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Chapter90

袁唯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路灯下，看上去比之前瘦了不少,他像是站在这里等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直默默跟在叶起南身后一路同行而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如果不是他那句“好久不见”，叶起南甚至会觉得,他们只是一个寒假没见而已，而袁唯也是像以前一样,不过是放学送他回家。

“袁唯？”

“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不认识我了？”袁唯双手插在裤兜里,背靠着路灯杆，冲叶起南微笑。

“你最近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和我们联系？我听魏子齐说你出了车祸,是我们俩一起的那次么？伤到哪里了？还有袁雅姐怎么样了，阮辰升的事是真的？”

“你一下问我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袁唯被逗乐了，竟然扑哧一下笑出声，似乎给人一种轻佻的感觉，他走过来很自然将手搭在叶起南的肩上，却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而是说：“起南，看你这么紧张，好像让我有一种被关心的感觉。”

“当然关心了，这么久没动静，到底跑哪去了？”

“不是除夕之前给你打了个电话么？”

“可是你开学两个多月都没消息，到底去哪了？”

袁唯还是不回答，话题一转：“许哥应该不在家吧，方便叫我上去坐一坐吗？”

叶起南觉得袁唯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是哪里不一样，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便点点头领着人回了公寓。

这是袁唯第一次来叶起南和许乃峰的家，在客厅的沙发里随意环顾了一圈，房子收拾得整洁而温馨，一些小物件的摆放最大限度为生活提供了方便，可以看出主人对布置的用心。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玄关处的穿衣镜上，只见上面有一道道用记号笔画的小横杠。

“这是什么？”袁唯接过叶起南给他泡的茶，走过去问。

“记录身高的。”叶起南想起当初许乃峰抱着他在穿衣镜前边画刻度边说等着看他长高的样子，目光也不自觉柔和下来，“每隔一段时间就划一道看看，想知道自己到底长得有多快。”

“嗯？那么想长大么？”袁唯将叶起南的表情默默看在眼里，看了眼最下面的标记，再看看叶起南，不禁笑道：“别说，快两年了，的确长了很多。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感觉你比这还要矮一些，也很瘦，总是不敢抬头与人对视，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小受气包。现在看着就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说到这里，袁唯笑了笑，看着叶起南，“也更好看了。”

“有吗？”叶起南被袁唯那黑沉沉的目光看得有点尴尬，起身边往厨房走边说：“我得做饭了，你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吃点？”

本来是一句客套，不料袁唯竟然直接答应了下来。

叶起南一怔，问：“那，那你要不要通知你家的司机？”

“不用，不急。”袁唯那温和自然的神情让叶起南连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去翻冰箱，看有什么是可以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许乃峰不在家，他平时自己一个人对于吃的方面很不讲究，常常煮碗面窝个蛋就算完事。

在叶起南做饭期间，袁唯借了他的书和笔记在茶几上看，说是要补一下之前落的课程。不过更多的时间他不是看书，而只是看叶起南，待香喷喷的晚饭上桌，两人在小餐厅里吃饭，袁唯看着那一盘盘简单的家常菜，忽然发现他很羡慕许乃峰，羡慕到甚至有点嫉妒。

“袁唯，袁雅姐到底怎么样了，外界传言她……”现在叶起南已经看出来了，袁唯似乎不愿意提起他失踪的那两个月，他就只能问问袁雅的情况，毕竟传言是传言，真正了解情况的还是袁家自己的人。

“传言什么？疯了么？”袁唯接道，脸上的表情很让人捉摸不透，“也算是疯了吧，因为阮辰升的尸体没有找到，我姐就不死心，总是一遍遍说阮辰升还活着，要出去找他。我伯父将她关起来，她一个人在屋里也会不停地说阮辰升还活着，不论谁跟她说话也不理，似乎只会说阮辰升还活着这么一句。你说，这算是疯了，还是只是陷于自己的执念？”

叶起南听了心里一阵难过，沉默片刻，忽然心念一动，问：“怎么找不到尸体？会不会人真的没死？”

“应该不会，跟阮辰升一起出去的战友说是亲眼见到阮辰升遇到爆炸，军装的碎片都烧焦了，人更是炸得连渣都不剩，怎么可能生还？生活毕竟不是拍电影，哪来那么多劫后余生。”

“那现在袁雅姐在接受治疗吗？她人在家里？我，我可以去看她吗？”

袁唯在听到接受治疗的时候，眼神不易察觉地暗了暗，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对叶起南说：“嗯，医生建议她在家里休养，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她，她一直很喜欢你。”

吃完饭后，叶起南发现袁唯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袁唯不说想借笔记回去看，叶起南自然也不会下逐客令，只好任他坐在沙发桌前全身心投入地看书。而他落下的东西太多，文科本来就有很多记忆和总结方面的内容，光是半学期的各科笔记就整理了很多，就算袁唯是天才，也不会那么快地看完，仅仅是大概通读了一遍，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叶起南觉得袁唯的精神状态并不是特别好，之前刚见面的时候还没怎么看出来，现在看来他似乎很容易累，看书的时候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的事。

“袁唯，今天太晚了，要不你先回家吧，这些东西一天也看不完。”

袁唯看了眼客厅墙壁上的挂钟，似乎也没意识到已经是这么晚了：“没想到这么晚了，真抱歉打扰你这么久。”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身体吃不消，你是不是生病了，感觉没有以前的气色好。明天还去学校吗？”

“嗯，要去学校。”说话的功夫，袁唯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叶起南，有些为难地问：“起南，我今晚可以借用你们家的沙发吗？明天还要上学，回去的话太晚了，你……方便吗？”

叶起南先是愣了愣，不过仔细想想也对，这里离学校很近，现在时间又很晚了，袁唯身体状况又不太好，留下来住一晚也没什么，便帮袁唯找了洗漱备用品。

袁唯留宿在叶起南家的沙发上，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单纯想留下来，不想回去那个冷冰冰没有人气的家，更不想被当做病人对待。他不是疯子，袁雅也不是。可惜，他们却改变不了“袁家出了两个疯子”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在90内写到想要的内容……qaq结构的美感被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