第10章 十 一面
天,已经不知不觉接近了黄昏。
“陆成绮,你要是再不做决定,我可就替你做了。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可别过我没提醒你!”古怪老头说罢,三道银色的飞镖自怀中摸出。
陆成绮见到此,忽然自发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硬生生插入她的脑海,灌入她的内心。
“啊——”金钗少女不自觉的呼喊声中,瞧见了屋内装饰的黑色木匣,挂在卧寝中央的山水画,后山的桃林,浅水的鱼儿,还有训练室内东面的老枯树。
自己所爱的事物不是“无故”丢失,就是“不小心”受到损坏,一切根本都来不及融入她手。
历史是会重演的,就如大多东西都是逃不过衰亡命运,只有早去和晚去之分。况且……把玩不过几日的东西,根本……是不需要……担心的对吧?
老天爷给了她陆成绮一个可以安然活到现在的机会,一个玉磬谷圣女的身份就应该知足了。那些不切实际的玩物,哪儿轮到自己奢求的份?
兴许,让青临和藕荷进入那人腹中,至少是能看得见,听得着的。对于它们来说,可能是这一生的完美结局。
凉风吹拂,霞光漫天。一切景物都让夕阳渡上了一层金色。
老者刚要说话,发现就被这个不起眼的圣女抢占了先机,而且吐出的句子很是惊人∶“你不如去烤了吃,别白白浪费。”
尽管他心头一阵疑惑,还是甩出了一枚飞镖,刺破了雄鹤的腹部。
“你飞镖手法不准的话,我可以帮你。”
老头确定声音的确来源于陆成绮后,倒是一下子犯了难∶他原本只是想吓吓陆成绮,然后把焚心丹喂下去就算是完成任务。到最后,没想到让这个小巧少女竟给拦在了中央。
“爹爹说不能乱吃别人的东西。不过你若把它们杀了,这些红色的丸药就算是当做给我的赔礼。”
天,有没有搞错!面前这位玉磬谷的圣女,竟不认识焚心丹?
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是有问题。老头一边想着一边细细看向陆成绮,这才发现其眸中的星河正在点点减少,空洞的迹象也是闪现的是越来越明显。
唰唰唰——
就在陆成绮眸中光芒要完全泯灭时,却见那人手中的三枚飞镖割断了捆住白枕鹤脚的绳子。青临和藕荷即将坠落的那一瞬,那个人竟然用鞭子把它们勾回岸边。
“你……”陆成绮的所有动作都如凌迟,就连说话音都像是从梦呓中醒了过来。
“这些是治疗雄鹤伤口的药。这对白枕鹤,你可要好好珍惜,最好不要轻易就让它们离开。”
听了老头子的一袭话,她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刚才……”
老头子叹了一口气,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实际上真正要行动啊,很难。”
又把一个玉色瓶子丢给陆成绮∶“害怕时,你就含一片吧。记住,切莫贪多。”
尽管他听命于墨商阳,实则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焚心丹就这么交给她,是对还是错呢?
夜色如水,中空朗月。头发花白的老者仰卧在树枝上,一度回忆起了那双逼近绝望和空洞的眼睛,还有封锁住情绪的声音。
他突然觉得,自己关键时刻救下那对白枕鹤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过,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儿变成了那样?
想不通,也想不透啊。
就像,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青洲城,即使北王朝不溃败,他也回不去了。
“哟,看来你任务完成的一定是不错啦,要么怎么有功夫在这里仰望月亮?”
娇娇柔柔,又能做到这般狠辣霸道的,除了她恐怕天底下也没有几个人了。
“叶良辰,我在和你说话呢。老不死的!”翠儿本身就因为没有让陆成绮就范而不开心,此时看到了这般闲心的叶良辰,怒气更甚。
老者头不抬眼不眨,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绿色雕花的白瓶,扔落在了地上。
站立在底下的人自然想要拾起,看看里面是有什么好宝贝。
“这是……”打开白瓶的那一刻,翠儿整个人都惊了。因为瓶中颗颗滚落的绿色药丸正是之前她再石缝旁丢给他的乖乖丸。
不过好在这女人的阅历丰富些,自然明白一直以来对叶良辰的所做所为都是失效了的。至于扮鬼,他也不过是将计就计,假戏真做,好近一步赢得自己的信任。
翠儿收好白瓶后,嘴立刻咧开调笑∶“可怜呀,你当初在北王朝叱咤风云,尽心辅佐巴戟天那个废物,如今没落不说,却还要屈尊于墨商阳。你不觉得太可悲了么?”
见老者没有立即回答,她这边更是煽风点火∶“人家是咱们玉磬谷的谷主,说起来你跟着他干,他还没杀你也算是一件幸事。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年你权力太大,以至于墨商阳不得不用哑药来制衡……”
这般话若是放在几十年前,他叶良辰一定会咽不下这口气,然后和说着话的人打一顿,不把对方打个伤残是绝对不罢休。
可生活给了他历练,时间教会了他要淡然处世。再说,这样一个张扬跋扈的人,同时又有着墨商阳姬妾的身份,代表的直接是这位谷主的面子。
从上述几方面分析,翠儿破败是迟早的事,而且还不必亲自动手。由此一想,继续引她喧闹个不停或者传这个那个的闲话,何乐而不为呢?
“会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可以多多念叨念叨圣女。”嘶哑古怪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欣喜笑意。
翠儿双手插腰,一脸不屑∶“净出些馊点子。不过你胆敢如此挑衅我,就不怕我的药能让你爆体而亡么?”
听到此,叶良辰更是哈哈大笑∶“反正整个玉磬谷中基本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而且我就剩这把老骨头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什么意思?”她察觉到不对,气的直跺脚。
老者手中的长鞭缠绕住了一枝较为粗壮的枝干,然后轻轻一跃,便很快从这颗大树转移到了另一颗大树,一句话都不留,就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