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敬自由敬自由

凯撒想自己应该可以体会到萝拉流血后的感觉。

大量的失血令他眩晕感严重, 手指捂住左胸口，阻止血『液』的涌出。

没有心脏。

那枚子弹巧妙地避开心脏，虽然贯穿身体，但并是致命伤。

他看着萝拉毫犹豫地站起来离开。

耳侧警铃大作, 守卫正在朝这里赶来。

她得很快, 没有回头, 始终紧紧地捏着那把枪。

左胸口有着像是用烈火炙烤的疼痛，凯撒坐下, 短暂缓解剧烈疼痛流血造成的适感。

他慢慢地呼吸着，血的味一一泛起来, 手掌心似乎仍旧有茉莉味的残留，遗憾的是触感微弱，正在急剧消失。

守卫赶来。

惊叫声响起时, 凯撒并没有多谈刚的事情, 只让他们将自己送去医院。

其他守卫工作照旧。

枪声没办遮掩。

凯撒上将遇刺的事情并没有『露』出去，凯撒下了死命令, 要求所有人对此严格保密, 够在这种时候惊扰到普通民众。

凯撒拒绝了全身麻醉的建议，他需要保持理智, 来听亚瑟的报。

关逃跑掉的某个……笨蛋。

凯撒无用语言来描述自己心感受, 大脑并没有陷入麻醉，他够清晰地感受到医生在他身体上动手术时候的感觉。

在麻醉剂的效用下，他并会有疼痛感，那些可以用来传递痛苦的经被『药』物阻断, 避免向大脑传递更多的信息。但触感仍旧有些残留，只是更像旁观者。

手术刀划开皮肤，将被萝拉子弹灼伤的坏死部位完整切下；

清除创口, 修复破损血管。

……

亚瑟被特许进入手术室，他遵循凯撒的要求，告诉他目前的状况。

“共成功捉到13名花匠，其两名吞『药』『自杀』，目前正在急救……捕捉到接应人员一名……”

凯撒问：“一名？只有一名？”

亚瑟顿了顿：“是的，上将。”

一名。

只有一名人员看到了通知撤退的消息、却仍旧选择顾一切地试图援救萝拉。

凯撒闭上眼睛，手术仍旧在继续，但他没办说太多的话。

亚瑟仍旧陆续的报着消息。

试图『自杀』的花匠死了一名，另外一个有极大的希望存活；

那名来援救萝拉的人员，按照凯撒的愿，被紧急关押在监牢，等待凯撒的审判；

萝拉强制『性』逃离，肩膀了一枪——

亚瑟看到凯撒睁开眼睛，他声音低低：“肩膀了一枪？”

“是的，先生。”

“流血，”凯撒自言自语，“枪会流血。”

亚瑟垂着头。

他没有详细描述那种情景。

仅仅是流血这样简单的事情，萝拉枪后重重地跪在地上，但她甚至没有停留，挣扎着爬起，继续往前跑。

她想死。

哪怕没有人接应她。

凯撒沉默了。

从这时候到手术结束，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尽力掩盖，但无隐瞒首相兰帕德，他赶过来，担忧的问凯撒，天的晨会是否要取消。

“，”凯撒说，“继续，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兰帕德想要劝凯撒休息，毕竟他刚刚枪，经历过手术……

他的身体适合参加这种会议。

“扰『乱』秩序，”凯撒说，“天我必须出面。”

仅要必须出面，还是要以健康的姿态出现，对今晚的短信“泄『露』”进行说。

今晚许多人都收到了二号计划的主要内容，要求仍旧是针对阿斯蒂族人，要求每两个城市之间重新建造新的社区，提供给阿斯蒂族人居住；

之前同，新的阿斯蒂族社区允许普通帝国公民进入，交易，过会对他们所携带的所有东西进行大规模的安检；

除了那些有正工作、需要为帝国公民服务的阿斯蒂族人外，其他阿斯蒂族人允许离开社区；

……

这是一个秉承了凯撒一如既往做的政策，他没有对阿斯蒂族人宽容，但也没有如计划草稿那样，对整个民族实行严格的管控、隔离政策，也没有建造大型的集营，而是从住宅其他方向考虑，要求一些小型的阿斯蒂族人社区进行并拢。

阿斯蒂族人的生活条件没有改善，也没有更糟糕，只是更严格、规范化的管控。

一千米内所有的人都收到了二号计划的原件，凯撒必须在天会议上出面说这只是一个外泄『露』，恐怖分子无关，够影响民心，引起大规模的恐慌。

……

凯撒仍旧住在首相府邸，过换了一个房间，他需要休息。

亚瑟知该如何告诉凯撒。

安加斯逃了。

刚艾米莉亚小姐回家后，发现安加斯并在家，她惊慌失措地电话给亚瑟，亚瑟从没有听过大小姐如此慌『乱』的声音。

可怜的大小姐还知今晚首相官邸的事情，她以为安加斯被坏人掳了，更知自己失去了朋友、兄长被朋友了一枪。

安加斯是自己逃了，突然毫无征兆地离开。

亚瑟小心翼翼地使用着措辞，将这件事告诉凯撒。

凯撒没有什么表情，或许对他来说，安加斯只是一个普通下属，现在下属因为种族问题强制『性』跳槽，会影响到什么。

亚瑟轻轻地擦了擦汗。

而凯撒忽然问：“萝拉找到了吗？”

在进行手术前，凯撒让亚瑟安排下去，务必要等追捕行动结束后，将萝拉避人耳目地偷偷带到萨列里庄园。

凯撒的塔楼下有一个地下室。

亚瑟垂下头，他说：“目前还没有消息。”

凯撒什么都没说，他轻轻闭上眼睛。

距离日出还剩到五小时的时间。

萝拉的肩膀一直在流血，但她带了一些凯撒私人医生给弄的那种止血贴，她上次撒娇耍赖地弄来许多，刚派上用场。

她自己胡『乱』地贴上，可惜外面并没有说的接应人员。

萝拉担忧地想，或许同伴已经被抓到了。

她继续停留，失去接应的她只凭借着自己努力背下来的电子地图向无人监管的森林、湿地公园逃跑。

先保住生命，可以谈其他的事情。

萝拉跑得很快，她可以凭借着灵巧的身影在狭窄、拥挤的旧城区穿梭，从这个房顶跳到另外一个房顶，精准判断哪一个空调外机可以用来借力，军队的人为了避免制造出事端，也为了民众财产着想，并大张旗鼓地在居民区实行破坏『性』的捕捉，更在居民区使用枪支。

没有太长时间，这些家伙就被萝拉成功甩脱在下面。

萝拉感叹着私人医生这种止血贴『药』的优秀作用，她受了重伤但并没有太严重的眩晕感。过很痛，痛到想要流泪，想要大声叫出来，想要将疼痛的地方整个砍下。

可是后面还有追兵。

现在还穷追舍的家伙，显是军队的人，萝拉辨认出是凯撒身边的人。

有些头痛。

萝拉只拼命地跑，从居民区一路逃上荒芜山林，凭借着瘦弱的身体在高低平的植物穿梭，这座并高的荒山彼岸是海洋，萝拉清晰地闻到腥咸的味，在风。

萝拉从没有过海。

这是一次。

肩膀上的疼痛开始渐渐消失，似乎开始消弭干净，她感觉自己越跑越轻快，清楚是是失血后遗症开始泛滥，但头脑却格外清晰，她像成为了一只敏捷的蝴蝶，够张开双手自由地顺着风飘『荡』。

自由啊。

组织迟迟没有得到二号计划的完整内容，截止萝拉铤而险之前，仅仅有那份草稿。

萝拉知凯撒已经联合多位大臣，对草稿的内容进行了修订。

组织也知。

他们只看到那个大屠杀内容并无区别的二号计划，只看到凯撒上位后，即将对整个阿斯蒂族进行强力清洗。

在拿到二号计划完整内容前，萝拉潜伏在首相官邸的人同时收到命令，惜一切代价得到二号计划内容。

以及，让凯撒丧失行动力，阻止他出席天的会议。

萝拉苟同组织的想，但她没有办来说服组织。

她只是航船上的一个小铁钉，只是城墙下的一粒泥土，只是撑起高楼的普通砖瓦。

萝拉只想活下去。

暴力并解决问题，可他们面对即将带来的种族清洗，一无所有。

萝拉翻越整座小矮山，止血贴渐渐开始翘边，阻挡住她的伤口，大量的血『液』溢出，她一次闻到属大海的腥咸味。

前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曾经的帝国公民从海的彼端过来，载着珠宝、先进的技术、同的种子、文化。

阿斯蒂族人接受了他们，学习了他们的文化，凭借着自己的头脑土地优先权，成功跻身富人之列。

他们友共存过，本应该继续友共存。

萝拉跑到山崖顶端，再没有路。

她手的枪里还剩一颗子弹，安加斯给她的那一颗。

但追上来的有五个人。

她失败了，没有成功甩掉这些家伙

萝拉轻轻叹口气，她在山崖旁站定，没有地方可以再跑了，前面就是悬崖，是海。

她到无回头的死路上。

身后人追上，他们显然注到危险状况，敢靠近，急切地叫起来：“萝拉小姐！请您停下来，上将想要您通话——”

萝拉很累。

她跑了很久，没有力气，嗓子发干，呼吸困难。

海风吹起萝拉的头发，她安静地看着来人。

那人迅速的开自己的手机，开。

为了表示友，他将自己的手/枪主动放下，努力将手机往萝拉的方向伸，想要让萝拉够听到凯撒的声音。

五米远的距离，萝拉眯起眼睛，终看清楚手机屏幕。

凯撒脸『色』苍白，他刚做完手术，穿着黑衬衫。

他说：“你过来，萝拉，我可以今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萝拉提高声音，大声问：“那我回去之后呢？住在哪里？”

凯撒说：“如果你喜欢萨列里庄园，我重新买一套房子。”

萝拉笑了，她快乐地问：“听上去错哎……那我的族人呢？”

凯撒顿了顿，他说：“遵纪守的阿斯蒂族人会继续平稳生活，今后的政策会影响到他们。”

“平稳生活？被餐厅立牌子注’阿斯蒂族人狗禁止入内’的平稳生活吗？”萝拉歪了歪脸，她冷静下来，继续问，“还是说，被禁止学习想学东西、被禁止申请工作、禁止出行、甚至随时会被禁止生存、被人作玩物、奴隶、仆人、下等人的平稳生活吗？”

海风干扰严重，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抖，因为提高音量而有着破音。

凯撒清晰地听到这些，没有说话。

他皱起眉，看到萝拉肩膀上的伤口。

她的衣服被烧出一个焦黑的洞，上面胡『乱』贴上止血贴，止血贴的作用有限，显然无承受这么严重的伤害，大量的血『液』从止血贴下涌出，浸透她的衣衫。

现在的她看上去糟糕透了。

平时磕一下脑袋、擦破一肌肤就会哭唧唧的蹭着他要亲亲抱抱的家伙，肩膀了枪，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平静站在悬崖上，海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的伤口还在流血。

再这样下去，她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亡。

凯撒说：“你先回来，我们——”

“凯撒上将，”萝拉没有流『露』出失望，她似乎早就知凯撒的回答，高声断他，“我是为你而诞生，我是为了自由而生，为了阿斯蒂族人的平等。”

“为了每一个阿斯蒂族人站在阳光下，用被异样的目光量；为了每一个阿斯蒂族人都可以上学，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工作；为了每一个阿斯蒂族人都够坦然地互早安、午安、晚安。”

“我们拥有家庭，工作，孩子，假期。”

“我们可以正常出入所有场所，够坐在温暖的房间吃饭，休息，在拥有有阳光的花园晒太阳，养一只猫咪或者狗。”

“我们可以自由与恋人相拥，接吻。”

“我们用担心孩子会遭受歧视，用担心在路上会被突然送进监狱。”

“我是为了这个目标而出生的。”

“我愿为我的族人的天而战。”

在摄像头前，在凯撒的视线，萝拉举起枪，对准自己脑袋，精准无误地抵在眉心上，绽开笑容。

“敬自由。”

凯撒伸手，只触碰到冰冷的屏幕：“萝拉！”

萝拉毫犹豫地扣动扳机。

嘭。

枪声响起，她身体后仰，坠入大海，像一次拥抱海风的海鸟。

生长在陆地囚笼的茉莉花终沉溺大海。

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