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考虑
“尊敬的丽娜小姐，谢谢您帮我找到这里。”
勒斯微笑着对丽娜说出这句话后，明显看到女孩娇躯一震。
她颤抖着身体，似乎不敢直视勒斯的身影，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心中的恐惧。
片刻之后，丽娜猛然向前迈了一步，举着手中明暗不定的梅林法球对准勒斯，口中说道：
“莱姆先生，你快逃吧，我来拖住他！
这次让您面对这种危险，都是因为我的过失，对不起！”
此话一出，莱姆很是诧异的看向这个只到自己肩膀的女孩。
从见面开始，通过她的一些细微的动作，莱姆很容易就看出对方性格胆小，又没有什么见识，就是个小丫头而已，没想到面临这种情况，竟然有勇气站出来承担责任。
不过，莱姆虽然赞赏这种行为，但却清楚，一切都是徒劳。
“算了吧，丽娜小姐。”他将丽娜的手压下来，对她摇了摇头。
“莱姆先生，您准备放弃抵抗吗？”
丽娜有些失望，她虽然胆怯，但正是因为这种性格，让她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很容易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被抓的后果什么的，她这个被迫害妄想症在之前已经幻想过很多次了，自己该如何反抗，也早就有了计划。
“没意义的，我们跑不掉。”莱姆轻声说道，又转头看向勒斯。
“我弟弟没事吧？”
他知道莱恩肯定被抓了。
勒斯点了点头，“当然没事，一个普通人而已，就是有些倔强，只好打晕了。”
“我能见见他吗？”莱姆问道。
勒斯拍了拍手，楼下又走上来一名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在他肩膀上正扛着昏迷不醒的莱恩。
见弟弟身上没有什么伤口，呼吸也依旧存在，莱姆放心的松了口气。
随之，一股股魔力波动从他的心脏处开始传递出来，这是巫师调动法力的前兆。
勒斯的精神力强度远超一般的巫师，他瞬间就感应到了莱姆在调动魔力。
眉毛稍微挑了一下，勒斯有些欣赏的笑了，“你想跟我试试？”
莱姆轻点下巴，推了丽娜一把，示意她站到一边。
“听说阁下创出了一条新的施法体系，并借此赶走的查理，成为第七处最强施法者，我当然很好奇。”
勒斯挥了下手，身后站着的骑士将莱恩又带了下去。
然后他又看了眼丽娜，道：“你也下去吧，一会打起来，小心伤到你。”
丽娜警惕中带着一丝愤恨的盯着勒斯，对他的话不为所动。
勒斯倒是觉得自己很冤枉，无语道：“早就想说了，从咱们第二次见面开始，你就像害怕大魔王一样怕我，我又不是什么坏人。”
“无缘无故抓我们，就是坏人。”丽娜大声说道。
勒斯将目光转向已经准备好法术的莱姆，咬牙切齿道：
“啧，你说说就因为你们这些地下巫师的编排，我们这些官方人员都成什么了？无恶不作的杀人犯？”
莱姆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基本上所有巫师组织都在一定程度上的丑化过官方部门，用来加强新生巫师的危机感和暴露身份后的恐惧感。
“丽娜小姐，你先下去吧，其实咱们很安全。”莱特劝道。
丽娜犹豫了一会儿，贴着墙角路过勒斯身边，下了楼。
看着她身影消失，莱特对勒斯说了一句，“很不错的小姑娘，就是有些胆小。”
勒斯笑着说：“确实，而且没见过什么世面。”
结果没等勒斯把话说完，两颗熊熊燃烧的火球扑面而来！
勒斯站在原地没动，看着这两颗火球砸在了先一步释放完成的魔法盾上。
纯能量构造的火球在和魔法盾碰撞之后顿时碎散成小块，砸在勒斯周围的地板、墙壁上，继续保持着燃烧效果。
火弹术，巫术体系里中级巫师必学的法术，也是巫师们第一种可以远程攻击的法术。
威力和魔法飞弹差不多，虽然少了爆炸效果，但在热量上更高，因为纯粹使用魔力构造，就算被击碎了，飞溅开的魔力也会让火焰保持燃烧，纵火效果非常不错。
“动手之前都不先说一声的吗？”勒斯暗自撇了撇嘴，两个魔法飞弹招呼了回去。
面对袭来的飞弹，莱姆虽然也释放出了法力护罩，但却不想硬挡，提前观察到飞弹轨迹的他释放了飞锥术，击破了正面袭来的两枚飞弹。
爆炸所导致的冲击波再次破坏了不少实验室中的瓶瓶罐罐，福尔马林的味道渐渐充斥整间屋子。
莱姆在破掉飞弹后，通过法力护罩挡住些许余波，再次释放的数个火弹袭向勒斯。
同时，阵阵法力从他身上喷涌而出，倒入地面。
勒斯站在原地继续让魔法盾挡下攻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还有什么手段。
只感应到莱姆导入地面的魔力汇聚成条状，成扇形朝自己包裹而来，并在半路彻底融入地板。
没等勒斯仔细寻找这些魔力的去向，只见脚下的木质地板纷纷弹起，底下冒出十多条柔软的藤蔓，将勒斯的魔法盾缠了个结结实实，并不断收紧，挤压着魔法盾。
莱姆轻喘了两口气，看着被牢牢包裹住的勒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他自创的法术，驱动事先藏在地板下的藤条种子，注入特殊法力后瞬间令其长大，并受自己控制。
这种藤条的种子是他找了很长时间才选中的，来自大陆西方的雨林地带，韧性十足又很坚固，在他法力的控制下还能产生足够的绞力，就算是力量强大的四级骑士，被完全缠住后也很难挣脱。
对手的防护盾经过火弹的两次轰击后没有丝毫衰减的样子，莱特心知自己就算换别的法术，也没有正面硬悍的实力。
但他也观察到勒斯释放的飞弹是在防护盾的外面，可见这种护罩也不能让法术通过。
现在他用藤蔓术完全包裹住了对方的视野，算是彻底限制住了勒斯的法术。
这所谓的魔法体系，看来也不过如此……
莱特有些失望的想道。
就在这时，勒斯带着一丝赞叹的声音从藤蔓的包围中响起。
“植物活性化，真是令人惊讶，没想到已经有人发现了这种魔素应用方式。”
随着他的话语，莱特立刻感觉到自己附着在藤蔓上的法力飞速消失，缠住勒斯的藤条也散发出大量的红光，然后在一瞬间猛的燃烧起来。
藤蔓内的水分在魔力形成的高温下飞速蒸发殆尽，接着温度抵达燃点并持续升高，眨眼间的功夫，莱特释放的藤蔓术就变成一堆飞灰。
“怎么可能？！”莱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自己耗费大量法力用于控制和保护藤蔓，而对方据说和那个查理是五五开的实力，一个高级巫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法力量，能瞬间消耗掉自己三分之二的法力。
“没什么不可能的，魔法就是这个样子。”勒斯操纵魔力制造一道旋风，吹散眼前的飞灰，轻描淡写的说道。
刚才他确实没什么可用的法术来摧毁这些坚固的藤蔓，但有时候并不是什么都需要法术来解决。
勒斯自己研究出的一种运用魔力产生高温的小法术就在此时产生了作用。
这种小法术结构简单，只有单纯的升温作用，但魔力这种能量，在特定频率的精神震动下，可以轻松在短时间内达到上千摄氏度的高温。
勒斯布置了十多个这种结构简单的小法术，并调配给它们充足的魔力供应，再通过外界魔素的加成，轻松消耗掉了莱特附在藤蔓上的法力，将之抵消、击溃。
勒斯顶着魔法盾走向对方，淡淡问道：“莱特先生，服气了吗？”
莱特看着浮现在勒斯身边的四颗飞弹，苦笑着散掉了自己身前的法力护罩，他剩余的法力只能释放一些小法术了，而且早已证明对勒斯那包裹全身的紫色光膜护盾毫无效果。
“是我输了。”他同样淡然说道。
对方比自己高一个等级，各方面的实力都超过自己，输了没什么丢人的。
“只是，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瞬间毁掉藤蔓的，如果你拥有这么大的法力量和操控力，又怎么会打不过查理？”
“这就是魔法体系的优势，自身的魔力只是杠杆，用来撬动环境中庞大的无主魔素。”勒斯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不是很明白。”莱特好奇的看着他。
巫师一般都有很强的求知欲，这也是他们学习巫术的动力，通过对魔素这种能量各种性质的研究，释放各种法术，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而这种成就感，又反向推动他们努力加深对魔素的了解和探索。
“不明白就算了。”勒斯没兴趣现在跟他讲魔法体系中关键的法术模型问题。
他指了指周围，“你的实验室看着还不错，但是现在要完蛋了。”
莱特对此倒是不太在意。
作为黎明巫社的中级巫师，他每月能得到上百金磅的迷梦水分成，实验室里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无所谓。
他无所谓，勒斯却不能看着之前被莱姆释放的火弹术所引燃的架子和地板。
这里的房屋虽然是砖石结构为主体，但万一烧起来连累到邻居们，可就是第七处的过失了，终归影响不好。
闭眼感知了一下水管的方向，勒斯释放了一道弱化版的电光术，小拇指粗的光柱击穿了墙壁和水管，打出个小洞。
安放在楼房顶部的水塔提供了自然的水压，水柱喷涌而出，在勒斯魔力的操控下形成多条水蛇，片刻功夫就扑灭了火势。
这不是法术，而是一种由魔力转化来的控水能量单纯操纵的结果。
奈瑟尔文明关于水属性的法术处于两级分化，高级法术在环境允许的条件下可以引动大海波涛，低级的也就造点饮用水而已。
什么以水为载体的单体法术，根本没有。
水这种东西就不适合用来施法，它没有丝毫的攻击属性，什么水绳、水箭、水炮的，同等魔力消耗下，施放其他类法术不是效果更好。
倒是冰系法术还算有点用处，不过那靠的主要是低温对生物细胞的杀伤能力。
处理完现场后，转头看着站在一旁闭目感知自己施法时魔力波动的莱姆。
“跟我走吧，带你参观一下第七处。”勒斯道。
莱姆耸了耸肩，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两人下了楼，焦急等待的丽娜见莱特没有受什么伤，终于松了口气。
“莱姆先生，您没事吧。”她跑上前说道。
莱姆微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和勒斯部长切磋了一场而已，没事的。”
“那现在……”丽娜欲言又止，看着店铺外守着的数名黑衣人。
“没办法，去第七处看看吧，据说他们那条件还不错。”莱姆拍了拍丽娜的肩膀，安慰道。
勒斯没理会他们俩在说什么，而是示意在楼下守着的第七处骑士收队。
“勒斯部长，结束了？”一名络腮胡大汉走上前来问道。
“结束了，这位巫师先生偏要试试我的实力，只好满足他。”
“哼！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让我直接上去抓人多省事，磨蹭这么半天。”络腮胡语气中夹枪带棍的说道。
他叫亚利兰，第七处骑士部的四名五级骑士之一，早些时候，勒斯跟踪丽娜找到这家服装店，就花了十个银币，让一名小报童去第七处在中产区的据点叫人。
第七处为了方便收罗各城区的天赋者，在其他五个城区分别设立的据点，平时巫师部派下来的巫师就跟着骑士部的人手走街串巷，结合收到的情报来筛选天赋者。
等这帮骑士到了以后，本想直接冲上前抓人，结果被勒斯拦住了。
骑士部的这帮汉子最次都是三级骑士，亚利兰听说发现巫师了，更是把他下面的全部人手都带了过来。
四名四级骑士加八名三级骑士，这阵仗别说一个中级巫师，就算高级巫师也要完蛋。
莱姆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没有逃跑的心思。
“你们战斗时动静太大了，不适合隐秘抓捕。”
“哼！”亚利兰不屑的撇了他一眼，转头叫手下们将马车开过来。
勒斯没跟他一般见识，不过是对自己这个魔法部长不服气罢了，很正常。
过段时间，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就都老实了。
……
第七处，监禁室。
莱特带着手铐脚镣坐在椅子上，面色从容的看着对面的两人。
勒斯将一杯红茶放到他面前。
“我想你也清楚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主动点好吗？”
莱姆喝了一口茶水，露出满意的表情。
“味道不错。”
“谢谢，我亲自泡的，里面放了吐真剂。”勒斯笑了笑。
莱姆顿时蒙了，随即又很快反应过来，自顾自笑道：
“我差点忘了，巫师之都半年前才研究出吐真剂，我也只是听说过，你们第七处怎么可能有配方。”
“开个玩笑。”勒斯坐了回去。
“一点些不好笑。”
“我觉得还不错，至少你害怕了一瞬间。”勒斯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呃……”
“说说吧，你们这个……黎明巫社，有多少人，叫什么，都住在什么地方，分部在哪？”
莱特双肘拄着桌子，“你觉得我会说吗？”
“为什么不会？”勒斯故作不解的反问道。
“巫社引领我走上巫师的道路，给予我知识，让我踏上超凡之路，又给我很多钱。
我觉得人总是要有点感恩的心，巫社给我了这么多，我应该回报点什么，比如……保守秘密。”
莱特盯着勒斯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你倒是很会为别人考虑，可你忘了自己现在在哪里吗？”勒斯冷声说道。
莱特毫无畏惧的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但就是因为我不想同伴们和我一样，才必须将自己的嘴闭紧。”
“你倒是挺会为别人考虑，那为什么不为你弟弟考虑一下？”勒斯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笑容。
莱特平静的面容出现一丝波动，但很快收敛起来，
“那只能算他倒霉，下辈子我再偿还他。”
说着，他的眼神头一次出现了愤怒和仇恨的情绪。
勒斯叹了口气，再次起身走到莱特身后，两手按住他的肩膀。
“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们第七处目前其实没有找你们麻烦的想法。
可惜，命运弄人。
老局长的孙子服用迷梦水过量，疯了！
他老人家为这座城市尽心尽力的服务了一辈子，如今唯一的孙子就这么成了废人，大家总要为老人家做点什么，比如找到罪魁祸首，给他一个交代。”
莱特不屑的笑了，“迷梦水根据浓度不同，每瓶的售价在三到七个金磅之间，老局长的孙子一次性用了六瓶最高浓度的迷梦水，疯了……是他活该。
这家伙可是个大客户，每月据说要买上百瓶高纯度迷梦水，我们已经尽量稀释浓度，避免出事，结果他偏要一次喝那么多，能怪谁？”
“还有，老局长的孙子平时什么都不干，没有工作、没有产业，哪来这么钱挥霍，你有想过吗？
呵呵，市民敬爱的老局长，也不是那么公正廉洁！”
“咳咳！”坐在一边从未开口的布朗宁咳嗽了两声，这种话题还是不要讨论的好。
其实老局长也并非是个伪装成好人的贪官，只是儿子早亡，只有这么一个孙子，太过于溺爱，又没时间管教，养成了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结交一帮有钱人家的子弟，花销过甚。
老局长架不住孙子哀求，只能弄些还算干净的钱供孙子挥霍，但大是大非，涉及人命的事情上，老局长还是有底线的。
其实不少人都清楚，一向廉洁的老局长哪来的钱给孙子挥霍？
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毕竟老局长还算是捞得最少的。
勒斯也没纠结这个问题，毕竟角落里还有记录员，以后汇报的时候大家面子不好看。
他对莱姆说道：“你怎么想得无所谓，我只是希望你明白，第七处从现在开始，不再容忍你们这些非法的地下巫师组织跟我们争抢天赋者，也不允许你们继续存在下去。”
莱姆没说话，地下巫师组织要是这么好抓，他们还能逍遥到今天？
勒斯嘿嘿一笑，“你以为你们真的藏得很深？只不过是查理那个老东西不愿意跟你们撕破脸而已。
现在施法者的事情由我做主，我可不会惯着你们！”
“随便好了。”莱姆淡淡道。
“你是真不打算配合？”
“……”莱姆。
勒斯回到椅子上坐下，道：
“我知道你觉得我们第七处目前缺少拥有战斗力的巫师，觉得以你的实力在这里会受到优待，大不了就是换个地方住而已，还可能享受到我们提供的优质研究资源。
没错，我确实不想用一些手段让你开口，但你真以为，和我们即将找到的其他巫师们相比，你一个人很重要吗？”
莱姆的神情再次产生了波动。
没错，他之前各种安慰丽娜，自信的认为第七处现在缺乏关于巫师的情报，也缺乏人手，所以自己就算不出卖组织，也不会太难受，因为自己也是个巫师，第七处需要巫师来填充实力。
至于后来勒斯以他弟弟作为威胁，他同样也猜出这是在吓唬自己，第七处可是官方组织，没那么下作。
但换个角度想，只要自己开口，他们就能获得大量巫师的姓名和住址，抓到他们，远比自己一个更有价值。
面对这种诱惑，第七处还会跟自己心平气和的谈吗？
可……老师给了自己那么多恩惠，他费劲心思建立起的组织，自己怎么可以将它摧毁！
莱姆心中很犹豫，一方面是他做人的底线，一方面是自身和弟弟的安危，他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其实……第七处只是想收拢巫师为官方效力，这里的待遇虽然不如组织，也不那么自由，但也不用继续小心翼翼的隐藏了。’
‘不对，老师说过，他们之所以不加入官方组织，就是因为不想让巫师成为工具。’
想了许久，莱姆下定决心，不打算出卖组织的人员情报，但可以加入第七处，将自己所有的巫术知识和法术都交出来，保自己和弟弟的命。
“我可以……”莱姆刚开口说话。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你想清楚再说。”勒斯冷冷的说道。
莱姆：“我……再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