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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旧友

    令狐冲已习成凌波微步,于是只徒步赶路,连马匹都省了。他本想快些到达福州,不想才出河北地界,他便遇到了一位“旧友”——抑或是如令狐冲自己所说的那般,是灾星?

    山林之间,一个腰间插了单刀的华服男子在前面狂奔,后面一个大和尚紧追不舍。终于,前面那华服男子似乎是累了抑或是不耐烦被人追逐,忽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他奶奶的,大和尚你一直追着老子作甚?”

    不戒和尚在他面前一丈处站定,指着对方鼻子大骂道:“我不戒的女儿,岂能为人肆意欺辱?你这小子要么死,要么给我女儿一个交代!”田伯光叹气,无奈道:“大和尚,田某早已向仪琳小师父道过歉,你还没日没夜地追着我做甚?昔日田某对仪琳小师父也算以礼相待,后来与令狐兄打赌输了,当时已答应再不会寻仪琳小师父的麻烦。田某虽不是甚么正人君子,却也是一言九鼎,绝不会再去骚扰她。”

    此事需回溯到不戒与仪琳的华山之行。不戒和尚本以为仪琳对令狐冲芳心暗许,因而闹出一大通乌龙。后来知道是自己会错了意,不免大窘;又因此事被女儿嫌弃,更是尴尬非常。思前想后,不戒只觉这些风波全是由田伯光胆大包天调戏自己女儿引起的。因而当他在河北境内遇上了田伯光,便打定主意要寻对方的麻烦。说白了,因为他自己不痛快,所以也要让田伯光不痛快。

    田伯光是不知道不戒和尚真实想法的;毕竟在他面前,不戒和尚一直说着要“替天行道”。他当然知道自己作恶多端害了不少女子,若为正派人士所杀,的确算得上是死有余辜。然而他也惜命得很,就这么束手就擒是绝对不能。

    躲避逃窜终究是不能解决事情;若要将此事了解,便只有以武相斗。田伯光败于令狐冲之手后,对修练刀法是愈加用心了。此刻与不戒和尚拆招,虽然内力不敌对方,然而凭借刀法之快身形之活,也与对方打了个平手。

    不戒和尚每每被对方快刀逼退,纵然自己不曾受伤,却也难以擒住对方,不由气得大叫:“他奶奶的,你这小子刀法还真好!”忽然飞起一脚踹去,待田伯光向右躲去时,忽然身形猛地向前一扑五指成爪去抓对方胸前衣服。

    田伯光一惊:我已激怒这大和尚,可不能让他捉住。于是猛地提气,身形向后撤去,险险躲过对方这一抓。然而田伯光身后便是山溪,他这一退一脚踩空,竟然就掉到了水中!

    所谓乐极生悲,不外如是。令狐冲坐在树上远远观之,看见此景觉得好玩得紧,一时间便笑出声来;然而他转念一想,不由自责道:这淫贼分明不通水性,你在人家性命攸关之时幸灾乐祸,岂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眼见淫贼掉到了水里,不戒和尚也给吓了一跳。想伸手去拉对方一把,然而水流湍急他又不通水性,只能是对着溪流骂了两句便空手离去了。

    令狐冲将田伯光捞到岸上将对方胸腔积水按出,待见对方毫无醒转的迹象,心中不免纠结起来。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该口对口为之渡气才可救活对方。这种事情他前世与同门师兄弟没少做过,早就习以为常;然而因为黑木崖上那件尴尬事,此刻令狐冲倒是踌躇起来。

    令狐冲迟疑片刻,心中暗骂道:令狐冲,你有甚么好矫情的?既然你都出了手自然要救人救到底,岂可因为一点小事就作罢?于是便俯身下去,正要向对方口中吹气,却听对方忽然笑出声来:“令狐兄,你亲我做甚么?”

    被个淫贼调戏了可不是甚么愉快的事情;更何况令狐冲经历了与东方不败那件事,心中对便愈发敏感起来。当下脸便是一寒,猛地起身:“谁他娘的想亲你?我是怕你死了!”

    田伯光只当令狐冲是恼羞成怒,也不以为意:“田某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令狐兄勿要放在心上。”继而起身向令狐冲拜谢道:“田某不会凫水,今日若非令狐兄相救,田某怕是要死于非命啦。”令狐冲冷道:“田兄无需言谢。在下天性冷淡,又不懂得体恤别人。今日只是一时无聊,顺手救你罢了。”

    是吗?田伯光已知道这人性子别扭得紧,眼见对方也是湿漉漉的一身,当即正色道:“令狐兄实是重情重义信守承诺之人。那日在华山思过崖上田某是一时气急,事后才想明白,令狐兄所言实为激怒于我让我放弃寻死之意。田某昔日误会了令狐兄,如今便向你赔礼道歉啦。”

    令狐冲不予回应。即使被人误会他都不会多加辩解,如今对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便更不需多说甚么了。“你怎得又被不戒和尚缠住了?”

    田伯光苦笑道:“别提啦!那大和尚追了我一月有余,说是要么让我被他杀死,要么就给小尼姑个交代……他要田某出家做和尚,然后娶小尼姑过门。”

    令狐冲知晓其中缘由,不由失笑:“这不戒和尚行事还真是颠三倒四!看来你这‘采花贼’本不必行些□掳掠的勾当,自会有美貌女子找上门来的。”田伯光苦着脸道:“令狐兄休要取笑我啦。田某昔日劫掠仪琳小师父不过是爱美之心作祟,哪里知道会引来这许多麻烦?若田某知晓她有个这么不好惹的爹爹,当初定然不会去招惹她。”

    令狐冲止住了笑,细细回想仪琳的样貌;虽然他对女子没甚么兴趣,却也觉得仪琳称得上是花容月貌。于是揶揄道:“仪琳小师父样貌上乘天真无邪,又有个厉害的爹爹,田兄你当可娶得。”

    田伯光正欲反驳,却见对方笑眼盈盈说不出得气度风流,一句“你比她好看”差点冲口而出。当即咳嗽了一声,问道:“令狐兄孤身一人是要去向何方?”

    令狐冲道:“我去福州寻我师弟,他……说不得快要娶亲了。”林平之能得良缘,令狐冲自然替对方高兴。然而想到自己已是“魔教妖孽”林平之却可能成为下任华山派掌门,二人终于是走到了正邪不两立的地步;想到此处,语气中便有了些失落。

    田伯光自然听出了令狐冲话中的失落之意,却是完完全全地想错了方向:他们师兄弟相处时神态行为甚是亲密,说不定早已对彼此情愫暗生;如今得知他师弟即将娶妻,令狐兄定是为情所苦难得开心颜了。虽然这个猜想让他莫名地不愉起来,田伯光还是出言宽慰道:“令狐兄不必为此伤身。你二人关系甚好,即使他成亲了,你们之间亦不会有所改变。”

    令狐冲不知道田伯光心里的猜测已经与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只是惊讶对方能看出自己害怕与林平之疏远;当即也不多加隐瞒,叹息一声,方道:“从我离开华山派成为神教中人,我与他交情就再难回到从前啦。”

    田伯光再欲安慰,却想到对方心高气傲定然不愿被人说破心思,一时便也无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酱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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