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四百八十寺（十）地牢

言卿在地牢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追随到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知道的答案。

“原来她是在找忘川鼎啊。”

不得志现在整只鸟已经被彻底气焉了，幽幽地吐出一口魂，两只翅膀搭在言卿手臂：“既然微生妆找到忘川鼎就可以结束一切, 那为什么她不告诉全天下，让大家一起帮忙找呢？”

言卿说：“她以前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而且不得志，你把人『性』的太美好了。”

言卿桃花眼中掠一丝冷意。

魔种为祸人间，只是折磨弱者。重天处在修真界权势中心的人，没有人是忌惮魔种的。

南泽州的九大宗宗主和太老, 比起魔种更怕的是仙盟。如果忘川鼎和忘川之灵的情被天下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迎接微生妆的，只会是比现在更悲惨的命运。

她太善良了。

言卿的角度, 微生妆注定成不了救世主。

因为她一路有太多的羁绊。不光是兰溪泽，还有微生一族。微生妆为了救她的父亲，心甘情愿被微生羽抽出灵根开始, 一切冥冥之中就有了定数。微生妆于同情弱者，也于执着善恶。

言卿说：“她要是没有去往生寺，可能一直都是个无忧无虑的寻宝者。”但是话一说完, 言卿又沉默了, 摇摇头闭眼，心中了下自己的天真。

往生寺要是进行下去, 恶孽反噬的那天, 为微生一族的人, 微生妆也注定无脱。

微生妆没有错。

归根究底，错的是微生一族的欲望，错的是个疯魔的世界。

一个人要一往无前地做一件是很难的。

红尘中你会有太多的羁绊，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爱人, 善良的人只要有了软肋，就很容易被人威胁。何况微生妆如果真的走到最后，面对的敌人，是魔神——样一个擅于玩弄人心的邪祟。

不对！到魔神，言卿脑海里突然闪电般到什么，骤然清醒。

“错了，不得志，她不是救世主。”言卿沉沉开口，眼中掠一丝锐利的红光，声音很冷说：“我猜微生妆到死也没找到忘川鼎——她辈子都不可能找到。”

不得志：“啊？为什么？”

言卿漠然道：“因为我要是万之前的神佛，第一个毁掉的就是忘川鼎。”

不得志更懵了：“靠靠靠，为什么？”

言卿沉默了会儿，才冷冷说：“其实在微生妆说出忘川鼎的时候，我就在，如果忘川之灵结合忘川鼎，就能封印天下有的魇——那么为什么面对样的威胁，魔神没有动静？”

“魔神虽然是在沧妄之海附在我的，但之后跟她的交锋里，我慢慢了解到，其实魔神一直存活于世间。人间的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她都看在眼里。”

言卿目光泛凉，平静分析。

“真正让魔神不敢轻举妄动的，是霄玉殿前的诛魔大阵。至于忘川鼎……”

“魔神诞生于诸神恶念。”

言卿唇角扯出一丝讽刺的。

“万之前，神佛把恶念放在忘川鼎中。忘川鼎不是封印魔神的地方，而是魔神诞生的地方。”

不得志一下子翅膀都要炸起：“靠！言卿，你什么意思？！”

言卿面无表情说：“忘川之灵现在灵根初开，太天真了。它着自己找到鼎能把有的魇收集起来，却没魔神还活着。”言卿闭了下眼：“它样收集全天下的魇……反而是为魔神做嫁衣，帮她恢复全部力量。”

不得志一下子震惊到不说话了。

言卿低头，眼神晦暗地看了眼自己手腕的血红丝线，不由起了十方城与魔神寄生的无数个日夜。

他早地接触了个世界最隐秘的真相，在有人都在探寻魇的真相时，已经和魔神朝夕相伴百。以之后看很多情，都有种脱离于个世界的冷静。

“微生妆走南闯北那么多都没找到忘川鼎，我猜，忘川鼎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世了。”

言卿将红线在指间绕了圈，随后视线轻轻地落到少女单薄颤抖的躯，声调很轻。

“但不管怎样，微生妆都不是微生念烟甚至整个紫金洲能欺辱的。”

“她怎么配呢？”

按理来说，知道了真相，言卿应该出去。但出于某种复杂的心疼，他抿了下唇，还是抱着不得志，在地牢中安静注视了微生妆很久。

他偶尔也会看到微生念烟来找麻烦。

微生念烟在面对微生妆时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倨傲和高高在。她喜欢蹲下，在微生妆面前，说自己的计划，说微生一族的野心。

她咄咄『逼』人：“微生妆，溪泽怎么会爱你呢——溪泽喜欢的是能和他并肩的女人，像我样的，能力与他匹敌，智商与他匹敌，能够助他吞并秦家萧家，一统紫金洲的女人。而不是你，微生妆，不是你样只知道耽于爱情的废！”

微生妆麻木地看着她，一言不发，闭眼感受着忘川之灵在帮她缓冲痛苦，帮她暂时掌控识海里的那魇的力量。

微生念烟见她样更愤怒了，她嫉妒得失去理智，到兰溪泽对她的不冷不淡和拒绝，疯了似的要在微生妆找到优越感。

微生念烟眼睛发狠，字字狠毒：“一辈子为了一个男人而活，微生妆，你真是微生一族的耻辱！”

不得志气得哇哇叫。

言卿捂住它的嘴，听着微生念烟话，只觉得讽刺和好，垂下眸，眼里全是杀意。

——微生念烟和微生妆，到底谁才是耽于情爱，一辈子为一个男人而活呢？

微生念烟口中标榜的能力，窃取的是微生妆的灵根；而标榜的野心和智谋，也只是被兰溪泽玩弄股掌之间。

在他看来，兰溪泽要的不是一统紫金洲，而是毁灭紫金洲。

真要说能力智谋和野心，微生念烟真该去南泽州学学镜如玉。镜如玉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无有到一宗之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心家。

而不是像微生念烟样，以前依附于微生羽，后面依附于兰溪泽的废。

镜如玉多疑谨慎，心狠手辣，在南泽州掌权多，即便是跟谢识衣对抗也来没走错一步。她机关算尽的一生，唯一没料到的是那面双生镜里由她母亲亲手定下的双生诅咒。

但是那又如何呢。哪怕镜如玉没有在汀澜秘境中死去，随着体里的魇越来越大，她最后也会被魔神『操』控，被欲望害。

以什么时候，自私恶毒，也能成为炫耀的了？

言卿不由到十方城魔神在他死前说的话，唇角讽刺的意淡去，垂下眸，摊开掌心，看着那错综复杂的红线，平静出声说。

“其实世最难的，是保持赤子之心。”

也只有赤子之心的微生妆，才能生下琉璃心的谢识衣。

不得志扑了扑翅膀：“那她最后能出去吗？”

言卿沉默了会儿，出声说：“我不知道。”

太幼小了，也太天真了。无论是微生妆还是忘川之灵。

她拥有着与世绝伦的天赋灵根，拥有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却在还没彻底成前，被微生家的罪恶拖累，被南疆的毒蛇缠。

言卿把脑海里的思绪全都抛出，只是平静地看着微生妆，以一个几百后的灵魂形态，在地牢里感受她一点一点泥泞中挣脱。

那间密不透风的暗室中找到出口，破土重生。

“大，我好像快掌控它了。”

某一日，微生妆再次睁眼，浅『色』的瞳孔中溢出满满的惊喜来。

大也非常开心，在她识海里蹦蹦跳跳：“哦哦哦，那主人，我赶紧走吧。”

“嗯！”

微生妆眼睛放光点头，一百来第一次那么开心。

她在地牢里，抬起手，把头发高高扎起，让几缕发丝落在耳边。就像是多前，咬着糖葫芦转着眼珠，好奇踏入南疆密林的寻宝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