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戒指空间
李天涯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这次小狐狸青凤没一起回来。因为小狐狸身上有伤,这段时间需要有一处地方静养,那个洞府自然最合适不过,灵气充沛,小狐狸又熟门熟路。好在小狐狸是皮外轻伤,没有大碍,估计没多久便可完全痊愈。狼妖法宝囊里除了一些疗伤丹药,还有几瓶固本培元的丹药,小狐狸都找了出来,李天涯考虑到现在小狐狸最需要这些疗伤药物,于是不管小狐狸的推辞,自己只拿了一瓶,其他的都留给了小狐狸,反正自己不需要也不懂怎么用,带上“赤炎”剑,因为怕妹子小婵又担心,连夜赶了回家。
狼妖既然解决,李天涯就开始准备去金陵读书的事了。入学之期在七月底,李天涯之前是绍兴府道试第一,可以直接去南京国子监就读。
读书期间需要半年左右,不能带小妹一起。好在李天涯已经嘱咐小狐狸伤好后过来陪伴小婵,以小狐狸的修为,再加狼妖已诛,李天涯自可放心。
李天涯决定开始传授清心诀给小婵,现在已经确定清心诀及心经是好功法,那就没理由不传给自己最亲爱的妹子。
令李天涯始料不及的是,小婵进展更为快速,依法修炼没几天,就颇见成效,已有进入筑基的苗头。李天涯大呼厉害,如果说自己在修道一途上是异数,小妹就更是天才了。
李天涯准备过了端午节便启程赴南京国子监就读,这年代到南京,所谓,北人骑马,南人坐船。水陆两路,走走停停,路上必须走将近一个多月,绍兴府到金陵,在这个季度,自然是坐船舒适得多了。
端午节前一天,天气渐热,突然一人来访,原来是旧时同窗王京,字复之,家在会稽山,前年考生员时曾和李天涯一起论文,素来仰慕李天涯才学,按李天涯旧时记忆,当年李天涯是文弱书生,家境贫寒,王京就曾对李天涯多加照顾。
王京穿着生员的方巾襕衫,今年二十五岁,身高六尺有余,健壮略胖,肉乎乎的狮子鼻,嘴阔大耳,一双眼睛小而有神。王京对李天涯道:“子楚贤弟,别来甚是挂念。”又奇怪地端详了李天涯半晌才道:“子楚近况甚佳啊?跟旧时大不一样,如果在他处相遇,愚兄还真不敢贸然相认,哈哈”。
李天涯最近修炼有成,耸立如松,精神内敛,沉静如玉,跟往昔那个文弱书生形象相比自然判若云泥。
李天涯笑道:“复之兄也是一脸福相,也是重量级人物,呵呵”王京微胖多肉,满脸红光,依相学观之,自然也是有福之相。
王京又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以前还没发现子楚也善谑,子楚弟风采照人,明年秋闺科考定能高中,可喜,可喜,哈哈。”
老友重逢,喜不自禁。
这次王京是来约李天涯一起去金陵读书的,王京家境颇厚,薄有资财,他已包了船只,只等端午节后和李天涯一起启程。
李天涯自无异议,古时旅途寂寞,舟车劳顿,有个好旅伴求之不得,何况他对王京为人也很欣赏。王京生性爽朗,出手豪绰,虽然有些贪酒好色,但这在青年人来说也无可厚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于是双方寒喧良久,约定端午节后天出发,王京径自回去不提。
五月的天气在绍兴府中卷起阵阵的炎热,风铃声慵懒传来时,显得有些荒僻的院子里,碧绿的爬山虎爬满了黄土的墙壁。野花野草在院中茂密生长着,草蜢跳出来旋又消失,蟋蟀们在砖块与土石下发出声音,有时蝴蝶飞来,一直鸟儿站在挂满藤蔓的架子上梳理着羽毛,声音鸣啭间展翅飞走,藤蔓轻晃,摇落一地金黄。
小婵便在那靠墙角的架子下坐,小婵知道端午节后阿兄就要离家出门,这几天心情恍惚,柔肠百结,小姑娘自小就和李天涯一起,兄妹相依为命从来没有分开过,已经对阿兄有极大的依赖性。这一次知道不能跟着阿兄去,她是个懂事的女孩,虽然心里戚戚,为免阿兄牵挂,外表还是强颜欢笑,装作若无其事地为李天涯打点行装。
小婵的心情,李天涯自然有所觉察,他也舍不得小妹,但是也无可奈何,出去金陵读书,人生地不熟,暂时自无带小婵去的道理,只能等过了乡试成了举人方有考虑的余地。
在绍兴,端午节也叫女儿节,因为这个节日,外嫁的女儿女婿必举家归宁。看望老爸老妈,同时携上一大堆礼物,其中糯米印糕是必备的。因为娘家人会把这些印糕分给三邻四舍,向人炫耀说女儿女婿有多孝顺云云。而对于李天涯兄妹来说,自没这些礼节。
正所谓“五月五,是端午;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洒白糖。”
端午节这天,李天涯兄妹自然循习俗备了雄黄酒,吃些粽子。
李天涯突发奇想,不知那个白娘子在不在这个世界?西湖边,断桥上,一白一青两个身影……
在江南,只要气候不反常,那么端午节前后总要下几场大雨,绍兴府今年算是风调雨顺,这端午的大雨如期而至,不过上午下过几阵大兩之后,中午以后又突然放晴了。
李天涯兄妹去逛了杏花寺,到了杏花寺外,只见红红白白的杏花如云如锦,将一座小寺掩映得大有幽趣,香客如云,梵音阵阵,那些香客从寺中进香出来后就在花树下流连,大多是成双成对的,青年士女、乡村夫妇都有,江南百姓普遍认为观世音菩萨专主祈嗣生育,所以观音会来进香的香客很多都是来求子的,为求子嗣更是虔诚叩拜。特别今天是端午佳节,更是人山人海,十分拥挤。
天朗气清,上午的大雨将寺边的山石洗涤得洁净无尘,枝叶清新,山花烂漫。李天涯嫌人多,在杏花寺前止步,不想进寺了。小婵说道:“阿兄,这杏花都快落尽了,地上全是白色的花,雪片一般,真是好看。”
杏花开时有红有白,到得落时就全白了,好似四月飞雪,王安石有诗曰:“一波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
李天涯摸了摸小婵的头发,疼爱的笑道:“咱家的小婵一眨眼已长大了,比杏花还要好看呢。”
小婵上穿月白宫衣,两条长腿,显得分外高挑,个头已到了李天涯下巴,清秀的瓜子脸,一颗红痣更透着灵动之气。
小婵羞道:“阿兄取笑我。”心里却感觉一阵甜蜜。
两兄妹正在说笑赏花,突然听到一个清柔的声音:“咦……公子?”
李天涯心禁不住跳了跳,正是那个他曾经遍寻不见的声音。抬头往声音的来源望去,果然是那一张明媚不可方物的脸,也是一脸的惊喜,“是你?”“是你。”正是那位女郎,一双眼睛,顾盼之间,眸光流动,若寒星秋水,这次才看得清楚,年龄大约十六、七岁,梳着道髻,绾着竹簪,但又不像是女道士,身上穿的是束腰布袍,朴素淡雅,更不似西湖妓家那般华丽妖冶。
原来就是那天李天涯跑步被泼水的那位女郎,后来李天涯一直都没再碰见,没想到今天在这里不期而遇。女郎向李天涯福了一福,说道:“妾身苏蓉,见过公子。”
“小生李天涯,拜见小姐。”两个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苏蓉带着丫环杏儿这次来绍兴府,已经两月有余。本来是探访故旧,乃其师之妹,早年从良嫁于绍兴商人,因染恙日久,身边只有老仆小童,这次苏蓉过来也是帮忙料理后事。近日事毕,携婢来杏花寺游玩,准备节后回金陵,刚才苏蓉主仆进寺进香,嫌气闷先跑出来,可巧就再遇到那日河边奔跑的少年。
扬州自古有养瘦马的传统,后世扬州瘦马天下闻名,是自明朝开始,但实际上这时也有类似的行当了,规模不大,但总归是与烟花之地伴生的一项投资,作为瘦马养着的女孩儿比一般卖身妓寨的女孩命好,以后有盼头,因为她们至少能有机会学琴棋书画诗词唱曲,日后也更可能跻身名妓之流。
苏蓉义母苏凤兰乃当年秦淮金华楼歌妓,曾经名噪一时,艳帜高悬,琴艺唱腔诗文书画都是一绝,只不过后来苏凤兰心性淡泊,以往秦淮选花魁,她也不愿再去参加,到了晚年,她攒够了银子,为自己与丫鬟赎身,于秦淮河边旧馆找了一个院子,凭青楼多年积蓄及旧时相识来往度日。
后来苏凤兰领养了苏蓉,苏蓉父亲原是江州知县,临老告病还乡,却在途中去世,继母就把她卖给了扬州养瘦马的人家,卷了财物跑了,父亲的棺柩当时是寄存在江北某地的一座小佛寺中,当时她年幼,记不得地名,依稀记得寺名叫“兰若”,只知尚未过江,在扬州以南。
苏凤兰见苏蓉模样周正,用心调教,一身技艺悉心授予,琴棋书画自无不识。且喜苏蓉自小灵气过人,聪慧之极,往往能举一反三,有青出于蓝之势。苏凤兰喜出望外,对苏蓉自然更加疼爱,名虽假母,实际待其就如亲生女儿一般,对其呵护有加。
当下双方礼毕,李天涯介绍了妹子小婵,这时小丫头杏儿也跑了出来。杏儿手中还拈着一张签纸,边跑边大叫:“小姐,那庙公说你此签大吉,出门逢贵人,红鸾星动……啊,你们……”杏儿跑过来突然见到李天涯兄妹,才住了口,苏蓉顿时霞生满脸,嗔道:“快住口,杏儿,别乱说话。”
小杏儿不服气的辨道:“我没乱说话,那老道是这样说的嘛,我又不知还有生人在……”
苏蓉啐道:“你这死丫头,还有完没完,快来见过李公子。”
咳咳,杏儿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毛躁啊,李天涯心里暗笑。上前一揖笑道:“见过杏儿姑娘,咱们可不是生人了哦……”
说这话时,也看着苏蓉,苏蓉抿着唇,不动声色,两个人一时都不说话,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说话间得知李天涯明天就要乘船去金陵读书,杏儿瞪大眼睛惊喜地道:“哈,小姐,那签真的不要太准啦。”
苏蓉明眸横了杏儿一眼,也是欣喜莫名。原来苏蓉她们也是明天回南京,已经包了客船,在会稽山那边码头上船。
这确实太巧了!李天涯心想,百年修得同船渡啊,果然有缘,于是约定明日一道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