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公主抱
几天不见,清秀斯文的侄子变成了色彩缤纷的猪头。
乍一推开病房的门,徐泽如就忍俊不禁地挑起了唇角。
六人间的病房,其他四个都在紧守着自己个儿的地盘儿各忙各的,徐远南却嘴角挂着痞兮兮的贱笑隔着一个床位跟靠窗那个吊着胳膊的小伙子用眼神相杀。
不是印象里的乖巧与脱线,却也不觉得违和,徐泽如不紧不慢地走到徐远南床边,低头端量了两眼扭着脖子跟人相杀的甚为专注的侄子,伸手,用拇指与食指捏住色彩最浓厚的地方,捻了捻:“徐远南,你可是够能折腾的啊。”
“……”挑衅式贱笑和痞兮兮的随意同时在颇具泼墨风采的脸上消失,徐远南咧着嘴抓住徐泽如的手腕,“哎呦我擦!我的亲小叔喂……”
“嗯?”鼻腔里窜出一个单音,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反而又不轻不重了捻了两下。
“疼……疼……疼死了我操!”
“你操谁?”
“……”想说我操|你,但是没敢,徐远南顺着徐泽如的力道送着脸,讨饶,“口误,请小叔高抬贵爪……嘶……贵手……”
“这会儿知道疼了?”最后又补了两下,徐泽如这才松手坐在床前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端量着徐远南那张变得艺术感颇强的脸,“海波呢?”
成功脱离钳制,徐远南眯着细长的眼往床另一边蹭了蹭屁股,看着徐泽如的脸,心里不老实地回味似的搓着刚刚“亲过芳泽”的掌心慢吞吞地答:“办住院手续去了。”
扫过状若规规矩矩搭在小腹上却不快不慢地搓着的爪子,徐泽如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慢条斯理地伸手戳了戳徐远南小腿上的石膏,满意地看着泼墨脸逐渐扭曲,不高不低地吩咐:“说说吧,这是什么景儿。”
这事儿简述起来十分简单——体育馆溜旱冰的时候一言不合,从而拳脚相向。
但要详述打架全过程可就变成了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了。
徐远南满脸青紫,说话满脸嘴疼。
盯着徐远南那变了形的谄媚笑略作沉吟,徐泽如微笑,放电,十分绅士地跟满脸通红的小护士借了纸笔,懒洋洋地丢给徐远南,十分温柔的问:“手没事?”
“没事。”双手合十做游鱼状,徐远南眯眼笑。
“打住,笑得很难看……”徐泽如嫌恶地按着徐远南的后脑勺低头看纸笔,“按实验报告的格式写。”
徐远南囧囧有神:“实验报告……”小叔你可真有情趣!
斜着靠窗的吊胳膊小子找了找灵感,徐远南咬咬笔头,落笔。
笔尖碰着纸,瞬间灵感如尿崩,十分钟,龙飞凤舞般的字就飞了一页半,上有标题——打架报告,下有报告日期。
写完最后一个2,停笔,哼哼着把笔还给对着徐泽如犯花痴的小护士,徐远南举着纸严严实实地隔断了徐泽如和小护士的对视:“报告小叔,写好了。”
字不错,这是第一印象。
动机很欠调|教,这是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徐泽如就忍不住抖了抖眼皮子——这臭小子!
目光掠过标题,顺着往下看——
打架人员:徐远南,徐海波,李贱人那个傻逼。
打架目的:让贱人闭嘴。
打架原因:贱人嘴贱。
打架工具:旱冰鞋。
打架过程:我溜冰摔跤的时候,李贱人那傻逼好几次嘴贱嘲笑徐海波,老子好声好语警告他,那傻逼得寸进尺,说二叔是因为吃软饭仗着二婶娘家的关系爬的太高了才会英年早逝,那贱人是真特么欠揍,不揍他简直就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身为社会主义四有好青年肯定要挺身而出为民除害啊。
所以,我就先溜到场边脱了鞋,然后趁着那傻逼又倒滑着上我旁边得瑟的时候伸脚把他绊了个跟头,随后我跟徐海波就立马一人一只旱冰鞋把那贱人压地上替他爹他妈好好教育了一顿。
打架结果:李贱人左小臂骨裂;我右脚脚踝韧带拉伤,轻微骨裂。
总结分析:事实证明,对待贱人必须不能手软,打击贱人应该讲究方式方法,应全力避免伤贱人一千损自己八百的现象发生。例如,这回打击贱人,如果改伸脚去绊倒贱人为踹贱人小腿使之失去平衡的话,必然能避免自己受伤,从而更为深刻有效的打击贱人。
这臭小子果然欠调|教。
双手交叉,拇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绕着,不动声色的看着徐远南在窗口那小伙子喷火般的视线下得得瑟瑟地把打架报告放在床边小柜子上,徐泽如抬眼睨了眼办完手续回归病房的徐海波,哼笑:“得亏了你们是去溜的旱冰不是去滑冰,要不然一人一冰刀下去你俩指定都得进去给个傻逼偿命……”
“冤不冤啊?”
“……”徐海波没接这话茬,瞄了眼打架报告,面瘫着脸拆了两个新买的杯子,用热水烫了烫,倒上水,递给徐泽如和徐远南一人一杯。
徐远南捧着热水挪到下巴下边,来回晃着,用水蒸气熏着脸上的青紫,斜着窗口吊胳膊那小子十分欠揍地咧了咧嘴:“那不能够。”
“呵!”徐泽如算是被徐远南成功气笑了,“不能够?就照你那么说,别说冰刀,当时手边有把砍刀你也敢拎着上了,你上了海波能在旁边看着?”
“哼哼,不怪小爷太暴躁,都怪贱人太傻逼。”说着还不忘意有所指的看靠窗那个吊胳膊地小子。
“我操|你个傻叉!你还没完了是吧!”窗户下边的吊胳膊小子觑着他家老子的秘书出去办出院手续的功夫果断跳脚了,“你傻逼还是老子傻逼?也不知道哪个傻逼跟头猪似的,滑了好几个钟头,连起步都稳不住!你个傻逼,就许你笨还不让人说了啊?操!”
“……”徐海波按住要迎战的徐远南,摸了摸鼻子,慢吞吞地说,“当然让人说,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可问题是你是人么?”
徐海波这句话时机掐的刚刚好,他才说完,精英男秘书就捏着一沓单子回来了,于是,李健仁同学只好憋得跟个气蛤蟆似的闭着嘴鼓了腮,悻悻地跟着精英男秘书离开了病房。
李健仁走了,徐泽如还在,徐泽如饶有兴趣地看着泼满青墨的脸,含着笑问:“徐远南同学,你怎么就好几个钟头也没学会起步呢?”
“……”卧槽!心底,卧了个草原上羊驼手拉手扭曲成了便秘脸,脸上,徐远南咧着嘴倒吸着凉气,臭不要脸地解释,“您就知足吧!我勉强学会了起步我容易么?想当年,我跟徐远东打个羽毛球,球发出去还没落地,我就脚后跟绊在石头上摔漏了后脑勺啊擦!”
“确实,徐远南的运动神经在娘胎里都被徐远东抢走了。”徐海波佐证。
“……”徐泽如无语,指节敲着石膏,抬眼扫视了一圈病房环境,看向徐海波,“他这点伤还用住院?”
“理论上不住也行,李家那个小纨绔不就走了么……”徐海波耸肩,“但是,徐远南不住院的话谁照顾他……”
“我白天可是得上学的。”
“我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啊……”徐远南拇指食指捏住徐泽如的衬衫袖子,晃啊晃,“非常时期不好住院啊,小叔。”
徐海波自觉不忍直视,自觉地靠边站,抽着嘴角掏出手机,开始玩超级玛丽。
晶晶亮的眼神,下拉的唇角,可怜兮兮的样子活像只讨好主人的大型犬。
徐泽如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张脸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哪怕是泼了墨的脸一做出这讨好的表情,他的心也就跟着软了。
更何况,这**时期住医院确实也不叫事儿,眼前这种情况指定得他这个当叔的把侄子再领回家了。
不过,领回家没问题,该有的警告却是不能少的。
他徐泽如可没兴趣再摆着三十六式求操,还是在自家侄子的梦里。
收了下手肘躲开拽着衣袖的手指头,徐泽如挑眉:“不住院不是不行,但你得给我写个保证书。”
得!一听这话头,玩超级玛丽的小面瘫很自觉的去找自家母上大人的同事去寻求通融办理出院手续去了。
少了堂弟在眼前,不要脸之人愈发不要脸,徐远南舔着脸揣着哄小受的心态满口答应:“小叔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很好。”徐泽如对徐远南的态度还算满意,慢条斯理地把打架报告折了两折塞进手包里以备给自家大哥徐远南他老子做汇报时用,“保证书等回家后再写,你可以先构思构思。”
“用不着……”方块字如何排列组合他从来没打过怵,徐远南臭屁地摆手,贱兮兮地卖好,“小叔要是稀罕我写的字,以后我每天给你写一副,要多少有多少。”
徐泽如挑眉,意味不明地笑:“可以。”
“我练了十几年的草书,等回家我给您写幅字裱好了挂书房肿么样?”
“好啊……”徐泽如笑着揉上徐远南的头顶,“以后每天晚上用毛笔写一篇草书版的今日总结。”
卧了个今日总结的槽!那不就是日记么!
看他人日记是侵犯**权的有木有!
徐远南心底神兽卧槽,脸上却扯着淤青笑得更加灿烂:“只要小叔喜欢。”
“乖。”说着还从包里拿了块德芙出来放进了徐远南手心里。
徐远南这货就不能见别人的好脸,看着徐泽如不计较之前的春梦事件了,得得瑟瑟地开始蹬鼻子上脸:“德芙啊!可惜了得我还没准备好七彩祥云呢。”
嘴贱招来徐泽如不咸不淡的一枚眼刀子,徐远南跟着就萎了。
徐海波办好出院手续回来,徐远南已经在徐泽如那不咸不淡的目光下,小媳妇似的收拾好了所有用品。
徐海波拎着东西殿后,徐泽如拿着褐色手包前边带路,平衡能力惨不忍睹的徐远南夹在中间扶着走廊的墙单腿跳跳跳。
在徐远南第五次撞到墙边椅子上疼得嗷嗷叫的时候,前边带路的徐泽如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把包塞进徐远南怀里,皱着眉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操!公主抱!小叔我能自己跳!”说是能自己跳,却抓着徐泽如的肩头,把人脖子搂得死紧臭不要脸地趁机吃着滑嫩嫩的豆腐。
耳朵被徐远南那大嗓门震得嗡嗡直响,肩膀上的爪子一抓一抓的暧昧又撩拨,徐泽如首次彻底掀开了温柔的面具,皱着眉带着几分烦躁低声怒斥:“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