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野火 > 10.焱焱

10.焱焱

冬稚拿着纸巾擦拭苗菁的车坐垫,没抬眼,对苗菁的嘀咕,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苗菁觉冬稚似乎不怎么想聊陈就,收了话头。

她们一块走到路口,道别分开。

冬稚的车修好,下午照常骑来。

每天和以往都一样,苗菁没邀伴的时候,她们就一起短短走一程,苗菁和别的朋友有约,冬稚就一个人,慢慢骑回家。

连续几天,陈就中午和晚上放学都骑自行车送赵梨洁回家。下午放学不用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赵梨洁不回去,在学校或者校外附近解决晚饭。

全校大半的人都看见,都知道陈就的车后座,有了一个常客。

周六。

晚上不用上自习,空气里充满“自由”的味道。

冬稚收拾好东西出教室,学校里人已经走了大半。她取了车,经过小卖部门前,见温岑坐在第二家店门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她侧头看向店门口,步子慢下来。

感受到视线,温岑抬头,见她盯着自己,笑了,“干嘛?”

她干脆停住,“你不回家?”

“回不回都无聊。”他耸肩,“坐一会。”

冬稚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想那就道个别走人,谁知道他把手机往口袋一揣,起身过来了。

“轮胎没再出问题吧?”温岑打量她的车后轮,“我骑一下?”

冬稚愣了下,也没拒绝,将把手让给他,退开一点,“骑吧。”

温岑跨上车,踩着脚蹬用力一蹬,骑出去好一段,一个急刹,脚点地,车头一转骑回她面前。

“赶着回家吗?”他停住,问她,“我带你兜两圈哎?”

换做以前,或者大多数时候,她应该会拒绝。

温岑突然打响车铃,“叮铃铃”一串声儿,脆生生的,在他指下一点不费力。

她就没办法将车铃打得这么响这么干净。

他的头看起来还是那么软,冬稚想起那天风把它们吹乱的样子。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好。”

……

师范附属小学旁边有一条坡道,冬稚第一次知道。

温岑带着她上了坡顶,说往下冲才刺激。

第一次往下冲时,冬稚坐在车后座上,揪着温岑腰身两侧的衣服紧张兮兮,嘱咐:“你骑慢一点,刹车不好。”

温岑嘴上说着“放心”,真正上路,他嫌不够,蹬了两下加速。

把冬稚吓得够呛,将他的衣服扯得绷直。

第二遍开始前,温岑嘱咐她睁眼:“你别紧张,闭眼干什么,睁开眼才刺激。”

冬稚在原地喘气,他已经上了坡,到半道上停下,回头冲她招手,“来啊。”一笑,露出两颗小尖牙。

冲下来的时候冬稚听话睁了眼,过程中她的心跳蹦得飞快,脚落地的刹那,却没忍住莫名笑了起来。

第三遍,没要温岑提醒,他骑车带她从高高的无人坡道冲下来时,冬稚睁着眼,迎风大喊。

尾音长长拖在身后,被风吹散,吹得稀碎,一点不剩。

风就在耳边呼呼地吹。

坡道一侧是小学,另一侧是居民楼。

楼里某一层人家的小男孩坐在窗边看,或许觉得奇怪,也可能觉得莫名。

两个穿一样校服的人在坡道上跑来跑去,一个推着车冲在前面,一个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到了最高的地方,又一起骑着车冲下去,如此往复循环。

他们每次上坡的时候,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乐得都快背过气去。

人有时候可能就这么无聊。

坡道上的两个人撒欢玩了好久。

小男孩趴在窗边看,一看也看了好久。

最后的光缀在远处连绵成片。

落日余晖,晚霞漫天。

……

冬稚理好被风吹乱的头,脸上淡淡的红晕,是冷风刮出来的结果,也是情绪太兴奋所致。

很久没有泄。

有时候不只有哭过才让人觉得痛快,笑也可以。

温岑在她身旁推着车。

“天都擦黑了。”他啧了声,终于想起担心正事,“你这么晚回去家里会不会说啊?”

冬稚摇头,她掏兜,摸出一张十块,和两个硬币。捧着这点家当,她犹豫了一下,问:“你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米粉?我吃完再回去,反正也晚了。”

温岑不和她客气,一听有吃的,推着车就跟她走。

冬稚带温岑去了自己常吃早餐的一家小店——店家本身是早中晚都开的,是她平时很少在外就餐,只在早上去过。

要了两份米粉,温岑和她面对面坐下,吃了没两口,招手叫老板加了两块大排。

一块夹到自己碗里,剩下那块推到她面前。

“你请我吃粉,我请你吃肉,来吧。”温岑说,“多吃点,长长胖,我看风快把你刮走了。”

冬稚顿了顿,“说好我请你吃……”

“嗨,这有什么。”温岑皱眉,嗦一口粉,吃下去后道,“你要觉得不好意思,那没事多给我抄抄作业就行。”

她想起上次,“你不是会吗?”

温岑说:“什么会不会的,也就那样吧,我懒得写。”

冬稚没说话。

吃完,冬稚付了两碗粉的钱,温岑付了两块大排的钱。

走出店门,还是他推车。冬稚打算回家,温岑去坐公交车,还能一起走一段路。

温岑无聊了,又开始和她说些有的没的。

说着,忽然想起第一次碰面那天,他问:“哎,你真的会拉小提琴啊?”

冬稚稍作沉默,而后平静答道:“会。”

“很厉害?”

“以前可能有一点厉害。”

“现在呢?”

她说:“不知道。”

温岑侧目打量她,她没什么表情。在坡道上大概只是短暂的放松,那阵情绪过去以后,她又变回平时的样子。

怎么说。

她给温岑的感觉,像一张透光的白纸。太轻太薄,一不留神就被风吹走了。

还没走到公交车站,不远有家文具店。

温岑说要去买支笔,“刚好,我那支笔没油了。”

“你就一支笔?”

“对啊,要那么多干嘛,用完再买。”

到店门口,温岑把车停好,往前走一步,看看店门又犹豫,“要不要上锁?”

冬稚说:“不用了吧,我就不进去了。”

“你不进去看看?”

“我文具都够用。”

温岑点点头,提步。

迎面走出来两个人。

“……冬稚?”

被搀着的赵梨洁一只脚虚悬着,并没有完全着地。

扶着她的陈就先是一愣,接着瞥向温岑。

没想到会在这偶遇。

冬稚也愣了一瞬。

温岑停了停,回头。见他看来,冬稚敛神,“你进去吧。”

“等我一会。”他说。

陈就和赵梨洁打量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两遍,温岑没看他们,径直进店。

赵梨洁朝前蹦了一步,陈就只得跟着往前,轻轻扶着。

她和冬稚打招呼:“你来买东西吗?”

“没。陪……”顿了一下,冬稚接上,“朋友。”

赵梨洁回头朝店内看一眼,笑道:“也是我们学校的啊,你班上同学?”

冬稚嗯了声。

赵梨洁热情邀请:“那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我们准备去吃火锅。”

冬稚说:“不了,我吃过了。”

“你没回家吃饭?”陈就忽然开口。

他目光略沉,冬稚淡淡迎上,“没有。”

陈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没等他说话,温岑出来了。

把笔往口袋一塞,温岑走向冬稚:“好了,走。”

他推起冬稚的车,跨坐上去,车头一扭,脚下一蹬,骑到马路边上等她。

冬稚冲赵梨洁略略颔,不多看陈就,走到车旁,侧着身子坐上后座。

温岑载着冬稚骑过路口。

他边蹬脚蹬边说:“我听学校里那些女的天天叽叽喳喳,说什么陈就的单车后座不带人,现在每天都带赵梨洁,她们羡慕死了。”

他乐出声:“……笑死我了可。”

冬稚问:“笑什么?”

“一个单车后座就羡慕死了,有没有出息?等他开辆法拉利来的时候再羡慕不行吗?”

冬稚也笑了。

踩了几下脚蹬,温岑忽地问:“冬稚,你想不想坐法拉利?”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