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23. 小刀的私心

    “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需要你一点血而已。”萧晨元尚未作声，一旁的孟青却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掩不住的不屑。

    沈岩皱起眉头，对这孟青，他着实没有丝毫好感！且不说上辈子他毒杀了柯北，就凭他是毒医门人这一条，沈岩也无法对他欢喜到什么地方去，更别说这辈子说不定柯北也被他下了毒。

    沈岩自己对毒医门并没有什么特殊观感，尽管是师门宿敌，可却两世都庇护了弟弟一生。不过沈岩还是忘不了，上辈子浣剑宗就是因为选择和毒医门对上，最终落得个灭门的结局。当年，一众名门正派在浣剑宗的带领下和毒医门率领的所谓邪门歪道，整日里打打杀杀，大家都誓有不把对方灭门就不罢休的劲头。直到现在，沈岩都弄不清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都很诡异，就仿佛有人乐于见到江湖永无宁日，暗中操控一般。在自己和小昭同归于尽的时候，整个江湖上已经不剩几家有实力的门派了。

    所以这一世，沈岩下定决定，从源头避免上辈子的惨剧，他绝对不会让浣剑宗和毒医门对上，免得重蹈上辈子的覆辙！不过就算不想再敌对，也不代表他就喜欢毒医门人。当然，小昭除外！沈岩转眼瞥见小刀，心想也许还要再加上这个小刀。

    萧晨元看见沈岩皱眉不语，误会他有所不快，急忙圆场：“孟公子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沈兄的血是药引，这实在是……”

    “我的血有什么特别的？”沈岩不解，自己似乎没服过什么灵丹妙药啊。

    “你的血当然没什么特别，普通凡人一个！至于为什么非要你不可，哼，你问他！”孟青语气毫不客气，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小刀。

    “师兄，今日就要行针，你还是先去看看萧夫人，早做准备为好。”小刀语气冰冷，孟青听了又想发作，却不知为何生生忍耐下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小刀又对萧晨元说道：“师兄乃是男子，萧夫人一介女流，萧庄主还是陪在一旁避嫌为好。”萧晨元一愣，回过神来，追着孟青蹭蹭蹭就上了楼。

    小刀看着孟青和萧晨元离开，起身出门朝外走去。沈岩不明所以，只能也跟了出去。小刀在竹林深处站定，回身对沈岩说道：“不知沈兄是否还记得昨夜之事？沈兄也知我是毒人，掌风自然带毒。昨天沈兄与我对了一掌，深夜毒发，所以昨夜我替沈兄解毒。”

    “原来是这样。”沈岩恍然大悟，昨晚的奇怪行径似乎都有了解释，但似乎还是觉得哪里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来。而且小刀特地支开孟青，也让他觉得很是奇怪。

    “其实我们没对萧庄主明说，萧夫人得的并不是病，而是中了寒毒。这毒时日已久，早就浸入骨髓内腑，很难连根拔除。”小刀顿了顿，接着说道，“虽然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需要我以失去功力为代价，将全身毒血入药，才能用我身上的火毒以毒攻毒，进入萧夫人的骨髓内腑，彻底根治。但是此法太过凶险，一个不慎，我也有性命之虞，所以师兄他并不同意。”

    小刀声音平静，但沈岩就没有那么淡定了，急忙追问：“原来日前你与孟公子争执，就是为的此事？你连自己性命都不顾了？”

    小刀意味深长地说道：“我有我的目的。”并不多言，话题一转，“不过现在看来，性命之忧倒是不必担心了。昨夜替沈兄解毒之后，现今沈兄的血液中混有部分火毒，性质温和，正好可以用来做药引，引出萧夫人深埋骨髓的寒毒，之后再用我的毒血入药，祛这寒毒倒也不难。”

    沈岩点头：“只需要我放点血，倒是不难。小刀没有危险就好。”

    沈岩的关心让他很是受用，小刀的声音也难得带了些温暖的感觉：“今日让萧庄主请沈兄过来，还有一事。我曾答应沈兄此间事了就带沈兄去寻人，不过这次我虽没有性命之忧，但毒血流失殆尽，所以会全身功力尽失，时间短则一月，长则半年。而沈兄身负之事大概不容耽搁，所以我决定跟随沈兄一同上路。待了却沈兄之事，就依照诺言带沈兄前去寻人。不过这一路上，小刀功力尽失，还要多靠沈兄照顾了。”

    沈岩闻言心中翻江倒海，原本就猜测小刀可能就是小昭，现在更是扑朔迷离！

    如若不是，小刀怎肯把身家性命完全托付。就算两人私交再怎么好，毕竟师门敌对。自己没恶意，不保证身边之人也能一般对待。万一身份泄露，小刀又功力尽失，凭浣剑宗对毒医门的一贯态度，后果不堪设想。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自己一定会保护他。

    如果小刀他就是小昭，又为何几次三番提出主动提出要带自己去见小昭？难道他真不是？又或者，小刀另有所求？

    沈岩难以决断，不禁想试上一试，笑笑说道：“萧庄主与我并无深交，我如果不想帮这个忙呢？”

    小刀一愣，似乎并没想到沈岩会拒绝，不过很快笑着说道：“那就要看沈兄对所寻之人到底有几分介意了。”话带威胁，但语气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轻松得仿佛只是朋友间的玩笑。

    沈岩这回真是完全糊涂了，小刀居然用小昭的下落来威胁他？难道自己完全想错了？小刀真不是小昭？！那他到底是何意思？罢了罢了，不管小刀究竟是谁，想跟着自己就让他跟，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更何况小刀在身边，更方便自己试探。

    是小昭的话，他逃不掉！不是小昭，也必须给他交出一个真正的小昭来！

    于是沈岩也释然了，笑着说道：“小刀你真会说笑，这件事我答应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哦，沈兄有啥条件？”小刀倒没料到，一直看沈岩就是个少年侠客的模样，善良正直，像这种救人为善的好事，居然还会提条件。这让小刀觉得自己大概还完全不了解这个哥哥。

    “其实不是对你，我只是有事想让萧庄主帮忙罢了，现在说只是希望小刀到时不要多言。”沈岩并不想说得太多，萧晨元暗地里的那个势力，他一定要借到，至少不能让它被别人利用。

    小刀沉吟了，他不顾危险执意要救萧夫人，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替毒医门求财，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沈岩的表情，小刀心里暗自猜测，难道哥哥和自己的想法是同一个？自己是机缘巧合才会得知萧晨元暗地里的身份，哥哥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利用浣剑宗查出来的？那浣剑宗知不知道哥哥的打算？萧晨元的真实身份在江湖上又究竟还是不是秘密？

    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小刀最终还是决定堵上一堵，反正这是哥哥，这消息以后迟早也要说给他知道。当下薄唇轻启：“浅雨阁？”

    沈岩脸色大变，没想到萧晨元的秘密居然连小刀也知道，难道这一世萧晨元的真实身份不再是秘密？明明上辈子萧晨元一直瞒得很好。

    小刀看见沈岩脸色的变化，心知自己果然赌对了，哥哥也知道这个秘密！自己是想让萧晨元替他查出三岁那年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想必哥哥的目的也不外乎这个。既然如此，那就让哥哥出面也是一样，大不了到时候如果萧晨元不同意，就告诉他毒医门也不救了。

    小刀主意已定，当即说道：“既然与我无关，那自然依沈兄之便。”

    沈岩伸手：“那就一言为定。”小刀也举手同沈岩空中击了一掌，两人相视一笑。

    沈岩与小刀回到竹屋的时候，孟青正在刚才的堂屋中，却不见萧晨元。桌上摊着一张大大的皮毡，皮毡上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种形状和长短的银针。桌子旁放着几个酒坛，封蜡已经打开，渗出阵阵酒香，坛口上方跳跃着燃烧的蓝色火焰，孟青把所有的针从皮毡上拔下，一根接一根在火上烤过，插回皮毡收好。

    小刀走到孟青身边，接过他手中的针。孟青抬头看见是他，放开拿着银针的手，冷冷地说道：“谈妥了？”

    “你还有多久？”小刀不答反问。

    “再有一炷香即可。”孟青低头只顾自己动作，并不多做理会。

    “萧庄主在上面，沈兄先上去吧。我与师兄准备好了就来。”小刀朝着沈岩说。

    沈岩看了一会，觉得这师兄弟两人之间自有一股默契，于是不再打搅，绕到堂屋后，迈步走了上去。他要先找萧晨元谈谈，看看浅雨阁的势力是否能为己所用。

    竹屋楼上是一个宽敞的套间，楼梯上来是一个宽阔的厅堂，放着竹椅竹桌，竹扇屏风，清新雅致，绕过屏风才看见后面还有个房门，门上挂着厚厚的竹帘。沈岩放重了脚步，慢慢走到厅堂正中：“萧庄主，沈某上来了。”

    “进来吧。”萧晨元疲惫的声音透过竹帘传来。

    沈岩掀起竹帘走了进去，屋中弥漫着一股药香，浓郁不散。萧晨元坐在屋中的软榻上，低着头握着床上女子的手，听见沈岩进来也没有抬头。

    沈岩朝榻上看去，床上斜斜靠着的一个女子听见响动，慢慢睁开了双眼。沈岩看清榻上女子面容和双眸的同时，满面的震惊终于无法掩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萧晨元尽管对此女子如此珍爱，却从未向外公布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