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遇

    霍城安此人，十分典型的钻石王老五。他父亲身上有中国血统，母亲却是美国地地道道的上流贵族。霍家很早以前是在英国发家，开始是做零售业，资产渐丰之后便逐渐将触手伸展到其他各种能赚钱的行业里。多年经营，成为英国商界里的一家巨无霸。不过霍家的开山老爷子对于自己的祖国有一种特别的执念，他立下家规，但凡霍家血脉，族谱有名者，须得汉名，并且不得荒废汉语。霍家的开山老爷子威名赫赫，即使在家也是以严厉著名，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几代人这样传下来，大家也逐渐习惯这样的规矩。而且多学习一方语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几十年前霍城安的爷爷被家族指派开拓美国市场，随后便在美国安家。霍家到底财大气粗，各方打点都舍得花钱，再加上来自英国上流社会的底蕴和品味，不知把那些淘金暴富的暴发户甩出几条街。几十年来，涉足金融，矿产，珠宝等行业的霍家在美国扎的根越来越深。美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也催生出一大批豪门集团。

    二十年代快要结束的霍城安此时掌管着霍氏集团底下的珠宝公司，称他为钻石王老五还真的是贴切至极。

    有过全纽约华裔最佳气质先生美誉的霍城安还有一个特点在圈子里广为认知，那便是他**极强。别看他表面冷冰冰的看似禁欲主义者，实际上一夜欲七女这种霸气之事没少做过。他床伴换了一任又一任，各有特色，但绝对都是美人。当然他也不是利欲熏心之人，看到美人就丢魂。事实上他很少把公事和私事放在一起，床上是一个样，公司自然是另一个样。

    霍城安对情人很不错，不错到他的朋友都误以为他身边这个女人就是将来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了，可是没过多久霍城安就会打脸一般的又换了一位。

    霍城安的现任是凯瑟琳。

    那一天霍城安应凯瑟琳的邀和她约会，见到那个明明年轻得不像话身边却带着个小婴儿的漂亮男孩实属意外惊喜。

    即使是霍城安这种阅遍无数美人的人也不得不感叹弥乐生了一张让别人过目不忘的脸，漂亮得过目不忘。那双灰色的眸子就像个漩涡，你一不留神就被吸了进去，无可自拔。然而弥乐却并不女气，你绝对不会一眼把他错当成女生。相反，霍城安看穿弥乐谦逊温和的外表，隐隐感觉到一股戾气还有防备。这样的人是披着一身兔子皮的刺猬，轻易惹不得。

    上帝妙手神功啊，受到眷顾的孩子。

    霍城安喜欢美好的东西，不，应该说很少有人会讨厌美好的事物。

    这个叫弥乐的男生，少见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而让霍城安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会这么快再次见面。虽然这次见面依旧谈不上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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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弥乐此时正抱着弥越走在路旁急得满头大汗。怀里体温烫的吓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小孩一直在哭，气息却没有往日那么有劲。

    弥乐是半夜发现孩子发起低烧的，那个时候弥越只是在不舒服的哼哼唧唧。被吵醒的弥乐迷迷糊糊起来看到小孩好像不太对劲，起初他还没有往生病那方面想，以为弥越只是饿了于是赶忙去泡奶粉，可是弥越却总是推拒着奶瓶，脸色越来越不好。折腾了好半天弥乐才发现孩子发烧了！

    他什么都没想，光速给小孩换好衣服，自己随便套上外套拿上钱包抱着弥越就出门。

    即将入秋的夜晚风很凉，弥乐用毯子把小孩裹住不让凉风吹进来。三更半夜的郊区四周乌压压的，只有路灯昏黄的灯光在也到路面上投射出暧昧的光。弥乐心焦地快步走在路上，他简直恨不得在腿上安上轮子，一步就能跨出几百米。

    可是怀里的小孩哭声渐大，他依旧没在这附近空荡荡的街道上找到可以帮助他去诊所的车辆。

    弥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茫然而又无措，只能一直不停地往前走，期盼着下一秒就能看到车子。郊区夜晚寂静而有荒芜的街道印在他眼里就仿佛是没有尽头。弥越沙哑的哭声像锁链，一圈圈狠狠箍紧弥乐的心。他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年，也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弥乐一样对着病入膏肓的父亲无能为力。弥乐顿时便觉得心里所有伪装出来的坚强在这一秒刹那崩塌。

    上帝啊，求求你，帮帮我！求你不要把弥越带走，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乖乖，不要怕，爸爸在这，爸爸在这。”弥乐猛地吸吸鼻子，说不清到底是安慰弥越还是安慰自己。

    上帝仿佛真的听到弥乐的祈祷，五分钟后。那天籁般的汽车引擎声从不远处的拐角传过来。随后弥乐便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朝他这边驶来。弥乐心神大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冲到马路中间挡在了轿车的行车线上。

    刺耳的急刹车声悠悠回荡在空旷街道。

    弥乐慌忙拍汽车窗户，等那驾车人拉下车窗，弥乐才愕然地发现居然是凯瑟琳的男朋友，似乎叫霍。不过事态紧急，弥乐管他是谁男朋友，说明来意之后就焦虑地看向那人。

    弥乐应该感谢这个酷男内心并不像他外表那般冷酷，至少他在看到孩子潮红的脸色后一秒没耽搁就打开车门放弥乐上车。

    “谢谢。”弥乐这下缓过神来，蓄在眼眶里的眼泪簌簌冒出来。

    “怎么回事？”

    “太晚了，孩子生病，诊所太远，没有车。真的非常谢谢你。”弥乐收紧环抱弥越的双手，将小孩紧紧贴在怀里。

    “举手之劳。”

    霍的车开得很快，恐怕也是担心时间上耽搁了对小孩病情有大影响。幸好半夜车辆稀少，也不怕堵车什么的。弥乐一门心思放在弥越身上，也没有太过于注意车窗外的风景，等霍将车子熄火停靠带弥乐进诊所时弥乐才发现这不是他们那个郊区的诊所。

    “这……霍先生，这里是？”

    “太晚了。”

    不知为何弥乐知道那位霍先生的意思是，现在太晚了你那边的诊所恐怕没有营业。弥乐无奈摇摇头，不愧是酷男，和父亲的沉默寡言有的一比。

    弥越终于被换到护士的怀抱里，医生在询问过弥乐小孩此前的症状之后便开始着手给弥越做检查。弥乐有些脱力地坐在走廊座椅上愣愣出神。

    “华生医生很不错，不必担心。”

    弥乐感觉到霍在他身边坐下，弥乐感激地笑笑。他自然能看得出这位华生医生的专业程度，他并不是担心医生的医术。他只是有些后怕。如果没有碰到霍的话，如果碰到的不是霍是其他人好心送他到郊区诊所，诊所却紧闭大门的话。弥乐简直不敢想象后果。

    “真的非常谢谢您，霍先生！”弥乐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更具有感染力的话来。

    “我是霍城安，你可以叫我Eason。”霍城安前半句是用中文说的，后半句改回英文

    弥乐跟着重复了一句Eason，忽然猛然睁大眼睛：“你是华裔？！”弥乐早前见霍城安的黑发时便猜到他有亚裔血统，但是他没想到霍城安居然和他一样都是华裔。

    “我父亲有中华血统。”

    弥乐忽然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随后便是惆怅。

    “我父亲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带我移民过来，我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要知道我们穷得连偷渡的钱都出不起，我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把我们两个给搞过来的。但我们又确实是拿着合法居住的合法公民。很神奇对不对，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让我永远看不透的人。而且，美国和中国真的非常，不一样。”

    弥乐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会对着霍城安说这么一番话。霍城安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就像他过世的父亲一般，让他觉得安心，不自觉露出脆弱的一面。

    “我对中国不熟悉。”霍城安没有撒谎，他确实从来没有在中国长期生活过。他的童年在英国度过，受到的是英国最正宗的高等教育。高中至今活跃在美国。对于那个海对岸的国度，他有过好奇但没有时间让他去解密。而让霍城安感兴趣的是，从弥乐话里他知道弥乐从小生活在中国，移民来美国之后一直待在纽约，但他却说得一口流利的英伦贵族腔英文。自然而不娇作，显然不是刻意模仿的。

    “那你应该至少去一趟中国，那里非常美，我想你会爱上那个国家的。”

    “有时间会的。”

    弥乐和霍城安静静地聊，虽然霍城安话不多，但不敷衍。弥乐内心里的那股焦躁也在这平静而舒心的交谈中逐渐散去。这时华生医生出来，身后跟着抱着弥越的护士。华生医生开了些药，并且叮嘱了弥乐一些注意事项，还留了电话给弥乐，如果服药期间孩子有什么异常的症状，弥乐可以打这个电话咨询或者亲自来诊所一趟。

    弥越睡得安详，紧闭双眼呼吸节奏缓和。弥乐见此，心脏终于回归原位。

    弥乐想要付钱却被霍城安制止。

    “这是我的家庭医生，我已经付给他足够高的薪水。”

    弥乐愕然，在华生医生祥和的微笑里呆呆地随霍城安离开。

    “喜欢附近哪个酒店。”霍城安在驾驶座拿出手机翻地图。

    “哈？”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二十七分，你该休息。”

    “不用这么麻烦的！霍先生直接送我回那个路口就行，我明天还要上课，迟到了不好。”

    霍城安闻言皱眉：“那这孩子？”

    “越越我会放在房东太太家的，她是个好人，对越越很好。”

    “地址，你家地址。”

    霍城安忽然不容置喙地问，弥乐被震住只好呐呐地报出地址来。随后黑色轿车风一般飞驰出去。弥乐稳稳抱住怀里小孩，心道这个霍城安真是霸道。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知不觉车子停在弥乐家楼下。

    “今天真的麻烦您了霍先生。”

    霍城安没做声，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弥乐的头发。

    “好好休息吧，晚安。”

    低沉嗓音带着蛊惑般的魅力。街边暧昧的灯光重重叠叠将他们两人挨靠得比较近的影子缠绕在一起。

    弥乐蓦地如触电一般，从被霍城安碰触的头顶开始全身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没回应霍城安的温情道别，也不知霍城安何时驱车离开的。他只觉得蕴藏在内心深处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如火山爆发般不断喷涌而出，覆盖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