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京
于林送上来了一桶药汤。薛历川现在虽然不适宜移动,但泡上一剂药浴会减轻他不少痛苦,况且只要动作小心轻柔,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影响。
仁王去了别院休息,这座院落里现在由皇帝随行带来的侍卫把守,留下来伺候的都是伶俐聪颖常年服侍在仁王身边的婢女,不得皇帝召唤,便都恪守本分的候在外屋耳房,绝不敢多事窥探。
因为住着伤患,这寝室除了偶尔通风换气,其它时候都窗门紧闭,室内早晚炭火不断,温度比之屋外不知高出多少,但当皇帝将薛历川身上那层锦被完全除去,他还是无意识的瑟缩了下,甚至趋暖的往皇帝怀里钻了钻。
皇帝小心的动了动,避开他身上伤口,为他调整了个较舒服的姿势。伸手要为他脱掉亵裤时,手指停在半空犹豫了下,随即低咒一声,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满脑子还在乱想什么。
浴桶就放在床前两三步远,热气药香弥漫在空气中,怀中的人赤身罗体,虽然知道时机不对,此情此景,还是难免让皇帝升腾起灼热浴念。
皇帝没动过薛历川,如此亲密接触也还是第一次。他对薛历川的心思也算时日不短,这期间当然不是没想过要他,强忍着不动,也不是皇帝定力好,天知道他有多少次按捺不住想将他的侍卫长剥光了拖上龙床。肆意的满足清浴确实快活,但在那之后呢?薛历川也许会碍于帝王权势承欢于他,那双眼里纵使有不甘屈辱怨恨,只要自己不厌倦,他便会随时侍奉在身边,但那不是皇帝想要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只要个听话的玩物,自然也不愿因一时之快,冒这个风险。
薛历川意识不清,身上瘫软无力,在浴桶中根本无法坐住。皇帝深深吐出几口浊气,将脑中杂念排出,动手将自己也脱了个精光,心无旁骛的抱着他泡在桶中。
热水本就驱劳,加之水中药物作用,皇帝这半日担惊受怕的疲累感消失,昏昏欲睡起来,不过到底惦记着怀中的人,每次刚要入梦便从浅眠中惊醒,如此反反复复,待察觉水中温度渐低,便赶紧出浴,拿了备在一边的棉布巾为彼此擦干身体,套上干净衣物后,才唤人进来撤下浴桶,将床上被褥也全部换新。
“主子。”
像是掐准了时间,皇帝刚把人放到床上,拉过被子仔细掖好被角,就有一道低沉声音响起。
皇帝举步要往外屋移动,想想终是不放心留薛历川一个人,便压低声音唤了声:“青龙,进来吧。”
没听到门窗响动,屋里突然就多出个白色身影,身影主人单膝跪地,脸上神色冷漠,整个人阴沉沉形如鬼魅。
皇帝从怀中掏出虎符,那是为薛历川清理伤口时从他怀里取出的,当时随手就把它放在衣袍的暗袋里,刚刚泡完药浴便又将它替换到了现在这身干净衣服中。这块精巧青铜器物上还沾着凝固血迹,暗红的颜色刺得皇帝眼神暗了暗。
“你拿着虎符,到袁连凯军中。暗中先看他有无叛变,若有,则将虎符交给他副将厉炎夏行事。厉炎夏若顾念上级,你便杀了他,取而代之。”
袁连凯出身将军世家,父亲袁老将军在世时随先皇出生入死打了半辈子江山,深得先皇信任,他本人英勇善战,也是极忠心爱国的人,皇帝登基初期,游义定内,而他平外,为皇帝除了不少后顾之忧,所以皇帝此次肃清朝纲,才会连传国玉玺都交由他保管。
皇帝并不确信袁连凯是否叛变,但临石城与京城南郊军营间只有一条近道可走,并且因为身处天子脚下,道上本就甚少江湖之辈滋扰生事,那些武艺高强的人也绝不会是薛历川招惹私怨所致,而有人带着虎符在起事前前往汇合的事,只有参与了计划的袁连凯知道,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
皇帝将虎符交到青龙手上,语调清晰的又吐出一句:“给朕活捉袁连凯!”
袁连凯是否叛变皇帝并不在意,可信则用,不可信则杀,不管是谁,皇帝都自信有能力去镇压,他的王座不会被一场小小的叛变动摇。但若是他伤了薛历川,皇帝便要他后半辈子日日夜夜都唯求速死。
“属下明白。”如来时一样,青龙接过虎符,便又消失了身影。
青龙是直属皇帝的暗卫一员。皇帝手下这些暗卫分‘四灵’‘二十八舍’,‘四灵’各自带有七名‘二十八舍’,‘二十八舍’下属又有其他普通暗卫,如此层层掌控。青龙作为‘四灵’之一,身手才智都堪为表率,若是有可能,皇帝并不介意让他入朝掌权。
夜色正浓,皇帝疲乏的揉了揉眉心,若是料想不差,十六得了袁连凯手中玉玺,今夜便不会来这里侵扰,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可以安心睡上一觉。
皇帝脱了外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轻手轻脚钻了进去,他比身边这人年长个高,侧过身把他圈在怀里,对方额头正好抵在他下巴处,几缕毛发扫在脸上,痒痒的却并不难受,他身体温度还有些偏高,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热烫。皇帝眼皮沉重,将睡未睡间,还记得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能熟睡,以便及时掌控怀中人的身体状况。
疲后昏沉,皇帝这一觉睡的很沉,从梦中惊醒时,屋里烛火燃尽,有白光从窗户映照进来。皇帝急忙低头查看,怀里人呼吸平稳,脸上稍有血色,身上温度也恢复正常,经过一夜修整,明显有所好转。
皇帝放下心,忍不住在他额头处亲了亲,触感当然比不上后宫佳丽的冰肌玉肤,但皇帝却为此着迷,并失神的将这个吻蔓延到眼睛鼻梁脸颊,直至嘴唇,他失控的在这两片薄唇上厮磨**,用舌头挑开他的牙关,在他口中肆意翻搅,听他不适的发出呜咽,皇帝更觉兴奋。正忘情时猛一翻身,竟压在了他伤口处,随即引来一声堵在喉咙间的惨呼。皇帝急忙起身,暗自懊恼自己的鲁莽,所幸伤口并未裂开,衣服上也不见有血丝渗出。
经这一吓,皇帝也不敢再动手脚,替他盖好被子,整了整额头乱发,便下了床。为免吵到他,皇帝穿戴整齐后去了外屋才唤人服侍洗漱,早膳摆下,皇帝没动筷,端了碗粥进屋,一勺勺给床上的人喂下,才出来填自己的肚子。
刚用完膳,皇帝正要派人去叫仁王,他自己倒先过来了。
仁王气色并不好看,比之昨天没有好转反倒更差了些,但他脸上还是神色如常,并不多说其它,给皇帝请了安,便催促道:“圣上,该起程了。”
皇帝点头,脚下却往内室移动,进了屋见床上人睡的安稳,才集中起精神出门。
“过两日宫内平定,朕再派人来接他。”
皇帝只带着王行止和部分侍卫离开,从城外抽调出几名暗卫跟随,虽然没必要,还是留了副侍卫长易俊及其他几名侍卫在王府守卫,城外剩余的暗卫也调回王府。其实仁王当年以太子身份与皇帝争位失败后,就成了个闲散王爷,空有封号,皇帝连封地都没给他,手无实权又处皇帝监管下,不论是谁心存叛逆,都不会与仁王扯上关系,反而让京城邻镇的这座王府免于危害。
皇帝撇了多余担忧,带着随从一路不停歇的快马加鞭,还没到正午,便到了京城外袁连凯所处军营,军中只有留守士兵及青龙等在那里。
皇帝停在营帐外也不下马,只问:“袁连凯在何处?”
“绑在帅帐内。”回答完问题,见皇帝点了头,青龙才继续汇报:“厉将军接了虎符,天刚放亮即带兵攻入城内。半个时辰前城内传来消息,十六王爷已被活捉,其他各处叛党正在清扫,傍晚可全部肃清。”
“好。你在此看守袁连凯,傍晚直接将他押入天牢。”皇帝拉紧马绳调转方向,吩咐完不待回应便往城内赶去,王行止等人在后面挥鞭跟上。
到了城门口,只见城门大开,守卫依旧,城内商贩酒家叫卖不断,大街上行人拥挤喧闹,丝毫没有正经历内乱的景象。
皇帝一行人策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穿行,所幸都是骑术高超,一路有惊无险,很快便到了皇城宫内。离得近了,隐约还能听到宫墙内的厮杀混战声。
大概是得了消息,宫门外有人接应。都是灰衣劲服的暗卫,领头的见到皇帝,便带着众人跪下:
“参见圣上。属下青龙大人下属东角,听命特在此恭迎圣驾。”
皇帝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圣上。”
众人起身,东角跟着上前躬身禀报:“圣上。朱雀大人重伤了十六王爷,现将其关押在天牢内,由他亲自看管,游将军部下伤亡惨重,跟后续清扫已交付厉将军,后宫玄武大人带人守卫,并未出现损伤。城中谋逆官员大多抓入刑部大牢,其余朝中大臣现聚在大殿中。”
皇帝点头,略一思索,便扬起马鞭:“去大殿。”
“是!”
白雪映照下闪耀的宫阁殿堂,他人可望而不可及。皇帝带着人在雪地上快马飞奔,从他懂得什么叫皇室江山,他便给自己立了誓:这皇城天下,是他巫百江的,除非百年事后,谁也别想从他手中夺去。
作者有话要说:保护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