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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9

    飞出去不很远,估摸着安全了,唐烟儿就找了个僻静背风处,给人解了穴,那人睁眼见着唐烟儿张嘴就要叫,唐烟儿一手卡住他哑门穴,不让他发声,一面笑道:“别叫,你一叫,命就没了。”

    她语气悠然如同说笑,眼神却森冷无情,那人脑门上密密麻麻一片汗珠,点点头,闭上嘴。

    唐烟儿没有松手,先说:“卡德已经死了,待会儿我放你回去就知道了。我现在问你,前几天来找卡德的人哪儿去了?”

    那人眼珠子急转,然后摇了摇头。

    唐烟儿又笑:“撒谎也会死的。”

    那人汗出如浆,脸都白了,好一会儿,张张嘴,唐烟儿放松手指,他才说出话来:“我真不知道……我就见那人进去出来,哪儿去了,不知道。”

    “卡德杀了他?”

    “不会!……虽然祭司大人不满森罗堂已久,但是还不会杀了他,如果杀了他森罗堂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唐烟儿点点头,又问了些别的,然后拍拍那人肩膀:“好了,你自己走吧,不用我送了吧?”

    那人不可置信般爬起来,感恩戴德的往外走,走过唐烟儿身边的瞬间,唐烟儿出手如电一道寸劲送入哑门穴,那人一句声音也没来得及发出,直挺挺的倒地死了。

    “烟儿……!”姜黎压低声音一声惊呼,随即皱眉咬住自己下唇。

    唐烟儿也拧起眉,回头郑重对姜黎说:“我知道,但是有些人留不得,无关其他,仅仅是因为他留着,我们就会可能死。”

    “放人回去,指望他什么也不说,你永远也不要抱有这样天真的幻想,不要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手上。一个人如果死了,往往是自己害的。”她指指地上的尸体:“譬如他,如果他像他的同伴一样藏得再好一些,就不会被我发现。譬如他的同伴,如果不出手救他,也不会被我杀死。”

    “可是如果我让他们活着,指不定今天明天,我们就都会死在他们手上。”

    姜黎缄默不言,唐烟儿叹了口气:“哪有狮子不杀生……”

    “要接着探吗?”过了好一会儿,她们离开了那个地方,姜黎才闷闷开口。

    唐烟儿看了看她:“不用了,卡德已死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去了,这时候再去太危险,也没有价值。我们走吧。”

    于是她们原路返回,找到了自己的马,抄近路往高州去。

    “原来那卡德还是个祭司,不过,他们祭什么呢?”唐烟儿在马上跟姜黎搭话,姜黎一直一声不吭,纵然她觉得自己所作所为并没有错,也不免觉得心虚不安。

    过一阵,姜黎才说:“那些人?”

    “白朗说的那些。纵使是祭品,可是献祭的对象呢?他们的什么神吗?”她自己想了一会儿,自问自答:“我觉得不是,虽然他们煽动蛊惑平民,可是他们自己才不会相信那些教义呢,那只是骗人的伎俩,不然怎么没见他们把自己拿去献祭过?如果单单只是献祭,需要这么多人吗?”

    听她这么说,姜黎又想起:“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如果这些人都死了,尸体呢?”

    “鬼哭林?”唐烟儿显然是想起了白朗第一次见面时的话:“人的话……坑蒙拐骗,法子很多吧,全都要运来还不惊动任何人才困难。而且……”

    此行最有价值的一个信息:“他们竟然和森罗堂勾结着。”

    “那个人是森罗堂的?那那个叫罗刹的小女孩儿也是?”

    “十有□。”

    “为什么森罗堂要和邪教勾结?”

    唐烟儿冷血一笑:“还不是那回事?利益。”

    她看姜黎皱眉有些难懂,便解释道:“我这样说罢,维持一个门派的运转需要很多的钱,这些钱是哪里来的?”

    这个姜黎稍微知道一些,也仅止于青阳派的情况:“门派自己有田有地,雇佣着佃户。此外还经营着许多店铺,在自己的地界里,河运,官道什么的,每年派人维护,护送过往行人商旅,都能收些钱的。还有就是挂靠在门派名头下寻求庇护的富商之类。”

    “算是。名门正派大略如此,不过,黑道白道也没什么差别么……保护费不是照样收?”唐烟儿嗤笑一声:“这是名门正派的情况,又因为他们讲仁义道德,专心武学,所以大多数都很穷。”

    姜黎本来不觉得青阳派很穷,毕竟那么大个架子,可是要跟唐烟儿的标准比的话,那还真是很穷。

    “黑道也在干着差不多的事情,差别只在于,他们明目张胆的收保护费,如果不交就有危险。他们利用各种手段收敛田地,打着各种旗号和名目扩张地盘,甚至直接勒索富豪商贾,他们大多数有专门的人打理生意,在黑道里只要有足够的人武功高强,并且老大实力很强就可以了,其他的人各司其职,并不用每个人都兢兢业业的练武功。所以黑道普遍比白道有钱。”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她看看姜黎,姜黎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们想要地盘,田地,生意,钱,人,权利。可是森罗堂只是一个杀手组织,没有足够的地盘,收不了什么保护费,没有那么多田地佃户,没有经营生意,甚至不能直接去勒索,因为有钱人都被黑白两道的大帮大派抢走了。他们除了接杀人的生意,没有别的收入来源了。”

    “对,这也使得他们的实力很受限制,要培养一个杀手是一件费时费力又费钱的事情。同样的,阿萨辛圣教是武林公敌,人人都不待见,他们的情况也很糟糕,所以他们联手合作,很可能就是为了抢夺那些东西。”唐烟儿点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么,你觉得他们会去谁的手里抢?如果是你,你去谁手里抢?”

    这个……相比起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凶神恶煞赶尽杀绝的黑道,当然是仁义道德的白道这个柿子比较好捏……

    姜黎讪笑:“所以阿羽说,来不及……”

    “青阳正是白道名门中那个家大业大但人丁稀零,弟子素质参差不齐,门中高手青黄不接,看起来最好捏,最后收益也最大的柿子。”唐烟儿嘲讽的笑了笑:“一般道上把这种情况称之为——人傻钱多。”

    “当然,也不能简单就此定论,但是青阳派作为其中最有可能的一个,我们必须赶在对方动手前搞清楚所有的情况并且做好准备。”

    “嗯,我明白了。”

    唐烟儿看她点头慎重,不由得笑道:“姜黎,青阳派的未来,可就看你们的了。”

    “啊……?”姜黎一愣。

    “你以为,我手里的人是什么?”她这样说,明眸淡扫:“是青阳派的未来啊。”

    姜黎愣了好久,才明白她的意思——她,姜黎,也是青阳派的未来吗?

    一路疾行,却仍然来不及了,天黑的时候才发现错过了宿头,又不可能追的上大部队,唐烟儿考虑了一下:“还是找个地方露宿一晚吧,天亮再走。这几日阴着天,晚上看不见路。”

    姜黎自然不会反对,虽然身边没有行李,但是本来也只是打算路边随便找个背风处将就一晚的,她们本来有武功在身,也并不很怕冷,吃的也好想办法,只是才下马捡了一捆干柴,天上就轰隆隆的打起雷来。

    “糟了,快下雨了,咱们快走!”唐烟儿叫上姜黎飞奔而去:“照规矩三十里一驿,就算此地偏远没有,至少土地庙要供一个的,走了这么久也没见房子,应该就在不远处。”她虽然这样说,但其实心里也很没底,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一到下雨就刚好能碰见躲雨的地方。被淋个正着才是正常!

    但是此时也只好这么安慰姜黎了,姜黎倒是不多话,跟着唐烟儿跑,这些日子马骑多了,腿上磨出了茧子,骑起来也颇有样子。

    一直到大雨倾盆而下,都还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路上,四周旷野别无人家,也没有可供避雨的地方。唐烟儿发愁,难道还真要淋上一整晚吗?

    她在大雨里茫然四顾,冰冷的雨水把她从头到脚浇得透湿。长发贴在脸边,狼狈中显出柔弱来,姜黎催马到她身边:“没关系,咱们再走走,不行就干脆连夜赶路吧。”

    虽然这建议着实不靠谱,且不论雨夜赶路安全与否,她们的身体也不是百邪不侵啊。但是唐烟儿听了这话竟然真的觉得安慰,定下了心神,一边策马疾行,一边眯起眼睛在昏暗雨幕中搜寻。

    忽然在视野尽头处暴起一篷硕大的水花,她凝神看去,一道影子打开水花向前掠去,没几步又栽倒在地上。倾盆暴雨在地上积起寸余积水,那人倒在地上又是一篷水花。

    唐烟儿仔细看了半晌,又看看那人去的方向,转头对姜黎说:“咱们可能有地方落脚了。”

    说罢就驾马过去,及至近了,姜黎才看清楚,那地上趴着一个人,全身黑色箭袖贴身劲装,蒙脸的布巾歪在一边,露出一张苍白得失却了所有血色的脸,淡长柳眉,阖着双眼,清秀文弱甚而有些楚楚可怜——毫无疑问,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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