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车震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来到了高粱地,压死你压死你不让你喘气……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内裤里,不能忘记你……”

    “你丫能不唱了吗？”高安从椅子上爬了起来，露出头,满脸怨气。

    蒋维穿着大裤衩，手上拿着擦玻璃用的刷子,嬉皮笑脸的回过头说：“我这不是高兴吗,管不住这张嘴啊。”

    高安翻了个白眼：“你丫有什么可高兴的？这才八点多，你不睡我还想睡呢,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容易吗？”

    蒋维砸吧砸吧嘴，可怜兮兮道：“我不唱了成不？你赶紧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饭去。”

    高安撇撇嘴躺了下去，隔着椅背说：“我想吃猫眼炸糕。”

    “炸糕？这片儿好像没有卖的吧？没事儿我想想办法。”蒋维胸有成竹道。

    “我想吃葡萄。”

    蒋维笑了笑：“没问题,旁边有条街，肯定有卖的。”

    “回来的时候给我买双袜子。”

    蒋维顺势瞧了眼高安鞋里的袜子：“成啊，高的短的？”

    “短的。”

    “成，那我一会儿就去买。”蒋维回过身继续擦玻璃。

    “蒋维”高安轻声唤道。

    蒋维回过身：“怎么了？”

    “我就一套制服，都穿了三天了。”

    蒋维瞧了眼椅子上的搭的那套制服：“队里也是的，怎么就不给你多发一套”蒋维抱怨着：“我出门的时候送干洗店去。”

    “蒋维，我渴了。”高安又道。

    “渴了？”蒋维连忙放下手里的刷子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吧台拿起杯子说：“这一天不开张就没办法开火，连点儿水都烧不了，你等着啊，我去给你买一瓶去。”蒋维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跑了出去。

    店里寂静下来，高安慢慢从椅子上爬了起来，笑呵呵的望着门外。

    就在高安预备躺下继续眯着的时候，田继美如期而至，她漫步而来，手上依旧拎着保温盒，进门时，她看着道路的左边。

    高安再无睡意，起身把毯子盖在腿上。

    田继美冲高安笑了笑：“好久不见了，这还是毕业到现在，咱两第一次见面呢。”

    高安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今天不用去队里吗？”田继美笑着把手上的保温盒放在桌子上，随后坐下。

    高安说：“今天休息。”

    田继美点点头，笑道：“我看见蒋维往那边儿去了，是干嘛去了？”田继美指了指蒋维所取的方向。

    高安毫不遮掩道：“我渴了，店里没水，他去给我买水了。”

    田继美眼神停顿片刻，很快恢复平淡，浅笑道：“你们两个还是这么好，朋友做到你们这样儿的真不多。”田继美故意把朋友两字咬的很重，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高安笑了笑：“习惯了。”

    田继美明白高安所说的习惯了蕴藏了什么含义，淡淡一笑：“我一直以为，在那件事发生了之后，你会恨他的。”

    那件事，不少人都是知道的，认识的不认识的，搜罗搜罗能凑出一旅行团了。高安无谓隐藏什么，坦言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恨他？”

    田继美笑道：“如果你恨他，还会在这儿出现吗？”

    高安明知会是这样的答案，还是忍不住那么问了。

    田继美笑容骤降，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高安说：“高安，你有没有想过，那件事蒋维是冤枉的？”

    高安同样收敛了笑容，冰冷道：“证据呢？”

    田继美讥笑道：“高安，你还是那么执着，和大学时候一样，虽然我和你不熟悉，但从你平日的作风里，我就能了解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田继美的手指像似习惯了在说话的时候在桌上点着，继续说：“很多事情我们用肉眼是看不到的，出现漏洞也是正常的，法律亦是如此。”

    高安冷哼一声：“既然是漏洞，早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拭目以待就好。”

    田继美似乎预料到高安会这么说，不以为然道：“水落石出那一天？如果那天真的来临，想必有些人会悔不当初吧？”田继美双手交叉，像似在数着手指：“三年啊，三年的时光对于一个人来说，太重要了。”

    高安的心在此刻仿佛被锤子猛烈的敲打着，颤抖而闷疼。

    蒋维在隔壁街上买了一箱矿泉水，抗在肩上往回跑，一进门，他差点没摔个狗啃屎，好不容站稳了身形，却看到高安横眉冷目的看着自己。

    蒋维心里咯噔一声，像停了摆的时钟。

    “你还真是够卖力的。”田继美从椅子上起身，笑意盈盈道：“还没吃早饭吧？我今早又做多了，所以给你送来一份。”

    蒋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神四处乱飘，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刚才吃过了，谢谢你啊。”

    田继美丝毫不觉尴尬，反倒笑容满面说：“吃过了？那就留到中午再吃吧。”田继美走到蒋维身边儿，笑道：“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估摸着夏凡和谢东也要来了。”

    蒋维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

    “没事儿，我先走了。”田继美回头冲高安笑了笑。

    蒋维在田继美离去之后，连忙拿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小心翼翼道：“她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高安冷眼看着蒋维，半天才伸手接过矿泉水，拧开之后喝了好几口。

    不祥的预感在蒋维的心中滋生，他怀疑自己就是倒霉催的，事事不顺不说，谈个恋爱也要遇到这么多麻烦，看来得找个时间去烧个香拜个佛了。

    高安一口气喝了半瓶水，喝完之后随手扔在地上：“我饿了。”

    “成，那你等会儿，我这就去给你买。”蒋维这回不能在穿大裤衩往外跑了他，他拽过休闲裤套在身上，随手抓了一件短袖就往身上套。

    “那是我衣服。”高安突然出声道。

    蒋维抓着衣角低头看了几眼，笑道：“没事儿，你的就你的，反正咱两身材差不多少，再说了，你衣服上有香味。”

    高安不怒反笑，似乎刚才的不愉快随风而散了。

    蒋维趁机抓起衣服狠劲儿吸了一下：“嘿，真香，都赶上香香公主了。”

    高安笑道：“你丫一天就知道臭贫，我那衣服都穿三天了，哪来的香味儿？汗味还差不多。”

    蒋维嬉皮笑脸说：“别管什么味，到我这儿通通都是香味。”

    “成，你愿意闻就送给你了，到时候给我买件新的就成。”高安笑着下了简易床，光着身子往后厨去了。

    蒋维总算松了一口气，放开衣角转身出了店铺。

    如果有人说，蒋维你丫就是贱的，在高安面前就是个听话的可怜虫。

    蒋维会说，挺好，我很充实，自少不在是一个人。

    如果有人说，高安从头到尾就没对你说过喜欢两个字儿。

    蒋维会说，不重要，喜欢藏在心里，成天挂在嘴上的太虚伪太俗，维持不了多久。

    如果有人说，高安只是表面上和你好，而他的内心，一直记恨着你对他爸爸所做的一切。

    蒋维会说，我没办法改变他的想法，但我却能做到无怨无悔坦坦荡荡。

    蒋维……天下头号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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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那晚过后，蒋维和高安之间有了质的改变。

    以前，高安上班之前都是冷静而平淡的离去。如今，上班前蒋维会抱着他亲上两口，看着他面红耳赤的离去。

    每每看到他脸红，蒋维是如此的满足。

    恋爱中的人是最有动力的，办什么事儿都干净利索。

    蒋维的饭店也在紧罗密布的改革中，从装修到桌椅板凳的摆放，还有员工招聘，一切事宜都在计划中进行。

    “请问，这里在招聘吗？”

    蒋维正和谢东两人搬桌子挪椅子，听见有人说话，急忙跑到门口：“对对对，招聘呢。”

    来人是一男一女，看上去是情侣的模样。

    “你们两个，还是……”蒋维问道。

    男孩点点头：“我们两个。”

    蒋维打量男孩一眼，还算不错，个头一七八左右，大眼睛双眼皮的，看上去很精神。在看那女孩，扎了个马尾，穿了套白色连衣裙，长相也尚好，唯一的缺点就是，穿了双布鞋。

    “进来说吧。”

    蒋维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矿泉水：“以前做过这行吗？”

    男孩说：“做过，我们以前在簋街做过，我是传菜，她是服务员。”

    蒋维点点头：“那为什么不做了呢？”

    男孩说：“我们回家结婚了，这才刚回来，就住在这附近，正巧路过这儿看到您店里的招聘启事，所以进来问问。”

    蒋维一听那敢情好，省了员工宿舍了。

    别怪蒋维想的多，只要是做生意的，能省则省。

    “原来是这样，我和你介绍一下基本情况吧。”蒋维指着店里说：“我这店吧算不得大，但也不小，员工肯定不会只有你们两个，既然你们就住在这附近，想必就不会住员工宿舍了吧？”

    两人点点头。

    蒋维继续说：“月薪是每月十五号发，如果你是做传菜的，每月2500固定底薪，你女朋友是服务员，那就是每月2000固定底薪外加酒水提成，既然你们不住员工宿舍，那就每个月还有100块钱的住房补贴，这个是我单独算给你们的，在别的店里可是很少有的。”蒋维笑道：“每个月有4天假期，可以随便调班，不过要提前和我说，或者领班。”

    他们互望一眼，点点头：“那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蒋维想了想：“越快越好，今天能留下来也成，不怕和你们说实话，我这店里就我们三人，我是大老板，边上那个是二老板，还有一个今天没来。”

    男孩扭头看了一眼谢东。

    谢东点点头。

    “那……我们就今天开始上班。”男人慢吞吞道，似乎还有些犹豫。

    蒋维笑道：“既然你们选择今天上班，那工钱就暂时给你们发日薪吧，每天40，直到开业那天才算月薪，你们看成不？”

    男孩眼中有了光芒：“行，那就按您说的来。”

    “啪”蒋维拍了拍手，站起身说：“希望你们在我的店里工作的愉快。对了，忘记问你们叫什么了，有没有健康证？”

    “我叫李龙，她叫清华。我们有健康证。”

    蒋维笑道：“那行，李龙你先和我们搬桌子椅子，清华你就拿抹布擦擦桌子什么的。”

    李龙和清华挽起衣袖开始干活了。

    蒋维和谢东站在门口瞧着：“哥，这两孩子不错啊。”

    蒋维笑道：“是不错，就是有点闷，要是在活泼点就好了。”

    “切，干活就行呗，你管人家闷不闷？”

    “话不能这么说，年纪轻轻的得朝气蓬勃的，得有干劲儿，再说了，我也希望店里一天热热闹闹的，看着也舒坦啊。”蒋维抱膀说道。

    谢东点点头：“还有点道理。”

    “别闲聊了，后厨的事情你搞定没呢？”

    谢东一惊：“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我昨儿托朋友找了个团队，私房菜做的倍儿好，不过要求有点高。”

    蒋维说：“要求高无所谓，得看有没有真本事。”

    “那成，我明儿把厨师带来和你聊聊，如果成咱就选个日子试营业。”

    蒋维点点头：“其实吧，我是想招两个团队，一个做私房菜，一个做家常菜，毕竟咱们主打平民食府，花样多点也能多点选择。”

    “哎哟，这可不太好，请两个团队，那得发多少员工工资啊。”

    蒋维说：“别心疼眼前的小钱，做生意讲究的是口碑和服务态度，这么和你说吧，开门做生意的，一开始就没赚钱的，我们首先要抗住压力，对员工好，他们工作认真了，服务质量上来了，菜品口味又好，难道还怕拽不住客人的舌头？”

    “哥，没想到啊，你对这行还挺了解的啊。”

    蒋维翻了个白眼：“别拍马屁，该干嘛干嘛去。”

    “得，那我忙去了。”

    蒋维站在原地瞧着，虽然店里只有四个人在忙活，可他的心却得到了满足，生活不就是如此？

    蒋维想把自己塑造成伟大的老板形象，对员工不苛刻，对工作又认真。

    虽然折腾的是个一百来米的中等饭店而已。

    这天晚上，蒋维让夏凡去修车场把车领了回来，随后又给李龙和清华一人一百块钱，就说晚饭钱也算里了，这才急匆匆的开着车往西单赶去。

    蒋维和高安事先通过电话，所以在高安下班之后，他便站在公安局门口等着蒋维。

    “小安子，这儿呢。”蒋维摇下车窗，探出头吆喝了一声。

    高安在路灯的照耀下瞧了几眼，随后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高安上车后，蒋维问道：“累不累？”

    高安笑着摇头：“不累，今儿没什么活儿。”

    蒋维撇撇嘴：“没什么活儿还这么晚下班，万一把我媳妇累坏了怎么办？”

    高安蹙眉道：“你媳妇谁啊？”

    蒋维笑道：“他姓高，单名一个安字。”

    “大爷的，就算咱两谈对象，你也是爷的媳妇。”高安不服气道。

    蒋维不屑辩解，发动汽车往公安局后面的一条街上开去。

    路上，高安往窗外看了几眼：“你丫这是去哪？”

    蒋维笑道：“我今儿刚把车领回来，怎么也要实现当初买它的目的吧？”

    “目的？什么目的？”高安早忘了那茬事儿了。

    蒋维无声用口型说：“车震。”

    高安哑口无言，一直等蒋维把车停在那空旷的停车场时才开口：“这儿不行，你看都没几辆车，万一被人发现了……”

    “别担心，谁看我跟谁急。”蒋维栖身而上，堵住高安欲要说话的嘴。

    蒋维边亲边摸，一路向下，隔着高安的裤子就攥着了他的二弟。

    蒋维抬起头，玩味一笑：“你丫硬的够厉害啊。”

    高安面红耳赤，眼中流露出迫不及待：“你大爷的，速战速决。”

    作者有话要说：喵……终于实现了买车的目的。

    额……卡在这里我还是人吗？

    不过没关系，明儿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