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周舒之死今儿咋样了?——周舒入宫前
云安带领燕国百姓和几名番邦人在海上漂泊了近半年, 一路上一边一边补充粮食,路线先向南航行,然后转西, 再转西北。
遇到允许停泊的港口,云安就会下令停下, 采购活所需的物资, 银票云安有的……
在荟兮的建议下,云安的船还接纳了一些想和云安一同逃离『乱』世的暗桩及其家人,当然……有人上船就有人下船, 逃出淟州后, 淟州那些落难的百姓有些陆续选择下船……到最后只留下了最开始的一半, 不过这个数量已经比云安想象中的多了。
一则, 淟州港“番邦人”炸的, 使得这些人祖祖辈辈赖以存的资产毁于一旦, 虽然有云安在中间做润滑剂, 但不能释怀的人依旧存在。
云安也不强留, 每个选择离开的人云安都给了等量的盘缠, 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只要不好高骛远也足够他做些什么了。
再有就故土难离的问题,在航行的过程中云安逐渐把己的想法告诉了船上的人, 云安说:宁安王身为二字亲王,名不正言不顺……这场战争绝对不会太顺利,与其迫在战火中听天由命,不如乘船逃离燕国。
广袤的大海上一定找得到无人的小岛,到时候大家给足建立一个有剥削也有压迫的相对民主的国度,难道不好么?
云安的这一计划得到了船上所有番邦船员的认可,不过听在相对保守的燕国人耳中, 并不那么容易消化的。
所以最后淟州那批人能留下一半儿,对云安而言已经意外之喜了,加上暗桩的投奔,还有船上的一些人拉来的亲戚朋友,航行到最后船上的总人数反而增多了。
……
这艘船的速度不慢,即便这样云安他抵达北海的时候,都已经第二年春天的事儿了,云安和众人在海上一起过了一个年。
于云安就想:己顺流而下有季风帮忙尚且用了半年,那北海这些叛军……到底什么时候反的?
宁安王和北海这步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部署的?
周舒小郡主……究竟什么时候世的?
一团团疑云盘踞在云安的心头,不过此时云安的心里却涌动着更大的洪流,距离北海越近越彭拜,就快到了吞噬一切的地步。
经过半年的调整,云安逐渐冲淡了己对燕国这个时代的认同感,朝廷也好,天下也罢……都这个时代己人的事情,在云安的心里……己唯一的使命就拯救己的家人,爱人!
这半年来,宁安王的那个心腹已经彻底相信了云安的所说的“肠穿肚烂丸”,确如云安所说:在他服下肠穿肚烂丸二个时辰后,拉出了好多虫子……
那人吓坏了,苍白着一张脸到云安面前磕头服软,云安当即拿出一枚橙『色』的『药』丸给他,说道:“不用怕,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不会要你『性』命的,宁安王那边只要我配合的天衣无缝,他不会知道。而且……这『药』可以让你的身体越来越好。”
云安给那人吃的所谓克制毒『性』的『药』,其实只普通的维素……
这东西宁宁留下的空间里有的,多亏了这些维素,这位宁安王的心腹在漫的海航中有得任何航海病……甚至他感觉己肤『色』,食量,胃口……比从前更好了!
云安的船终于临近了北海港,不过云安并有下令船舶靠岸,而让人放下一艘小船,她带着宁安王的心腹和王氏兄弟乘小船靠岸,其余人仍旧留在大船上,云安告诉船:不要停在一个地方不动,偶尔改变一下位置比较安。
另外云安还特意吩咐道:“我尽量派人提前传信给你,若能接到命令也不要慌,就以……每隔五日的一次『潮』汛为信号,在涨『潮』的时候靠岸接应我,直到接到我为止,听懂了吗?”
“云爷放心,小的记在心里了。”
“好。”
……
出海港看着眼前的景象云安有些懵,她问旁边的宁安王的心腹周勇,说道:“这里真的北海么?”云安不得不再次打开电子地图,与己当年在北海将军府定下的进行了对比,坐标上显示这里离北海将军府不过一百多里……
闻言,周勇笑了几声,叹道:“云爷,你以为王爷他真狼子野心,天反骨么?如您所见,这都天意……”
云安看着眼前的绿洲惊愕的说不出话来,雍州,北海这地方云安来过不止一次,上次来的时候还黄沙大漠,沙尘暴一刮起来遮天蔽日,就连马车的承重都要限制,北海和雍州境内所有马车的轮子都特制的,不仅车轮要加宽,必要的时候马儿的蹄子都要戴上增大表面积的套子,用来降低压。
云安一直觉得这样的然环境大然对北海和雍州最好的馈赠和保护,不然……按照历史书上的剧情,周大将军坐拥兵权,宁安王拥有皇室血脉,两个人住的这么近朝廷能睡得着才怪!不过有了这道天堑那就另当别论了,这黄沙大漠就像一道牢笼把北海的兵死死地关在后面,对朝廷而言更像一颗定心丸。
不过……
此时云安看到的却和记忆中的北海一点儿都不一样了,记忆中那广袤无垠的沙漠竟然变成了绿洲……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到底怎么回事?”云安问周勇。
周勇答道:“云爷还记得老皇帝驾崩前的那颗扫帚星么?”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当时云安就在北海,家娘子和师父在,永乐主殿下在,周舒小郡主……也在。
那日师父想夜观星象挑选一个好日子举行收徒仪式,结站到观星台之后看到的却一颗扫帚星划过天际,己还想当场许愿来着……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让云安出了一物人非之感。
曾经与己一同见证那场特殊天象的人……此刻都不在己身边了。
见云安不语,可能周勇也觉得这半年的相处,己已经算半个“己人”了,于便顾地说道:“咱脚下踩的这个地方曾经最荒芜的地方,沙漠直接侵蚀到大海里,一度毁掉了这个港口。但从扫帚星现世……北海雍州各地都变了,沙漠变绿洲,就连原先横在雍州和北海的那个要许久的沙漠都变成了绿洲,王爷常说:这可不什么好事儿……”
云安想起来了,扫帚星现世后原本干旱的西北下了好多天的大雨,后来己和亦溪回了淟州……那都已经再之后许久的事情了,有一次吃到雍州运到淟州的瓜,亦溪还说今年的瓜不甜来着……当时己还分析说:今年的雨水充沛,不利于瓜类储存糖分造成的。
原来变化早就在己看不见的地方开始了!
不同于外头的烽火连天,港口外面倒挺热闹的,已经摆起了市场,还有不少商贩在售卖货品,云安恍惚了一阵……险些以为己回了淟州。
出了港口就有租车卖马的贩子,云安买了匹马,和王氏兄弟,周勇,一同上马,再次出发。
路上云安嘱咐周勇:“可以对我客气些,但一定要表现出疏远和冷漠,如有必要……还可以适当对我落井下石,唯独不能话太多,更不能像在船上那样熟络地和我聊天,记住了?”
“云爷放心!”
“嗯,我想,你应该知道……雍州有一个神秘的拍卖会,我和宁安王共同的幕后东家……只要你能帮助我顺利将我的家人解救出来,好处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听到“拍卖会”三个字,周勇的眼中闪过精光,连连保证道:“云爷放心,小的定当尽心竭!云爷,咱现在要哪儿?”
“周大将军府!”
“……。”
此地距北海尚有一段路程,不如先拜谒一下大将军府,假意投诚也罢,拉拉关系也好,若能从永乐主那儿求到一些保证,对救出己的家人有很大的帮助!
云安在想:这几年己撒了不少消息出寻找己的师父,她老人家却始终有『露』面,会不会因为她在北海做客来不了呢?
要己的师父也在,那就更有把握救回己的家人了。
不管怎么说,己和周舒小郡主也算朋友一场……
哪怕到了这一刻,云安也不愿相信周舒小郡主已经香消玉殒了,云安想亲确定一下,万一消息真的……己也该祭拜,聊表哀思。
希望……己能准入将军府吧。
云安等人赶了一个时辰的路,越往大将军府的方向,巡查队和士兵就越多,不过在周勇亮出腰牌,云安拿出“通潚”的宝册之后,几乎有受到什么阻,来到大将军府外,几队巡逻的士兵像几条“贪吃蛇”一样在将军府院墙外巡逻,时间紧迫云安也无处准备拜帖,下了马之后先和巡逻队禀明来意,验明正身后来到大将军府门外又向守在门口的侍卫说明了来意,效并不好。
士兵之说大将军现下不在将军府,让云安准备好了拜帖再来……
云安沉默良久,退后一步拱手道:“二位,在下乃春华郡主昔年故友,不远千里从淟州漂泊而来,未能提前准备拜帖……在下礼数不周。但请二位破例通传一声……”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想起了云安,当初云安的拜师礼就永乐主代为主持的,只年头久了……云安又在海上海风蹉跎得够呛,一时忘记了。
“……好吧,你且等等。”
“多谢。”
……
云安在门外等了好久,双腿都快站麻了侍卫才回来:“殿下请云爷进。”
“多谢!”
云安一脚迈入角门,听到侍卫继续说道:“几位……殿下只准云爷一人入内。”
云安转头对王氏兄弟说道:“你就在外头等等我吧,饿了己吃点干粮。”
“。”
进了将军府,有丫鬟引路,一路无言丫鬟领着云安来到了一处厢房,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熟悉味道,云安便知道这里佛堂……类似林府从前的“香供养”。
丫鬟带己来这儿……云安的心,沉入了谷底。
啊……如周舒尚在人间的话,听说己来了怎么可能忍得住呢?
云安的眼眶红了,她明白了,己这辈子再也等不到周舒欢快地朝己跑来,再也听不到周舒不顾“男大防”挽着己胳膊叫己“云哥哥”的声音了。
进通传的丫鬟出来对云安说:“云爷,殿下在里面,请。”
……
“谢谢。”
云安迈进佛堂,空气中的香烛味比外面浓了几倍不止,有节奏的木鱼声隐隐传来,云安循声停在门外,叩响房门。
“云安么?”
“殿下,我。”
“……进来吧。”
净室内端坐着几年未见的永乐主,虽然她的变化有云安想象中的那么差,状态也还好,但云安感觉眼前这位殿下少了一叫命活的东西。
“云安,参见殿下。”
云安就要参拜却永乐主制止了,永乐主指了指小案对面的蒲团,说道:“净室之内不拘世俗礼节,坐吧。”
“谢殿下。”
所谓净室,可以用徒有壁来解释,有床更不会有其他的东西,这间净室已经算比较“复杂”的了,但也只多了一张小案,上面摆着几本经书和文房宝,木鱼,以及一沓已经满经书的宣纸。
永乐主放下木槌,捻动佛珠,端详了云安半晌,说道:“许久不见,你好似受苦了?”
不知怎地,云安竟然从永乐主的身上看到了林母的影子,再加上睹物思人,为周舒感到心疼,两股感情在一颗小小的心脏里碰撞,云安潸然泪下。
云安的眼泪凶猛,坐在对位的永乐主可以清晰地看到大颗大颗的泪珠溢出云安的眼眶,沾了满脸。
永乐主微微一怔,嘴唇翕动也跟着红了眼眶。
“殿下,小郡主她……?”
永乐主的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珠,只听“啪嗒啪嗒”捻动佛珠的声音,永乐主喃喃道:“若当时……能听你之言,我再坚定些……”
“殿下恕小人斗胆,可否告知小人究竟发了什么?实不相瞒,小人实在无法相信小郡主她……从淟州一路赶来,在海上漂泊了六个月,今日抵达这将军府,实在忍不住不问。”
永乐主轻叹一声,眼眸里仿佛失了焦距,良久才悠悠说道:“当年太后欲亲上加亲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的,我虽然远离朝廷多年,但到底天家,深知其中暗流汹涌,奈何回来以后太后竟然又下了懿旨,来的不圣旨而懿旨,看似还有回转的余地但谁不知道呢?懿旨不必昭告天下,朝廷这想既促成婚事又在民间留下美名。我本主张抗旨算了,反正天高皇帝远,中间横亘着大漠,朝廷又能奈我何?可惜……天不作美,大漠竟然有变成绿洲的趋势,而且将军也说,以郡主的心智我未必能护她一世周,等到我两个老的百年那日……有了抗旨之事,郡主还不知道会受到何等的屈辱,不如顺势而为将郡主嫁到京城,今后即便受些委屈也比丢了命要好。后来……宁安王妃和侧妃也曾到我这儿游说,我便犯了糊涂,点了头。”
“那……郡主何时薨的?”
“通和元年年底,内报说误食了冲克之物,染了急疾,不治。”
云安的眼皮一跳,说道:“小人当时就在京城,还托礼部的朋友打听过殿下的消息……我朋友只说,根礼部的消息,殿下的銮驾已经快到京城了,后来因故耽搁过了上元节,所以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啊,在途中听闻了爱出事的消息,不论消息真假,未免我也成为朝廷要挟北海的筹码,只能打道回府了。”
云安暗算了算……己从淟州顺风来到北海用了六个月,那么……北海要到淟州,至少也要这么久,应该确定了周舒的死讯北海就联合雍州立刻反了,只……船从何而来呢?
从前北海黄沙大漠,有必要储备这么多战船么?
云安在心中画下一个问号,但显然已经不适合再深问了,现在通和三年,算起来小郡主已经薨逝了一整年还多了,朝廷竟如此愚蠢!
之后云安得到永乐大主的准许祭拜了周舒的牌位,周舒小郡主的尸首现下还不知在何处,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回。
小祠堂里人,云安痛快地哭了一场,她『摸』着周舒的排位喃喃语,述说着心中永远的遗憾。
云安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回道净室,与永乐主又聊了一会儿,云安问起玄一道,但永乐主说:她也好久有再见过玄一天师了。
然后云安又说起宁安王派人千里迢迢绑架己家人,威胁己为他所用的事情,通过永乐主的反应和表情,云安能看出对方并不知情,永乐主沉『吟』半晌,安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慌『乱』也在所难免的,做出了失格丢分寸的事儿……相信也并非怀儿的本意,你放心……既然你能出现在这里,应该已经完成了你的使命,稍后本宫修书一封你带上,到雍州……将军现下也在雍州,你将本宫的手书交给他,会还你个道。”
云安大喜:“多谢殿下!”
……
云安怀揣着手书辞别永乐主,临别前永乐主叫来贴身婢,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婢点头,带着云安出来……却不往大门的方向,而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处马厩。
那马厩干干净净,一点马粪的味道也无,里面只关了一匹马,高大威猛,突眼方额,金『毛』金鬃……
婢行了一礼,说道:“云爷,殿下有令,这匹千里宝驹‘流沙’就赠给云爷当坐骑。”
“这……这不郡主昔日的坐骑么?这太贵重了,我不敢要,还留给殿下……待在这将军府里做个念想吧。”
婢行了个万福,答道:“云爷有所不知,郡主入京之前……曾经交代过,‘京城的皇宫不准跑马,流沙到了那里会病的。等什么时候你见了云哥哥,就把流沙交给他来照顾吧,云哥哥我见过的,除了父亲以外骑术最好的人,让他以后骑着流沙京城看我就行了,可别忘了!’”
云安进了马厩,将脸贴在流沙的脖颈上,眼泪又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