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是陪伴
掰着手指数日子,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自认为一生都了无牵挂,却从没有想过或许有一个人在记挂着她。
念娇站起身来,擦了擦眼泪,勾起唇来,笑得一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师兄说过,最喜欢我笑起来的样子,我要一直笑着,直到找到他为止。谢谢你替我着想,苏越璃,我记住你了,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上天入地,在所不惜!”
她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她的背影,苏越璃有些恍惚,口中喃喃道:“上天入地?若是……那样也找不到呢?”
她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脑袋乱糟糟的。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
苏越璃抬起头来,道:“进来。”
房门被一双白玉般温润的手推开,美少年缓缓走了进来。
有一刹,苏越璃看得有些呆住了。
少年身材颀长,美目含情,乌黑的发被随意的扎在后脑,两缕鬓发随意的飘在两颊。
“姐姐,我方才听见声响,哪个女的,来打搅姐姐了是不是?”
一提起念娇,苏越璃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想起念娇所说的那些话,推及洛怀玥,心里更是难过。
她招了招手,示意洛怀玥坐到她身边去。
少年坐下,有些担忧的看着苏越璃,“姐姐,你怎么了?”
苏越璃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突然觉得,以前我对你……不够好。”
她没有设身处地的去为洛怀玥着想过,她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不给旁人添麻烦,不曾想过有人或许念着她。
洛怀玥紧张的摇头,“不是,姐姐对我很好,姐姐对我最好。”
少年清冽的嗓音,加上因为急促,略微拔高了几个声调,听着更加可怜。
她抬起手来,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笑道:“以后我会凡事多替你想一想,但是……我也希望怀玥能多想想自己。我这人素来不喜欢跟旁人来往,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让你也很少同外人交好。你呀,还年轻,要走的路比我的要长,凡事不能安于现状,要多同旁人交交朋友,对我少些依赖才是。”
苏越璃只觉得,她不会一辈子都陪在洛怀玥身边的。
其实她也不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了,当年因为魔族进攻,叶昀上神下落不明,白怜钰才会把洛怀玥送来给她抚养。
大抵是碍于苏越璃的关系,天宫之中,尤其是抚养苏越璃长大的天帝一辈,对白怜钰的恶行是有目共睹的。
在那个时候,白怜钰的孩子,是烫手的山芋,若是叶昀上神请求或许还有人会收养,可若是白怜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否则绝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想想这些年来,苏越璃虽然没有尽到抚养长大的重任,但她保家卫国,也算是完成了白怜钰的委托。
如今洛怀玥已经这么大了,苏越璃着实没有必要继续替她养孩子的。
她只是自顾自地想,而身旁的洛怀玥早就垂下了眸子,心中黯然。
“姐姐是什么意思?”
苏越璃怔了怔,道:“没什么,只是我心如浮萍,怕有一日你的依赖会变成你的痛苦。”
少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微微湿润,双手紧紧的捏在一起,按在大腿上。
他静默的看她,片刻才开口,“那姐姐就不能停下来吗?战事已经结束了,天族就没有旁人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什么事情都要姐姐来做,哪些人凭什么颐指气使?”
洛怀玥几乎是带着怒气,一股脑的喊出来的。
说完之后,自已又深深的懊悔,“对不起,我不该对姐姐这么说话。”
苏越璃没有怪他,今晚注定这些事情都要说清楚的。
她虽然不知道洛怀玥的感受,但是她隐隐的明白,他心里很痛苦,这种痛苦来自于她!
苏越璃不喜欢把事情堆积起来,什么日后再说都是屁话,如果真的能解决,那就此刻!
“怀玥,我心甘情愿的,以前我也不懂,总想着能做了闲散的仙,可后来我有了一个目标,我想做神,我想成为更好的神。但无论是谁,都肩负责任,如果没有责任,怎么去保护那些比自己弱的人?若是神没有保护别人的责任,那么在还没有成为神之前,或许就被人除掉了。正是因为有了别人的保护,我们才能好好的活着,等到我们能保护别人了,难道……可以袖手旁观吗?”
洛怀玥也并非是不明白苏越璃所说的话,只是……只是他心中挂念的只有她一个人。
他不需要她的保护,就算是死,他也宁愿死的是自己,而不是她。
“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听……”少年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苏越璃拍着他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
她的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如果你的心思不在我身上,就能看开很多的,怀玥,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一看旁人,你见识的太少,所以你依赖我。你把我当成你的保护伞,因为你娘亲是这么交代你的,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有责任的人,你想要的那些陪伴,我……我想我给不了你。”
少年眼角的泪水已经滚落了下来,他吸着鼻子,强装着倔强,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不是,不是,不是她说的这样,根本不是,他心里的感觉他自己很清楚,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陪伴。
他想要的……是占有!
他想独占她的好,独占她的保护,独占她所有的一切。
他讨厌她总是在为别人的事情劳碌奔波,他讨厌她总是想把他放在一旁。
洛怀玥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低声喃喃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往门外走去,苏越璃喊住他,“怀玥!”
少年苦涩的开口,声音沙哑,道:“姐姐至少该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苏越璃再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少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去,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