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柏原进的劝慰

    柏原杉摇摇头：“还好，休息一会儿就好了,妈妈你也回房间休息吧。”

    柏原凉子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却还是顺了他的意思，轻轻关上门出去。

    “小杉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情绪很差。”解开头发，柏原凉子有些生气的看着大咧咧躺在床上的丈夫，“只顾着警局的工作都不管孩子，我真担心小杉树又在学校里受了欺负，要是又像去年那个样子怎么办？”

    “小杉树会处理好的。”柏原进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单是春节那天小杉树的表现就足够让他放心了。连匪徒都不怕的小杉树,又怎么会被一点小事打倒呢？

    柏原凉子瞪了他一眼：“小杉树再懂事,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工作不忙的话，还是多陪陪他。作为父母,我们做的太不够了。”

    听了这话，柏原进放开手上的法律文件，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他始终是个工作重于一切的人，原先狠心为了小杉调到神奈川，却在看到小杉一切正常之后又一心扑到了工作上。妻子性格娇憨，偶尔会抱怨，却也支持自己的工作，然而被忽略最深的，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柏原进轻轻抚摸着妻子黑亮的长发，低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凉子。我以后一定多陪陪你和小杉。”

    柏原凉子憋着气不理他。

    柏原进顺势松开了搁在她腰上的手：“既然凉子你不原谅我，我去找小杉说说好了。”

    柏原凉子拦住他：“小杉睡了，别打扰他！”

    柏原进死皮赖脸的凑过去，在自家老婆脸上亲了一口：“老婆，我们给小杉生个小弟弟吧！”

    柏原凉子翻了个白眼，推开那张看了二十年满是胡子的脸……

    第二天早上，柏原杉一下楼便见自家妈妈满面春光，好似年轻了几岁。一向很难和他在早上碰面的柏原进也在，一边看报纸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柏原凉子。一不小心对上柏原杉揶揄的神情，柏原进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转过脸去。

    “爸爸怎么也在？”柏原杉拿了一块三明治，沾上奶酪，狠狠啃了一大口，“今天没有工作吗？”

    柏原进答道：“今天爸爸特地等小杉一起上学啊！”

    等他上学？柏原杉心里疑惑，却什么都没有问。乖乖的吃完早饭，跟在柏原进身后。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纵然柏原杉自己都说不清楚，这丝失落究竟是因为什么。

    路口站在的少年一顶黑色的帽子，身材颀长，远远看去便有一股挺拔的气质。柏原杉坐在车子里，敛着眉……这个傻瓜，不会一直等下去吧！

    可是他今天明明是坐着车子的。

    如果这个傻瓜不知道，是不是会一直等下去？

    柏原杉低着头，隐去了心中的心思。是希望他等还是心疼他等，柏原杉自己都说不清楚。

    “小杉是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么？”柏原进虽说一直望着前方，但也一直注意着自家儿子的神情。见自家儿子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犹豫，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凉子果然说得没错啊。

    柏原杉点点头：“是有一点，爸爸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

    柏原进叹了口气，道：“不管是有什么样的事情，小杉要让自己心情好起来。如果犹豫的话，就问自己内心吧，小杉，问问你心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柏原杉脸上带着迷茫之色，望向柏原进。

    “怎么说呢！爸爸年轻的时候也迷茫过一阵子，特别是和凉子在一起之后。爸爸只是个穷光蛋，你妈妈却是富家小姐。爱她又不想让她吃苦，这种犹豫的心情……”柏原进絮絮叨叨讲着过去的事情，眼中偶尔闪过一丝怀念之色，无论过去有多痛苦，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反而是值得回忆的东西。

    “年轻时候觉得踌躇挣扎的东西，到了我这个年纪，反而觉得是福气呢！”柏原进狠狠拍了拍柏原杉的肩膀。

    “儿子，一辈子开开心心就好。”

    带着柏原进劝慰的话语，柏原杉略微安心。

    不管他怎么迷茫，生活始终还要继续的。

    他只想，和弦一郎在一起，至少现在的他是这么想的，珍惜现在就好，未来的事情，自有未来的自己去面对。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柏原杉比平时早来了好几分钟，网球场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坐在球场上，慢慢看着手表。

    距离集合时间还有10分钟的时候，柳生来了。

    再过了几分钟，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就连路痴成性的切原赤也也在集合时间之前到达了网球场。

    只除了一个人，那个比他早出门，却还站在路口等的人。

    “真田副部长居然还没来吗？”切原顶着大大的问号，面色诧异。

    网球部众人纷纷把眼神投向了柏原杉。他低着头，想及真田的身影，低低说了一声：“我去找他。”

    在关东大赛的关键时候，那个人居然……真是个傻子。

    柏原杉跑着回家，路口那个人仍然在等待，小麦色的皮肤因为太阳的照射带了一丝微红。他没有注意到柏原杉的到来，仍然注视着柏原家所在的方向，更准确的说，是柏原杉房间正对着大街的那扇窗户。他的脸上没有厌烦和不耐，有的只有担忧。

    柏原杉站在距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心头酸楚与感动交加，良久没有挪动步子。

    真田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转过身来，一瞬间与他目光对视。

    “弦一郎……”

    真田面色平静，对上他时，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

    “训练迟到了，你要加练。”柏原杉再抬头时，真田居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神情严肃：“我知道。”

    “哦。”柏原杉有些闷闷不乐：“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耽误训练。关东大赛就要到了，你是网球部的副部长，要负起责任来。今天你一直在等我，我很高兴，可是我不希望看到你耽误了自己的事情，一点都不希望。”

    “我知道。”一样的回答，柏原杉却能听出其中的诚恳。

    “知道就好。”

    真田忽然偏头看向他：“所以，以后不要随便跟我生气，我不会说情话，所以也不懂得让你不生气的方法。”

    柏原杉摸了摸鼻子，不甘不愿的应了。

    真田微微一笑，稍稍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早训照常进行，真田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训练，倒是让训练一早结束的非正选们大大吃了一惊。然而真田积威太深，他们也不敢多看，早早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上课。依旧训练的正选们倒也没什么反应，除了以呆萌著称的切原赤也同学。

    而结果就是，早训以切原的训练加倍结束。

    “走吧。”柏原杉将网球场整理好，便和真田一道回了教学楼。和柳的眼神倒是交汇了两次，两人均是撇过头去。

    柏原杉心想，这样倒是也好。

    只是心里，始终有一种难言的滋味，似沸腾的水，滚了又滚。

    他和柳是同桌，又同是网球部成员，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下子断了联系倒也不可能。一直这般冷冷淡淡的交流下去，倒也不错。

    无论是课业还是训练，两个人之间原有的默契也渐渐消失。英语课的时候，不再有眉目清秀的少年独自为自己耐心的讲题；训练中遇到问题的时候，也不会有人特意为自己解释；会意的笑容不再存在……柏原杉却安慰自己，这样也好。

    甚至已经演变成一方在场的话，另一方就要逃避的情况。

    柏原杉望着身边空空荡荡的桌子，轻轻叹了口气。

    “柏原。”

    幸村眼含笑意，轻轻与他打着招呼：“柏原，我有事情想跟你说，你有时间么？”

    眼下刚好是训练结束的时候，幸村训练服都没有换，一个人一直站在网球场门口，不用说，这是特意等着他了。

    还挑了一个真田不在的时候。

    柏原杉心下了然，微微点头：“有时间。”

    幸村微微一笑：“你应该清楚，我是为了莲二的事情来的。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从网球部的角度来说，有些问题，我这个部长必须负起责任。我认为，你和柳之间的关系已经影响到了网球部的正常训练。”

    柏原杉微微颔首：“所以，你需要我怎么做呢？”

    幸村笑容不改：“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我的意思是关东大赛到全国大赛期间，柏原你，不再担任网球部的助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柏原杉还是点了点头：“好。”

    幸村的决定，向来无人能改。何况自己网球部助理的工作还是幸村同意的。他作为部长，为了网球部的成绩，这样的决定，并不过分。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罢了。柏原杉自嘲一声，或许是这种被舍弃的滋味吧！

    相比较自己，同为正选搭档多年的柳无疑更为重要。

    柏原杉怀着一种难言的心情走出了网球部的大门。他本以为自己与之前传闻中的女孩子是不同的，他至少做出了一些对大家有好处的事情，却没想到，竟是一样的。

    同样是被驱逐的命运。

    柏原杉握紧了拳头，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柏原杉想起了柏原进对自己的劝告，无论是什么事情，犹豫的悲伤的纠结的，只要问自己的心就好。问心无愧就好。今日种种犹豫迷茫，对于未来的自己，或许还是财富。

    而他柏原杉，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