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美人如玉剑如虹

李天涯回去后，正逢燕赤霞在家，于是把周顺昌之事说了，燕赤霞性格本就嫉恶如仇，闻言大怒。对李天涯道：“兄弟，你的想法甚好，正合我意，这事包在为兄身上。”

于是燕赤霞带着乔姐，自去打探周顺昌消息不提。

第二天，李天涯刚从国子监回来。玉墨领了一个人进来，正是昨天人市上的小女孩谢云兮。谢云兮一见李天涯就跪在地上，道：“公子厚恩，踏雪无以为报，愿意服伺公子......”

李天涯忙叫谢云兮起来道：“你快起来，这是小事一桩，你家在哪里？我给你盘川，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谢云兮道：“公子恩同再造，奴家虽是女子，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道理。再说，母亲已逝，踏雪已再无亲人。”小姑娘言辞哀婉凄切，楚楚可怜。

李天涯道：“你快起来，这......我身旁也不需要人呢。”

谢云兮又连连叩头：“小女子家破人亡，再说无处可去，恳请公子收留。”

玉墨道：“公子，看她挺可怜的，就收下她吧。”现在听河居就这么几个人，平时有点冷清，玉墨又有点怕艾琳。难得有一位和他差不多小女孩，因此玉墨巴望谢云兮留下来。

李天涯想了想，于是道：“也罢，你就留下吧，不过日后你想什么时候走就走，快起来。对啊，你怎么像个磕头虫，往后不要这样了。”

谢踏雪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我不会走，奴家我就对公子这样，以后不会了。”

李天涯吩咐玉墨带谢云兮下去洗漱，一会谢云兮上来，换了一套浅紫色新衣，这是当时聂小倩留下的衣服。李天涯眼前一亮，谢云兮模样可人，身段娇好，虽然年纪尚少，难掩一般妩媚之气。

不由脱口赞道：“小姑娘，真美啊。”

谢云兮脸色一红，喜盈盈的道：“谢谢公子。”

李天涯道：“今晚咱们出去外面吃吧，权当给踏雪接风。”

玉墨和艾琳两人都是贪玩的年纪，闻言大喜过望，纷纷叫好。

刚走出听河居。

“子楚兄，我不请自来，你不嫌我唐突吧。”迎面一个方巾青矜的男装女郎，望着李天涯笑道。

李天涯笑道：“怎么会呢？河东君大驾光临，正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正想出去吃饭，一道过去吧？”

柳如是浅笑道：“我的确是没吃饭，不过，今儿不是要你请客吃饭，我是邀请你一道去另一个地方吃饭的。”

哦，去哪里？

原来今日是陈子龙等人商议创建几社的日子，柳如是过来拉他一道过去。建社这事，记得在贾府时，陈子龙有邀请过李天涯。李天涯事情一多，忘了个干干净净。他“哎”了一声，拍了自己一下，“该死，我忘啦。”

既然这样，那带人出去吃饭的事自然取消。谢云兮初来乍到，她人又乖巧，倒还没什么。玉墨及艾琳空欢喜一场，就不开心了，嘟着嘴，闷闷不乐。

就像小孩子摩拳擦掌准备跟着家长出去吃大餐，临出门时，却被告知，活动突然取消那种失落之情。

李天涯明白她们的心里，于是安慰几句。让玉墨带三人自己出去吃，还答应下次再带他们出去，这才作罢。

柳如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切，也不说话。直到和李天涯并肩出门，才道：“子楚兄，有时候我在想，你究竟是不是这里的人。”

李天涯吓了一跳，笑道：“依河东君看，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呢？”

柳如是道：“我自认识子楚以来，行事每出人意表，言行举止似不合于时下，但偏又别具一格，令人惊叹啊......”与李天涯前世的观念行为举止，放在这个时代，于一般人看来自然格格不入。

李天涯松了口气，于是笑道：“那么依河东君看，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啊？”

柳如是美目斜睨，眼角微挑。笑道：“子楚兄难道非要明知故问吗？”柳如是眼波脉脉，波澜比秦淮河的水还要深，虽然青矜方巾，却是肤白貌美，李天涯心里一荡，忙低下眼睛道：“不知子龙兄今天是在哪里请客？”

柳如是叹了口气道：“就在前面及第楼。”又闷闷道：“子楚兄必须王顾左右而言他吗？”

李天涯微汗，暗骂自己多口，支吾道：“哪有呀？”

两人正走过一座石桥，柳如是停了下脚步，她盯着李天涯道：“本以为子楚兄是独立特行的奇男子，不料也是胆小之人。”

额，李天涯这下真是额头出汗。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呐呐苦笑。

夕阳如血，柳如是一袭白衣，肤若晶玉，在霞光衬映下，斜映双颊，神情又娇又媚。李天涯心中怦的一跳，不由赞道：“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柳如是眼睛一亮道：“好诗，子楚是说我吗？”

李天涯眼看柳如是英姿飒爽，貌美如花，这是清代龚自珍的一首诗。因里面有美人字句，于是脱口而出。

这两句意思是说，我的理想并不是功成名，而是为世人留下一批才气纵横、读来令人回肠荡气的文字。

如果有一天束缚限制人们才智的关卡砉然破毁，到那时候，人可以成为如玉的美人，剑也能够吐出如虹的气势。

这尾联陡起，一扫沉郁悲凉，转为仰天浩歌，率直地发出“丈夫壮气须冲斗”式的呐喊。

柳如是最喜欢这种豪气干云的诗词，闻言一扫刚才的郁闷喜道：“此诗甚合我意，还请子楚告与全篇。”

李天涯暗汗，他之所以随口而出的这两句诗，因为后世还有一本小说就叫“美人如玉剑如虹”，所以印象比较深刻。他于是把这首诗朗读了出来:

夜伤心坐画屏，不如放眼入青冥。

一山突起丘陵妒，万籁无言帝座灵。

塞上似腾奇女气，江东久殒少微星。

从来不蓄湘累问，唤出嫦娥诗与听。

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材海内空。

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

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柳如是跟着吟诵一通，玩味半晌。喜吟吟道：“好诗好诗！子楚是送与我的吗？”

此诗神思飙发、想象突奔，极投柳如是之好。

李天涯暗道惭愧，只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