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清商唱老等出去了,你再变个狐狸给我
而此刻, 何子濯人也都看出了景非桐的异常,意识到他心存魔障,如今竟已在失控边缘。
要命的是他旁边就是来历不明充满魔气的深谷, 若景非桐被其中恶念影响, 进步失去理智,么将是非常危险的情况,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
何子濯印象中的景非桐高深莫测, 冷淡深沉, 万万没有想到, 对方会因为舒令嘉失去理智到种地步。
他权衡之当即做出决定, 高声道:“我来断后, 众人快退!”
何子濯说挥手示意, 时剑锋疾挽,连出十余剑,在半空中交织成道光网,短暂地将景非桐阻,也跟瞬身飞退。
但饶是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处, 还是难免被景非桐反击出来的剑气所伤, 内府受创,吐了口血。
就在般受伤吐血仓惶逃离的时候,何子濯仿佛听见了心中个声音正在询问自己。
“个人想变得强大有罪吗?”
“难道你不会羡慕样的力量?只有在绝对的力量之, 所有的道理才会不得不俯首臣服, 只有强大, 才不会再如你今日般狼狈!”
“你的徒弟超过你了, 你的师侄也超过你了,你费尽心机,汲汲营营, 却只能眼睁睁看个个晚辈凌驾于上,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何子濯深吸口气,强行打散了诸般杂念,借景非桐的力道,转眼没了踪影。
他们知道景非桐只要记挂舒令嘉,便肯定是以救人为主,因此见势不妙,迅速撤离,而景非桐也确实心纠缠,没再追上去。
他身微晃,按住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更是焦灼万分,方才盛怒之,不但没有压制心魔,反而任其冲破了内府,对于景非桐来说,也是极大的自伤。
此处已经是魔族的出口,当初洛宵设的护山法阵也已经遭到破坏,很快便有安排在附近的碧落宫之人感应到景非桐爆发出来的灵力,匆匆赶到,见状大惊。
“主上!”
有人上,想搀扶他不敢触碰,担心问道:“您怎么样了?”
景非桐放手将头抬起来的时候脸『色』煞白,倒把看见他的人都吓了跳,听他哑声说了句“碍”。
说完两个字后,景非桐停了停,冲地上的阎禹偏了头示意,说道:“你们把他带回去。”
他的情绪在理智与失控的边缘,说完两句话,已然强行压住了狂躁,道:“另外吩咐去,集结十殿之力,调集两队人手,边以碧落宫之名包围凌霄山,要求何子濯对杀徒事作出解释,另边守在里,随时接应,我去找人。”
他连串的吩咐,简直是每句话令人震惊,甚至更有要公开自己碧落宫之主身份的意思,使得众人皆感突然。
景非桐几名手也都是精明能干之人,更加知道能让他如此看重的何子濯之徒,当然也只有舒令嘉个人,听到他说出“杀徒”二字,不由惊道:“舒公子他……”
景非桐道:“被何子濯人所迫,坠入谷底了,但定还活。我只是让你们将此事闹大,尽管往严重去说。”
他方才关心则『乱』,但此时冷静来想,连何子濯都知道舒令嘉战死都不可能选择跳崖,景非桐当然更加明白。
更何况,如今记忆已经恢复,景非桐也想起了自己曾经在舒令嘉身上留的后手,便更加笃定地知道,起码在他自己死之,舒令嘉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危。
目其他事都可以放在脑后,要做的是以快的速度把他带上来。
理智上知道要样想,心里的担忧却未曾稍减,景非桐吩咐之后,便令属退开,准备去寻找舒令嘉。
知道劝不住景非桐亲自去,他的手连忙道:“主上,请带几个人吧!”
景非桐道:“不必,你们接应即可。万我没有上来,便召集其他九殿殿主,去明光宫开启密令罢。”
说罢之后,他站在崖边,毫不犹豫,跃而!
景非桐特意没有御剑,任由自己直直落,仔细感受周围的环境。
除了周围的恶念与底股吸力之外,他并没有遭到其他任何东西的攻击,景非桐才稍稍松口了气,代表舒令嘉坠的过程中应该也不会受什么伤。
他觉得高度已经差不多了,正欲召唤佩剑,忽然也感到股巨大的魔气反向袭来,如只狰狞狂躁的巨兽,欲将所有来冒犯的人尽数吞噬。
让景非桐骤然想起了当年之事。
舒令嘉自小被送往西天,直到几百年后方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还曾化为狐形去魔族见了几位兄长,只是尚未来得及去看迦玄和明绮,便出事了。
后来天劫降落,西天崩毁,舒令嘉重伤昏『迷』,景非桐在尚存意识的后,却亲眼看见魔皇将天劫引入界,而后不知所踪。
只是后来他和舒令嘉双双忘记了过去,些事情便都想不起来了。
如今景非桐的记忆已经恢复,很多事便都可以联系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深渊魔气如此浓重霸道,说不定……正是魔皇所在之处。
么舒令嘉和洛宵跳去的原因就也能对上了。
方才景非桐之所以不让手跟随,也正是因为隐隐猜测魔皇当年从西天坠落之后很有可能进入了阴的某界之中。
或许他么多年不曾『露』,还有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去的人多了难免不便。
如今猜想隐约印证,却依旧不能退缩,景非桐非但没有躲闪,反而直迎其力,聚集起周身真元,掌中托起簇灵火,将身周的重魔气消融。
时,他从袖中取出只荷包,打开之后,赫然却是撮白『色』的狐狸『毛』。
是小狐狸当初在景非桐床上打滚的时候蹭掉的,都被他收了起来,不过舒令嘉掉『毛』不多,总共也没有几根。
景非桐犹豫了,小心翼翼地捻出来根短的,投入灵火之中。
感受到舒令嘉的气息,气势汹汹的魔气骤然散,景非桐便趁机闯入了片屏障当中。
落地之后,周围空茫际,条漆黑的长路直通向方,仿佛没有尽头般,不知将往何处,道路两侧光影跃动,隐隐能感觉到股形的吸力。
景非桐再也按捺不住,上几步,边走边扬声道:“小嘉?小嘉?”
他的声音在整片空中回『荡』,却没人回应。
*
舒令嘉并没有听到景非桐的喊声,因为山谷狭长,两人落点不,从上方跳来之后,他根没往条路上走。
洛宵原就身上有伤,失去魔元之后,他全身力,便不能自己疗复伤势,只有靠随身携带的些珍稀『药』来压制,而几番的打斗来,『药』劲也快消耗的差不多了。
两人落地,洛宵就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舒令嘉根连看都没来得及看方条诡异的路,扶他找了处空气相对不么浑浊些的地方坐了来,为洛宵送了点灵力过去。
洛宵顺过气来,拍了拍舒令嘉,道:“好了。”
他边说,边四打量里。
洛宵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处,在他的认知里,迦玄应该还在魔族深处的某处秘境当中闭关,可方才正在打斗的危急之刻,他确然察觉到了山谷传来熟悉的魔皇气息。
洛宵不明内情,但还是惊喜万分,于是带舒令嘉跳来,落到了个地方,总算是暂时脱离了险境。
舒令嘉则顾不上打量,他见洛宵的『药』已经用光了,便开始在自己身上翻找。
和洛宵不样,舒令嘉『性』格有些大大咧咧的,随身也很少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还是翻出了之他第次离开凌霄派的时候,洛宵追出来他的个乾坤袋。
他把袋子倒过来,从里倒出了很多东西,其中便有两小瓶的参花清『露』丹,洛宵在旁边看舒令嘉翻,笑摇了摇头,说道:“臭小子,当初看你有伤才你装进去的,粒你都没吃啊。”
舒令嘉顾不上搭理他,见有『药』,连忙倒进手心,直接扣进了洛宵的嘴里。
“……”
洛宵被噎了,奋力干咽了去,有点庆幸自己只了小子两瓶『药』丸,不然他的伤没事,但是只怕要当场噎死。
舒令嘉忙活通,盯洛宵吃了『药』,才松了口气,问道:“你现在好点了吗?”
洛宵刚缓过气来,抹了唇角,闻言失笑道:“『药』『性』哪里就么快了?不过是些恢复灵力的补『药』罢了。没事,别担心,我来就没什么大碍。”
舒令嘉问道:“我之两次受伤的时候,你我吃的都是什么『药』?个效果不错。”
洛宵有点纳闷,道:“有吗?”
舒令嘉怔了怔。
他受过两次重伤,第回因为姜桡的算计,灵脉尽毁,独自闭关休养,第二次就是不久之被阎禹偷袭。
两回都是致命伤,精神上受的打击也很大,但是在每次昏昏醒醒的朦胧当中,在感觉自己要被带入痛苦的深渊,彻底法醒过来时,舒令嘉便会感到阵暖流涌遍周身,缓解他的痛苦,甚至让他感到仿佛有人陪伴。
因为两次都有洛宵的照料,舒令嘉直以为是他自己吃了什么『药』,没想到洛宵竟然不知道。
洛宵见舒令嘉有些怔怔的,反倒笑了,『揉』了他的脑袋把,说道:“好了,什么都别想了,我死不了,所有的事情也都会过去的。”
他意是想逗逗舒令嘉,舒令嘉却没像以往样瞪他眼或者将洛宵的手扒开,坐在里任由洛宵『揉』了几,叹气道:“哥……”
洛宵“嗯”了声。
舒令嘉道:“请问,你现在什么心情?”
两人路来实在足够惊心动魄,波澜起伏,他们两人的关系改变,洛宵决定放的执念以及与何子濯的彻底决裂……桩桩件件放到平常都是大事,现在全挤在了起,简直就像做梦似的。
听到舒令嘉询问,洛宵放松身,靠在石头上,双手搭在膝头,看眼的片漆黑说道:“我从小直有个习惯。”
舒令嘉侧头。
洛宵道:“论出了什么事,都要后捋捋,切是怎么变成样的。”
舒令嘉道:“说来听听?”
洛宵道:“比如现在吧,咱们为什么没有舒舒服服靠在软椅香榻上品茶论剑,而是狼狈不堪地坐在种地方呢?是因为何子濯贪心不足,自以为是,什么都想如他所愿牢牢掌控在手里,后反倒将什么都搞砸了。是因为我筹谋算计,总怀不平不忿之意,没能认出你,还想怎么利用你,怎么瞒你……”
舒令嘉开始还认真听,越往后听越不对劲,抬手道:“不是,。”
洛宵抓住他举起来的手,往回按在了舒令嘉自己的腿上,拍了拍道:“怎么不是?我也是想告诉你,你记,虽然很多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但是你没有错,都是别人不好。”
舒令嘉语道:“你突然变得好有良心。我来没有怪你的意思,但听你么说,好像真是么回事。”
洛宵道:“是啊,哥哥真糊涂,应该补偿你。”
他用手搂住舒令嘉肩膀,长出了口气,喃喃道:“要不出去了,你再变个狐狸我带吧,你哥养狐狸养成了贱命,好久没养了,挺怀念的……”
舒令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点慌,说道:“好啊,出去了就变,你养。”
洛宵微微而笑,将头靠在舒令嘉头上,两人静静歇了片刻,享受难得的安静。
过了会,舒令嘉悄悄侧眼看了看洛宵,然后冷不防出指,在洛宵的几处『穴』道上各点了,扶他靠在旁边的山壁上,自己坐起身来。
洛宵个人,大概从出生以来因为身不好,便定要在脑力上补足,只要让他醒,便要仔仔细细地思想后,什么事都撒不开手,放不心。
其实他早就应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地好好歇歇了,只是放不舒令嘉,硬是撑到现在。
舒令嘉让他彻底昏睡过去,自己则解腰的佩剑,将威猛抽出剑鞘,发现剑身上已经有了细细的裂纹。
舒令嘉目光中闪过丝哀伤,但并不惊讶,方才在打斗中他便隐约听见了碎裂的声音,只是实在来不及顾及。
“段瑟,你还在吗?”
段瑟从里冒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缘故,他身上的颜『色』好像淡了不少。
“我要走了。”
他出来,说的还是句话。
舒令嘉目光闪了闪,问道:“你是要走了,还是要消失了?”
段瑟沉默。
舒令嘉也沉默,手指拂过剑身上的裂纹,却也看不出太过难过的样子,道:“左右不管怎么样,似乎都是都是你后次跟我说话的机会了,有些事情不说出来,不憋的慌吗?”
段瑟想想也是,在他对坐来,忽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舒令嘉:“嗯?”
段瑟道:“其实我的名字应该叫……姜桡。”
就算舒令嘉设想了数种答案,也万没料到自己会听见么句话。
自从姜桡死后,舒令嘉就再也没有听人提起过他了,在听到个名字,只觉恍若隔世,更不解段瑟之意。
“重名?”他道,“应该不是……你是什么意思?”
段瑟笑了笑,开始有的话他不想说,但是后冲出来,跟舒令嘉起打了场架之后,他忽然想说了。
段瑟道:“别误会,我可不是你个讨厌人的师弟。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奇怪过,为什么么多奇异幸运的事都发生在了姜桡身上?甚至根就不符合命理,打破了个世界原有的安排。”
舒令嘉想到自己的系统,眼神动。
周围片漆黑,两人的目都模糊不清,唯有剑光映段瑟双眼睛,亮的惊人,眼中盛满似讽刺,似悲哀的冷笑。
段瑟道:“因为他不是个世上的人,他的魂从世外而来,挤走了另个刚刚出世的婴魂魄,占据了个婴的身。”
他说到里,舒令嘉自然不可能猜不到,个被占据的真正的姜桡,正是段瑟。
他道:“你跟段浩延……?”
段瑟喟然笑,长叹道:“是上世的事。”
“我被亲生父亲用邪剑杀死,魂也被封印在了剑中,过了几十年之后,我父以此剑斩杀我母亲的转世,亲子弑母,天理不容,当时天降九雷,使我脱出束缚,得以轮回转世。”
“因为么多年来我没有作恶却遭禁锢,也有地府失察的责任,所以甚至还可以投个不错的胎……”
段瑟说到里,舒令嘉子想起之他自己曾在姜桡死说过的番话。
当时他告诉姜桡,如果他没有抢夺自己的气运,么他原的命运将是会救位大官,被他收为义子带往京城,从此生平顺富贵。
当时他说了话,还在心中想,不管姜桡是不是来自异世的灵魂,但他个人自私卑鄙,手段作,原会有样的好命,也是挺不公平的。
直到现在舒令嘉才知道,原来份命,其实也应该属于段瑟,是段瑟用多年的冤屈和苦难熬出来的,竟是穿越者姜桡取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