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泄愤
令狐冲很庆幸,自己现在是力气微弱;若非如此,他说不得会立即伸手将林平之掐死。
其实除却汗湿身体的不适感,令狐冲也不觉得身上有甚么苦楚可言;兴许是药物的辅助作用抑或是林平之动作轻柔体贴,就算是自己被迫承接对方的那处也不十分疼痛。加之他习武时间甚长,无需休养多久身体状况便可恢复到既往。
真正难受的,怕还是令狐冲心里了。虽然对方行事之时顾及到了自己的感受甚至将自己体内的火也彻底挑了起来,但是相较之下,令狐冲倒更希望林平之粗暴一些;至少那样,自己就不会被对方挑起情|欲了。
虽然最初由于那药物催动自己是身不由己,然而方才有那么一瞬间,自己当真是忘乎所以了。雌伏于男子身下的耻辱甚至此身是男是女自己都全然不顾,只是沉迷于对方给予的快|感中……想到此处,令狐冲心中不由且羞且怒:自己是受了男作女身之辱,怎么会沉沦于此事?
令狐冲抬眼,恰恰望进了林平之惴惴不安的双眸。不知怎的,他见对方如此,先前的杀意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腔怒火无计可消。意识到二人依旧是身体相连的姿势,令狐冲终于开口:“出去。”
林平之不解其意,问道:“甚么?”令狐冲听他发问,一时间气愤更甚,咬牙将话说了开来:“我让你出去!你还想在我体内呆多久!”令狐冲此刻不管不顾说话未免太过露骨,林平之瞬间脸涨得通红,依令狐冲所言自己退了出来。
随着对方的抽离,令狐冲只觉有粘稠的液体从自己那难以启齿之处流出,当即在心里将狄修骂了千百遍,甚至也将林平之捎带上了几句。然而比起这二人,令狐冲反倒是怨恨自己更多些:他轻易不向人低头屈服,今日在男子身下承|欢不说,竟然还不住催促迎合对方;虽然是药物所致,但他亦是无法原谅自己。
林平之坐起身来向山洞入口处望去,只见水帘之后已是漆黑,便道:“此处山势险峻,你我若行夜路恐会有失。不如今晚在此过夜,明天一早再动身离去。”令狐冲拿眼瞪他:“你衣服完好无损,甚么时候都走不打紧。我衣服被你扯得一塌糊涂,要如何行路?”
知道自己先前太过鲁莽,林平之不由惭愧地将脸转开,低声道:“是我不对,明早我先行上去替大师兄取套衣服来。”他话音一落,山洞中便是一片寂静。
一阵冷风吹过,林平之不禁打了个寒战,心道:每每到了夜间山崖上都十分寒凉,此处近水,怕是比当初在思过崖时还要冷几分。大师兄他赤身露体,怕是比我更要觉得冷罢?
因为不想看见林平之,令狐冲便将身侧过以背朝向对方;他本是暗自生着闷气,忽然被人扯到了怀里,不由得心中一惊。□的皮肤与衣料摩擦,这触感以及来自林平之身上的体温都提醒着令狐冲方才发生过甚么,当即就想挣脱对方的双臂。
感觉对方挣扎的厉害,林平之不得不提气用上了内力,手臂愈发收紧。实在无法,林平之终于恳切道:“大师兄,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冷罢了。”令狐冲回过身来,大声恼道:“谁要你好心?我便是冻死了,又能怎的?”
知道对方是在闹别扭,林平之又是喜爱对方赌气的模样又是内疚自己先前说了些惹对方生气的话;待要开口再劝,忽觉颈间狠狠一疼且那疼痛还是越演越烈,不由惊道:“大师兄?”
原来令狐冲见到林平之又恢复到从前温柔良顺的模样,却是想起了方才林平之骂自己是“贱人”在先以下作言语羞辱自己在后,被气愤所激,竟然伏向对方颈间狠狠咬在了对方脖颈之上!
令狐冲倒是避开了喉咙,但这力道却是让林平之疼得连连吸气;偏偏,他又不能推开对方:一来,凭令狐冲咬自己这狠劲儿,若自己强行一推,说不得要连皮肉也一并扯下来;二来,他知道今日之事将令狐冲自尊伤得狠了,需得让对方好好发泄一下才是。
下口咬对方,本是令狐冲头脑发热之举;待察觉有腥甜液体流入口腔林平之却并无半点抵抗之意,令狐冲不由松了口,僵冷着声音问道:“你感觉不到疼痛吗?怎的不阻止我?”
林平之暗自平复了因疼痛微微紊乱的呼吸,伏向令狐冲耳边道:“若能让你消气,我便是让你咬一下又何妨?”想到先前自己失言辱骂对方,林平之抿了抿唇,终于将心里话说出口来:“如今你我也算行过了周公之礼,日后,我便视你为娘子只对你一人好,此生绝不相负。”
若说前半段话让令狐冲甚是心暖,那后半段就是将令狐冲好容易消退的怒火又激了起来。被“娘子”二字弄得气血上涌,令狐冲提声怒道:“林平之,你可是要逼我杀你?”林平之叹道:“这话原是出于真心,并无半点虚假。”
令狐冲冷笑一声:“莫要空口说白话了。如今你林家只余你一人,你岂会为了个男子放下传宗接代的大事?”林平之想了想,反问道:“大师兄亦是孤儿,难不成你就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
令狐冲应道:“不曾,我怎会任由这等无聊之事束缚自己?”想到今生那与自己缘分甚浅的父母,又叹道:“我知道自己如此行事着实对不起二老,然而人之处事本该随心,我也只有死后到阴曹地府求爹娘原谅了。”
林平之舒了口气,正色道:“你可以为了‘自由自在’拒不成亲,我也可以为了你放下这责任。我既认定你是我要相伴一生之人,便是与你一同断子绝孙了又何妨?”
令狐冲一怔,猛地抬起眼来看向林平之,心中暗惊:林平之这人何其重责任,如今为了我,他竟可以做到这等地步?
对令狐冲来说,林平之到底是不同于常人;自从群玉院那一遇开始,时至今日,二人之间的羁绊已是再也斩断不得。
这人在自己众叛亲离之时依旧信任自己,还陪自己在破庙外淋雨;这人在开封城外割了手腕喂自己血,还将此番视作平常小事;这人在客栈中曾施诡计将自己制于床上,却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就罢了手……
如今忆起这些事来,令狐冲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他平素少有畏惧旁人的时候,眼下见了林平之无比认真的表情,却是不敢再与之对视;忙将眼神转向一旁,轻声细语有如蚊蚋声般:“在我面前,再不要提起此事。”犹豫片刻,到底是任由林平之继续拥着自己了。
陷入睡梦之前,令狐冲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日后再拜访名门正派,断然不可喝甚么茶水了……
***
听得有人唤自己的名字,令狐冲便惊醒过来。
“这里可是嵩山派,魔教中人怎会这般大摇大摆地上山来?”二人本是相拥而眠,令狐冲一动作,林平之也随即醒来;听得有人唤“令狐堂主”,是以出声相问。
自从五岳剑派并派,东方不败便差人探查五岳各派如何行事;事关教内要务,令狐冲自然不敢透露,只是简单地说道:“此处山峰连绵,上这后崖却也不一定要经过嵩山派。”听那呼声愈发接近此处,令狐冲也认出了那声音属于何人,当即大声喊道:“我在瀑布下面!”转念想到自己此刻形容狼狈,连忙又喊:“可否请杨总管携身衣服独自下来?”
待杨莲亭下得瀑布见到这二人的模样,瞬间惊得下巴几乎要掉下来:这二人一个衣衫不整,一个衣不蔽体□在外的皮肤上又有不少暧昧的痕迹——这分明就是欢|好过了。而且细察二人神态,只见那陌生少年眼中敌意甚重,反观令狐冲则是眼角眉梢皆生媚气双颊微红似羞似怒,竟然别有一番风情,自己观之都要心跳加速几分……
将过于发散的思绪扯了回来,杨莲亭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令狐堂主不是教主的人吗?怎么被个野男人上了?
若是从前,兴许杨莲亭会出言讥讽令狐冲几句回头还会再向东方不败告上一状;然而自从那一切磋,他对令狐冲已生出欣赏并佩服之意,想到东方不败知晓此事后会是如何暴怒,便决定先替令狐冲瞒下此事。轻咳两声,杨莲亭上前递过衣物:“令狐兄,你二人先把衣服换了罢。这衣服是我随从的兴许不合你身,你且将就一下。”
令狐冲接过衣服,问道:“杨总管怎会来此寻我?”杨莲亭道:“在下本是在河南境内主持采买一事。令狐堂主一夜未归教主对你甚是挂念,是以飞鸽传书命在下上嵩山来寻你。”
林平之只觉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当下便是冷笑了一声。杨莲亭转向他,朗声道:“你这小子何以要冷笑?”林平之不理他,只径直走到令狐冲面前,说道:“大师兄,我与左掌门尚有约定,先走一步了。”
令狐冲不出声,只向他点了点头。林平之见对方如此冷淡,终于按捺不住,低声说道:“大师兄,我昨日那番话,你可不要忘了,师弟我还在等你的答复。”令狐冲开口,声音中有几分无奈:“你无需担心。昨日之事,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林平之微微一笑:“若真如此,那我这冒失之举倒也值得了。”
杨莲亭在旁观察,只觉这两人言行互动间极是亲密,不由暗自思忖:东方不败对令狐冲可是少有的上心,自己这做兄弟的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人被旁人拐跑了。等一下,自己需得劝劝令狐冲才是正经。
杨莲亭心中盘算得倒好,然而令狐冲根本没给他开口相劝的机会;林平之才离去,令狐冲便向杨莲亭道:“杨总管可否为在下寻一处僻静居所?在下要闭关几日。”
杨莲亭疑道:“闭关?”令狐冲点点头:“是,我要闭关练剑。”对令狐冲来说,他暂时是不想见人了——尤其是东方不败或林平之中的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