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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偿还

    黑木崖之上,谁人与东方教主最为亲近?

    当然是童百熊。日月神教上下,唯有他一人可称教主为“东方兄弟”,关系之密可见一斑。

    此刻,童百熊眼见东方不败走进了议事厅,瞬间面露喜色,大声道:“东方……”然而他看见东方不败身旁还跟了个面生的年轻人,连忙改口道:“教主,这位少侠是?”东方不败淡笑道:“令狐冲。日后便由他代本座掌管白虎堂。”

    话虽简短,议事厅内众人听了却是尽皆愣住:自东方不败继任教主以来,始终亲掌主管暗杀的白虎堂;其原因明显得很,正是为了牢握大权稳定统治。如今,东方不败竟然将这一堂移交给了旁人?

    童百熊在东方不败外出时代掌教务,对江湖中近日发生的大事也有所耳闻。上下打量着面前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半晌才问了句:“你就是那个被五岳剑派追杀的令狐冲?”

    令狐冲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正是。在下就是那个忤逆师长与神教勾结中人的令狐冲。初来乍到,日后怕有许多事情要请教童长老您了。”二人行路之时,东方不败也将教内情况向他介绍了一番;面前这位童长老性子豪爽是个没甚么心计的,正是令狐冲最喜欢结交的一类人。

    童百熊对东方不败从来都是坚信不疑;虽然他不知令狐冲底细,然而他看得出来东方不败对其的重视,当即大笑着拍拍令狐冲的肩膀:“令狐兄弟已入神教,何须如此见外?”议事厅内诸位长老也纷纷走过来与令狐冲寒暄。

    原本厅内一片道喜之声,却突然有个男子轻声道:“令狐堂主年纪轻轻却能身居高位,着实令人艳羡。只是,我们只听闻过你的大名却不曾见识过你的功夫,这当真是……”那人声音低沉柔和,好听得很,可惜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童百熊转向那人道:“杨总管这话说得也忒不中听了,教主看中的人岂会有错?”那人轻笑一声,移步向前,走到令狐冲面前:“童长老休要忙着维护他,在下可没有别的意思。令狐堂主,白虎堂在教内地位非同寻常,教主对你如此厚爱,你可不要辜负了教主一片期望。”而后伸出右手来,其意是要与令狐冲握手了。

    令狐冲只觉这人对自己有些莫名的敌意,顿时心生警觉;果不其然,手掌相握之时他立时察觉对方手劲极大,简直是要给自己下马威的势头。令狐冲岂能容人欺到自己头上?当即用上内力回握之,向对方挑衅般地笑道:“我能否胜任,日后必见真章,无需阁下操心。”

    其实杨莲亭的戒心并非见了令狐冲才起,而是自东方不败掌权之时就有了。虽然东方不败与他私下依旧以兄弟称呼又为他安排了高位,但杨莲亭却始终觉得,东方不败对自己已经不是全然的信任;甚至可以说,东方不败对众长老没有一个是全心全意的相信。

    杨莲亭行事谨慎又善观察,早在东方不败与令狐冲进入议事厅时,便觉令狐冲是不同寻常的:东方不败与下属同行时,定要让对方落后自己几步,分出个地位尊卑;然而这令狐冲,却是与东方不败并肩走入。教中长老皆是一身黑衣,腰系黄带;令狐冲也是一袭黑衣,但其衣领却绣了一圈暗红色云纹——暗红是只有教主才可使用的颜色,东方不败让他如此穿着,分明宣告了此人在教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坐在首座,东方不败自然将杨莲亭与令狐冲之间种种互动尽收眼底;皱了皱眉,却不曾开口为令狐冲解围。

    他东方不败相中的人不可能是废物,也不可以是废物。令狐冲比起教中重要长老来太过年轻,的确难以服众;自己已将令狐冲放在了最值得他的位置,要让众人心服口服,却是要凭令狐冲自己的本事了。

    ***

    落叶被风携卷而起,漫天飞舞。

    林中的气氛极度紧张;或者说,是单方面的紧张。

    作为与任我行同期入教的元老,韩奉对任我行可说是绝对的崇拜与服从;对他而言,任我行便等同于“大义”二字。留在神教对东方不败虚与委蛇十几年,为的便是奋起反抗的一天。不想,盟友未至,死神先至。

    丝毫不在意自己被敌人团团围住的情状,令狐冲淡淡说道:“昔日之事,孰是孰非难以论断;然而东方教主在神教的作为,大家是有目共睹。向问天心有芥蒂隐居山林十几年,如今也能放下心结为教主效命。韩香主始终得教主照拂,何以要生反心?”

    手握在剑柄之上,令狐冲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剑在隐隐作龙吟响。天知道,他有多想马上拔剑大开杀戒?只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全套的。

    “哼,你这小子,岂会明白老夫所持大义?”握紧了手中的刀,韩奉目光逐渐坚定起来。自己凭借掌法与摆刀阵行走江湖数十年,怎会输给一个年轻后生?

    韩奉是不担心的;他自信以这刀阵,定能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他这刀阵中,八人分立不同方位包围敌人,进攻之时以快刀分进合击,八人如一体刀锋交织为剑网。敌人只是防守尚且难以做到面面俱到,遑论破敌之策了。

    令狐冲叹了口气:莫不是人上了年纪,都会变得这般故弄玄虚?“在下的确不懂甚么‘大义’,也不懂韩香主何故如此执着。在下只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东方教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又数次相救于我,他命在下杀你……”寒光一闪,剑已到了掌心:“韩堂主您,就一定要死。”

    剑甫出鞘,令狐冲周身气势就发生了变化。在韩奉眼里,对方拔剑掠身而出,剑光一闪,竟是有着使人完全防御不得的速度与威力。那人以剑洞穿己方一人咽喉的刹那,立时如惊蛇般瞬间抽身,避开了四面砍将过来的刀锋。

    韩奉不禁面色大变。他没想到这年轻人真敢对敌人各个击破,而且毫不加以防御;更想不到对方出剑之疾轻功之快,竟然根本没有防御己方的必要!

    刀阵已破,韩奉不得不亲自出手。面前这年轻人剑法固然高深,然而内力实在太差。只要使其剑落虚空之处,而后出其不意掩其不备,定能一击取胜。想及此处,韩奉已然出刀诱敌攻击,同时左掌暗暗蓄力。令狐冲冷笑一声,如同韩奉所愿那般,挥剑当头劈过。

    对方上了钩,韩奉心中却对面前年轻的敌人生出些怜悯之心来:这人年少有为练就一身绝佳剑法,若就此殒命实在可惜。可是,谁让你是东方不败的属下呢?

    刀剑相交的一瞬,韩奉一掌挥出;然而——“韩香主,你猜是你的掌快,还是在下的剑快?”

    剑锋切入皮肉之时,韩奉便已得出了问题的答案;然而死人是决计不能开口回答的了。

    凉风飒飒,林中的血腥之气也散去了少许。令狐冲只觉方才一场厮杀异常痛快,想笑上几声,一张口却咳嗽了起来——韩奉内力浑厚,虽然对方一掌不曾落到实处,然而其掌风猛烈,到底是给令狐冲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韩奉这人的武功,还真是……

    “不堪一击。”

    当东方不败问起,令狐冲便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

    东方不败斜睨他一眼,心道:韩奉包藏祸心装模作样不假,然而若论武功,他在教内当数前列。本座可没有养废物的爱好,若韩奉武功真如你说得这般不堪,本座岂会留他到现在?但他知道令狐冲为人极要强,便也将这话题绕过,问道:“你的伤不要紧罢?”

    眼见对方面露疑惑之色,东方不败忽然出手去擒对方手腕;这一下极快,令狐冲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对方扣住了支正穴:“你脉气闭阻不畅,分明就是受了内伤。在本座面前,你还遮掩甚么?”令狐冲面上有些微赧然,轻轻地抽离了手腕:“正是因为在东方你面前,我才不得不逞强。”

    东方不败将令狐冲窘迫的模样看在眼里,只觉得对方很可爱。虽然令狐冲有时倔强得让东方不败都觉无奈,但偏偏他又喜爱对方如此行事。在东方不败看来,虽然自己想要的人必须被控制在自己手心,但那人也得配得上自己花心思去掌控。若令狐冲不是如此争强好胜力争上游,那也没有资格站在自己身旁了。

    探脉之时,东方不败除了查看对方的伤势,也摸清了对方内息,当下教训令狐冲道:“你内功修为已然跟不上外功,近日为何要下大力修剑而疏于练气?‘**’的道理,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少林方丈曾答应我要将易筋经授予你,你竟不曾修习?”

    “**”,以精气神相合为内三合,手眼身统一为外三合,二者相辅相成。如华山剑宗气宗那般只重修练一者,固然两宗各有所长,倒底是摒弃了习武之人内外齐修的原则。令狐冲在岳不群这气宗传人门下做了十余年弟子又与剑宗几大高手拆过招,自然深刻体会到了“**”的重要性。

    纵使明白其中道理,然而内力提升绝非一朝一夕便可成就。令狐冲前世所学皆是邪派内功,只需心无旁念循序渐进,要压过正派内力简直轻而易举;但他被方生压制了内力,心中急躁只想求成,反而进展比之从前慢上了许多。此刻令狐冲听东方不败提起少林《易筋经》,当即微恼道:“他少林的功夫只有做了和尚才可修习,谁稀罕?”

    当日在少林,东方不败敬重方证是得道高僧,以一个承诺换得对方相救令狐冲并授其易筋经;如今东方不败知道令狐冲竟是没领这个情,不由好气又好笑。细细想来,少林的确是不曾有教授外人武功的先例;面前这人最是受不得约束,若要其投入少林门下,那也真是难为他了。沉思片刻,东方不败忽然道:“明天过了午时你来寻我罢,我教你功夫。”

    令狐冲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眼中现出狂喜:“当真?”东方不败缓缓道:“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本座虽有意授你轻功与掌法,然而你内力积累不足,即便将口诀传了你,你也入不得佳境。”

    令狐冲喜色转为失望之色,然而下一刻便目露坚定:“修内功需得戒骄戒躁,我日后定当专心于此,再不求速成。”想到前世自己死于逍遥派传人之手如今却对此派武功却是触手可得,能有此机遇皆是因为遇上了眼前这人,遂又笑道:“我此生遇上东方你,何其幸运?你待我甚好,我日后为你死了都心甘。”

    虽然知道对方是开玩笑,但令狐冲说得亲密,东方不败也禁不住嘴角上扬。此时二人独处一旁无人服侍,他竟然亲手替令狐冲倒了盏茶:“你可不要太拼命了,本座收你入门,可不是让你为本座舍生忘死去的。”

    令狐冲正色道:“在其位谋其事,东方你既信任我提拔我,我自然要将一切任务圆满完成。更何况,我从来不欠人情。”闻言,东方不败递茶的手瞬间停住了;他斜眼看向令狐冲,沉声问道:“你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还本座的人情?”

    “当然。我欠东方你的,自会分毫不差地还报。”令狐冲自认是说了实话;但他没想到这实话竟然会惹东方不败如此生气。只见那人将茶盏向桌上用力一搁,冷道:“本座要处理公文了,没事就退下罢。”令狐冲一愣,全然不懂对方为何突然生怒;正欲再言,东方不败已取过了一旁的书信拆看:“怎么还不退下?”

    纵然疑惑,令狐冲却不曾细究;在他看来,东方不败这人情绪捉摸不定,自己若费脑筋猜想对方生气的缘由,那就是自寻烦恼。于是行过礼便退出了房间,正好与杨莲亭擦肩而过。“杨总管。”出于礼貌,令狐冲轻声打了个招呼;杨莲亭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只应了声“嗯”。

    对方的反应恰好印证了令狐冲先前的猜想:这位杨总管,对自己的怨气还真是不小。然而杨莲亭主管神教各地生意以及总坛采买事务,自己却是负责铲除叛徒的;自己与杨莲亭可说是没有半点利益冲突,这人对自己的厌恶真是毫无来由。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没写h有点手生了,教主那篇番外容我慢慢酝酿~~

    来看看杨莲亭在原著中的出场~~

    【原著摘录】

    ……听得脚步声响,步声显得这人下盘虚浮,无甚内功。一声咳嗽,屏风后转出一个人来。令狐冲斜眼瞧去,只见这人三十岁不到年纪,穿一件枣红色缎面皮袍,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 ……只听这人说道:“上官长老,你大功告成,擒了令狐冲而来,教主极是喜欢。”声音低沉,甚是悦耳动听。

    看来教主还是个声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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