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美人风骨今儿咋样了?——林四小姐觉
林不羡朱唇轻启, 粉面娇艳,平日里一双沉寂的眼眸,难得地释放出妙龄少女应有的神采, 极是动人。
或许是黑夜给了林不羡安全感,或许是眼前的这个人能卸下她沉重的心防, 林不羡的目光是娇羞, 是含嗔,却不见躲闪。
她看不真切云安的表情,便以为云安应该也是瞧不见自己的, 殊不知林不羡的一颦一蹙, 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动作, 都能映入云安的眼中。
如此的姿态的林不羡, 云安也是第一次见, 云安自问自己生活在蓝星那样一个地方, 俊男靓女见的多了, 对这种事情应该有足够的抵抗力才是, 可还是觉得心如擂鼓, 口干舌燥。
云安通过隐藏在眼球中的超清摄像头注视着林不羡,由衷说道:“亦溪,你知道么?我见过无数美女, 特别是在我哪儿……一代又一代的大花,小花,层出不穷。可你……却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林不羡的美,如此独一无二,她的容颜虽惊艳,却也不至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独特的是她身上的气质, 那种已经在蓝星上濒临失传的沉静之美,古典之美。
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林不羡偏偏是那种内外兼具的美人,最难能可贵的是,林不羡从未对自己的容颜引以为傲,她是那样的低调且克制。
林不羡抿了抿嘴,略转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深更半夜的,净说这些癫狂之语,我、我看你的礼仪,算是白学了。”
林不羡的话,就像羽『毛』一样划过云安的心房,那种无法触碰又切身存在的感觉,从未有过。
云安知道林不羡的克制,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明白这个话题不该继续下去了,对于自己和林不羡之间的这份差异『性』,云安发自内心的尊重。
但她仍怀着某种希望,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林不羡可以挣脱这个时代对女『性』的束缚,活的自在一些。
但眼下……云安知道不能再说了,即便自己并无此心,再说下去,便冒犯了。
“好,我知错。还望四小姐宽恕则个?”云安说着,向前凑了凑,歪着头看着林不羡,自己则笑的灿烂。
林不羡搅动手中的衣襟下摆,清了清嗓子,回道:“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便、原谅你了。”
云安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愕,随后笑容更深,暗道:或许自己的存在对林不羡也并非毫无用处,这样的话若是放在从前,她是断然不会说出来的,才过了没多久就学会开玩笑了,真是……嗯,不错。
二人本就挨的很近,云安这一挪动,林不羡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云安的呼吸打在自己的皮肤上,活了二十年,林不羡还从未与任何人如此“亲密”过,即便云安也是女子。
林不羡猛地向后一仰,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分寸已『乱』,说道:“夜了,我今日有些乏,旁的……改日再说吧。”
说完,林不羡躺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背对着云安,一把拉过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体上,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只留出一片秀发。
虽然林不羡很想知道云安的那个“番邦计划”,可今夜陌生的感觉接二连三,早就超过了林四小姐的承受能力。
林四小姐的心中涌出了一股陌生的感觉,这感觉……这感觉。
林不羡隐约觉得,这种感觉与她这些年受到的礼教法典产生了冲突,这种冲突令她心惊不已,充满了罪恶感。
但这次,她到底是知道此事与云安无关,并未出半句苛责,不过再让她继续,也是不行了。
“好吧。”云安轻声回道,她看着林不羡的背影,有些出神。
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能将“克制”二字贯彻到如此程度,即便是在卧房之内,也能坚守?
……
次日,云安清早起床,到院子里去锻炼了一番,与林不羡到正院去给林威夫『妇』请安后,便换上常服出了门。
今日,她要先找李元谈一谈,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云安感觉李元并没有真正放下玉纤纤,她决定用替玉纤纤赎身来拉李元入伙,不过这并不是将玉纤纤当成“货物”一样随意处置,云安会妥善安置所有被云安赎出来的花魁,包括玉纤纤,和她们好好谈一谈,再根据个人特质分派工作。
云安会在玉纤纤允许的前提条件下,让李元和玉纤纤适当接触,至于是否能培养出谈婚论嫁的情分,那就看李元自己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云安绝对不会再『插』手。
赎出各大青楼的花魁,是云安“小林府”计划的第一步,想要做这件事,没有人手是绝对不行的,云安思来想去觉得青楼的花魁们最合适。
第一,她们被卖到那种地方起,基本就与家人断了关系。
第二,云安觉得:在这个时空,做这些事情,女子要比男子可靠一些,毕竟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颇多,青楼女子的地位比普通女子更低,离开青楼除非从良嫁人,否则寸步难行。即便是有人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向,想从这些女子的身上做文章也难,女子不能入仕,金银财宝自己也可以给。若是把这件事交给男子去办,对方若用前程许诺,诱『惑』就太大了。
第三,是云安觉得,这些花魁虽然身陷风月场所,但都是被『逼』无奈,不过万事皆有两面。花魁的生活也让她们具备了一般女子所不具备的东西,比如每天接触形形『色』『色』的人,能见得起花魁的,大多有些身份。长年累月下来,这些花魁便有了普通女子所不具备的“社会『性』”。
最后,给花魁赎身还能散财,何乐而不为呢?
云安哼着小曲,跨上马背,朝李元所在的猫儿胡同赶去。
另一边……
林不羡端坐在书房内,书案上放着一张信封大的宣纸,旁边还有些许纸屑,想必是刚刚才裁好的,书案上的烛台亮着,这晴天朗日的,也不知林四小姐点蜡作甚,朱红『色』的蜡油汩汩溢出,干涸在烛身。
墨汁已经研好,『毛』笔就悬挂在笔架上,林四小姐却仿佛入定般,闭着眼睛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好久,林不羡终于睁开了眼睛,浅浅地呼出胸中浊气,拿过『毛』笔捏在手中,取过纸锭压在宣纸上,一手拎着广袖,沾满墨汁后终于动笔了。
笔走龙蛇之间,“云安”二字落在纸上,林不羡又用偏小一些的字迹在后面标注到:或为化名。
最后又写上了云安的生辰八字,样貌特征。
写完这些以后,林不羡盯着面前的白纸黑字久久不语,待墨迹干透,她将纸条折了起来,装进了信封,又用烛台在信封口上下两处都封了蜡。
“瑞儿。”
“小姐,奴婢在。”
“进来吧。”
瑞儿推门而入,林不羡却突然将手中的信封抽离桌面,放到了腿上。
“小姐,有何吩咐?”
林不羡沉『吟』良久,看着一点烛火,吩咐道:“去沏一壶浓茶来,要滚烫的。”
“是。”
瑞儿领命去了,待书房门关上,林不羡才又将信封拿了出来,端在手里看了良久,轻叹一声,将信封举到了烛火之上,点燃,丢到了脚边的铜盆里,注视着信封彻底化为灰烬,才吹熄了蜡烛。
云安的身份,林府早在准备婚礼之前就已经派人查过,但却并没有查到,加之云安当时是乞丐身份,又自言是从东北方向流浪到洛城来的。
在燕国,未满十三岁的孩子是不用到府衙去上户籍的,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即便是死了,卷了草席丢到『乱』葬岗便是了。
所以乞丐身份的云安,查不到户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林威推断云安在幼年时家乡遭了灾,没来得及上户籍就离开了故土,是个黑户。
再加上之后云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林威安『插』了林涛在她身边后,就放弃了对云安的调查。
通过相处,林不羡不相信云安是黑户,特别是听了云安昨夜『吟』诵的那首诗,她断定云安是读过书的。
林不羡即便相信云安,也必须知道云安的过去,为了林府这偌大的家业,宗门加上旁支五福之内,一千三百八十六口,以及各府中的家生奴仆万余人。
云安不知道的是:林四小姐手中也有几条外线,就连林威也不知道。
整个林府也只有瑞儿和林不羡两个人知道这件事,平日里负责林不羡外务的是由仪,但联络这几条外线的任务,是由瑞儿负责的。
但就在最后关头,林不羡改变了主意,因为她觉得,自己这么做会给云安带来危险,万一她的女子身份被人查出来怎么办呢?
林不羡看着火盆里的那团灰烬,低声说道:“我已经把整个林府,上万条,主子,下人们的身家『性』命都压给了你,这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最离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可我……愿意相信你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敲门声响起,林不羡坐正了身体,说道:“进来。”
“小姐,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