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34. 奇怪的玉石铺

    在场的武林人士都因着沈岩这句话,纷纷对小刀刮目相看。江湖上神医宋月羽之名如雷贯耳,连他都无能为力，这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书生居然也敢口出狂言！沈岩脸上镇定,手心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小刀出面,这不管是对小刀的身体,还是对小刀身份的隐藏,都极为不利。可惜关系到少时好友,而且愿意出来解毒还是小刀自己的意思。沈岩只得紧紧地盯着小刀的脸，如果发现有一丝为难的神色,沈岩都会替他拒绝。

    白雄捋了捋胡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书生貌似不是武林人士吧。神医宋月羽都束手无策的奇毒,你可有把握？”

    小刀安慰地轻轻捏了一下沈岩汗湿的手,随即松开。躬身回答：“小生祖辈行医，传下些秘方，可以让小生试试。宋神医以医闻名，也许对毒并没有特别研究。”

    “你有几分把握？”白雄追问。黄希秋等人也都是一脸期待的神色。

    “没有十分，**分总是有的。”小刀并没有把话说死，留了几分余地。但就算如此，黄希秋等人眼中还是露出了狂喜的光芒。

    白雄点了点头，转身朝向大家：“诸位，这位小兄弟是浣剑宗沈岩沈少侠的朋友，医术高明。他愿意试试看替大家解毒。如果诸位有愿意一试的，不妨前来。如果不愿，白某稍候自会找上毒医门，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时间，场中窃窃私语，有人想要尝试。却也有人觉得连宋月羽都不行，凭什么他就可以，说不定还会提前毒发。众人举棋不定，都想尝试，却又谁都不愿意做这第一个试验品。远远地门口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来试。”

    “少东家，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客栈休息？”黄希秋看见来人，急忙上前搀扶，还狠狠地瞪了一眼一旁跟着过来的镖局子弟。

    “咳……咳咳……秋哥，今天是白大哥的爹的寿辰，我怎么可以不来。”潘星咳了几声，又吐出了一口血，转头看着小刀虚弱地笑了笑，“我相信沈大哥的朋友，我来做这第一个吧。”

    “小潘……”白林有些愧疚，“你不怪我吧，我不知道你也中毒了……”

    潘星个头不高，整个人圆乎乎地，看起来挺胖，脸也是圆的，脸上最吸引人的就是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可是现在因为中毒的缘故，原本亮晶晶滴溜乱转的圆眼睛蒙上了一层灰色。冲着白林微微摇头：“怎么会，那时候我也没中毒。白大哥不是故意的，我知道。”

    “跟我进来吧。”小刀看见沈岩也露出了关切的神色，知道眼前这人就是他们之前说过的顺风镖局少东家潘星了。一个胖乎乎的少年，看上去倒是挺讨人喜欢。

    沈岩问白老爷子要了个独立的小院子，给小刀用作解毒的场所。进了院子，小刀就把除了潘星之外的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黄希秋尽管不放心，却没有办法，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也不肯走远，就立在门外守着。轮到沈岩的时候，沈岩说什么都不肯再离开。小刀一直是用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替他人解毒，沈岩觉得自己必须得在一旁看着，如果代价太大，外边的那群人他一个都不想再救。

    沈岩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关心小刀是因为他的安危关系着小昭的下落，却从没想过如果真只是单纯为了想要知道小昭在哪里，凭现在小刀毫无抵抗之力的状态，完全可以用逼问的方法。说到底，其实不过是活了两辈子的沈岩从没经历过这种心情，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罢了。

    小刀见沈岩不肯走，也就随他去了，反正这次的毒简单得多，不需要再用上自己。

    小刀让潘星转过头，在他的耳后仔细查看了一会，了然地点了点头。潘星坐在凳子上，有些好奇地看着小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盒，打开之后倒出一个小小的黑色小虫。小虫团成一团，在小刀冲它吹了几口气之后，小虫慢慢地舒展开，原来是一个少见的软体蝎子样的一枚铜钱大小的小虫。小虫全身呈淡褐色半透明状，有许多只脚，可以随意弯曲，看起来有些恶心。

    小刀把虫子放在手心里，对潘星说：“张嘴！”

    潘星看见虫子，脸都吓白了，再听见小刀让他张嘴，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小刀把手朝前递一分，潘星就连人带凳子朝后移一分。眼看着潘星都几乎贴上了墙角，小刀盯着潘星看了好一会，才把目光转向沈岩。

    沈岩收到小刀疑惑的眼神，又见到潘星一脸惊恐的表情，再看看小刀手上托着的那个张牙舞爪的狰狞虫子，心底长叹一口气。真不知道小刀是怎么长大的，为什么身上到处都是这些恶心的虫子。就连自己看了这虫子都心有余悸，更别说潘小少爷了，可是小刀却根本无动于色，仿佛让人吃虫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咳……”沈岩轻咳一声，“小刀，这个虫子就是解药？”

    “是，也不是。”小刀低头拨弄了一下手中的虫子，“它可以吸毒，放在中毒的伤口处，把毒吸出来就好了。”

    “啊……原来不是要我吃它。不过我的伤口在嘴里，它在在我嘴里停多久啊，好恶心……”潘星听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想到虽然不用吃了，不过这虫子还是要进嘴啊，就又开始头皮发麻。

    小刀看着潘星死活不肯张口的样子，心里有些厌烦，不就是个虫子嘛，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从小到大自己不知道吃了多少这样的虫子，从来也没像他这样矫情。沈岩看看不停蠕动的虫子，又看看脸色煞白，汗如雨下的潘星，狠了狠心，忽然出手点了潘星的穴道，把他的嘴掰开，又伸手遮住了潘星的眼睛。这才让小刀把虫子放进潘星嘴里。

    片刻之后，虫子的身体颜色由半透明变得越来越黑，等颜色全黑的时候，小刀伸手把它拿了出来。“可以了。”

    潘星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口气奔到院门处吐了个昏天黑地。黄希秋听见动静急忙冲进来，正好扶住吐得全身酸软的潘星。

    近距离旁观了虫子狰狞吸毒颜色从透明变得漆黑的沈岩的脸色也不太好，强忍着恶心，硬撑着继续站在一旁。却见小刀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虫，放到了一盆清水里。小虫顿时欢快地游动了起来，身体上的颜色也开始变淡，一点一点，最终恢复成原先的浅褐半透明色。

    “潘星中的毒真的是‘红线牵’？那个领头的灰衣人你认识？”看着小刀耐心地伺候着那只小虫子，在一旁无聊的沈岩开始打听，他没忘记场中那人出现时小刀的愤怒表情。

    “我原本就怀疑他们中的不是‘红线牵’，现在一看，果然脑后没有红线。他们中的毒比‘红线牵’少了最关键的‘红线’，所以毒性并不烈，也不难解。只要把毒素从伤口吸出来就可以。可惜人吸的话一来是吸不完全，另一方面则是吸的人自身也会中毒。这虫子是我养的一般蛊虫，没什么大用，不过可以用来吸毒放毒。只要让它进到中毒的伤口处，它就会自动吸出毒素，这毒也就解了。”小刀避重就轻，却没有回答沈岩的问题。

    “既然不是‘红线牵’，那就不是毒医门的毒咯，那今天来的人到底是不是毒医门的？你在毒医门里面是什么位置？”沈岩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小刀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继续手中的动作，头也不抬地说道：“不，毒还是毒医门的。至于人……我不知道。”

    沈岩没再追问，他察觉到小刀有事瞒着他，但他不想急着逼问，也许给双方留点退路才是最好的。其实沈岩不是没怀疑过小刀，不管怎么看小刀对他都过于殷勤了，如果小刀就是小昭，那一切都有了解释，可问过不止一次，小刀都否认了。那小刀究竟是为了什么来接近自己？可不管心底如何怀疑，如何告诫自己要多加戒备，可面对小刀时，沈岩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替对方着想，这样的心情让沈岩很无措，奇怪地却也并不怎么抵触。

    等虫子身体的颜色完全恢复，小刀就开始替下一个中毒的人解毒。为了防止潘星的情形再出现，每次沈岩都在院外将人点了穴道带进房来，免得来人看见小刀解毒的手法大惊小怪。

    中毒的门派不多，也就十来个小门派，可中毒的人却有不少，靠这只小虫子一天最多也就能解五六人，不得已沈岩只得再在白家庄多逗留上数日。

    白林对小刀的解毒方法起了莫大的兴趣，每天都粘在小刀身后，抢着做点穴扛人的解毒助手。沈岩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和白家庄少庄主抢事做的幼稚举动。他无聊了几天，忽然想到小刀这段时间一直看起来面色苍白，也许是之前放血解毒的后遗症还没好全。心里惦记着，于是想着亲自去买些补血益气的药，给小刀补补。

    长乐城很大，沈岩没来过几次，幸好白家庄就在城正中。不用刻意寻找，出了门走不了多远就是最繁华的市集。沈岩买好了药，看看时辰尚早，于是难得放松地在街上四处闲逛。

    “客官，你来看看这碧玉簪子，可是上等的玉石做的，就像那天上飘的细雨，润物细无声啊。”沈岩经过一个玉石铺子，忽然被店中伙计拦住了去路。伙计手里拿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簪，满脸堆笑地卖力夸赞。

    沈岩随意扫过一眼，发觉簪子确是好物，刚准备拿起来细看，却听见伙计那几句不伦不类前文不搭后语的话，‘细雨’两字入耳，沈岩心里不禁一动，不动声色地接过簪子，慢悠悠地问：“东西不错，再带我到店里去看看其他的货色？”

    “好嘞，客官，你请进。”伙计一路疾走，并没在店中停留，直接把沈岩引到了后堂。至此，沈岩确信，这里恐怕不是单纯地想要推销那个玉石簪子。

    伙计引着沈岩坐下，只说了声“客官，请在此稍候”就不见了人影。沈岩四周打量了一番，这里看起来的确是个普普通通不起眼的玉石铺子，就是不知道他想得对不对，这铺子是不是与那人有些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卖萌小剧场……

    小刀：你怕我？

    沈岩：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怕你？

    小刀：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虫子？

    沈岩：谁说我不敢，我不一直盯着嘛~~

    小刀：那好，既然你不怕，那就吃了它们（双手捧着一堆今天这章里出现过的小虫子）

    沈岩：（顿时面如土色）小刀！刀刀！小昭！昭昭！咱不吃这个成不？我给你吃我，随意吃，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