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嘭！嘭！嘭！”
“咯吱咯吱——”
“叽叽叽叽……”
阿铭开着银灰色的越野车不停地碾过拦路的变异老鼠，一只又一只个头硕大的凶鼠丧生在汽车轮胎下，被辗压成团团血肉烂泥，形成一条暗红色肉糜铺就的血路。
但是源源不断的老鼠悍不畏死的冲向阿铭所在的汽车，快速攀爬上汽车周身用自己尖锐的利爪和门牙嗜咬着汽车外壳。
吱啦吱啦——
从车前窗阿铭可以清楚的看到几十只老鼠铺满车前盖和玻璃窗，它们疯狂的撕咬着身下的一切，哪怕那些东西是没有生命迹象的金属与玻璃。
阿铭面无表情伸手按下檫窗器的按钮，立马一只只挡住车前窗的变异凶鼠被毫不留情的飞摔出去。只是没过多久，那来回晃动的檫窗器就失去了功效，被几只变异老鼠一拥而上啃断了接口。
不过阿铭混不在意，还是继续开他的车，握着方向盘的两手丝毫没有抖动。
“嗯啊……”后车厢忽然传出一声压制不住的闷哼，可伴随着车厢外的鼠叫与血肉被碾压过的声响令人分外不会留意。
车内镜中却在这一声轻微的叫声过后出现了一双眼睛，这对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异样神色，只是冷冷的从车内镜中注视着后车座的一举一动。
“你受伤了。”少年阿铭两眼扫过镜子肯定的开口。
冷冰洋听到这话忽的把头抬起来，同样从车前镜看向开车的少年，但是他没有回答任何一个字。
微微一顿，冷冰洋扭头看向身边的江君，他用左手扶着江君的肩膀让其倚靠在车背上，尽可能的放平江君的身体。可是只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冷冰洋整个手掌就被江君肩膀上的液体黏湿，还温热的血液在手掌轻微的按压下加快了流速。
冷冰洋顿住了，本来只有受伤的右手在颤抖，可现在他的左手也颤抖起来。冷冰洋有些呆滞的注视着眼前的江君，看着这个体无完肤的血人似乎连张嘴的力气都失去了。
开车的少年没有回头，只是仔细的看着车前窗外的道路，语调冷淡的再次开口：“救不活了，他这样你还不如给他个痛快。”
冷冰洋没有出声，依旧双眼直直的看向身前的江君，左手扶在江君肩膀上的手却开始颤抖的慢慢收紧。
“那些老鼠即使没有感染丧尸病毒但也不是普通老鼠，今天早上还有一场核爆炸，就算是短短的几个小时，高度的辐射也可能让它们变异……你如果现在拧断他的脖子，可以让他死的痛快一点！或者你也可以等他身体里的血慢慢流光，然后等着他鼠疫发作，活活发热而死。”阿铭的话没有语调起伏，很是平静就像刚刚说的不过是末世前早上吃了一碗白粥一样。
可冷冰洋却狠狠的转头瞪视着开车的少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收回了放在江君肩膀上的左手，两只手死命的握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全都鼓暴出来！
“你有种——再说一遍！”低沉压抑的男音一字一句在车内散开，让人听过汗毛耸立不寒而颤。
可少年阿铭似乎没有听到冷冰洋话语里的异样，声调平静无起伏的又开了口：“我在昨天救过你们十一个人的命，今天我又救了你们三个人的命。你拿什么来报答我？一辆车换十一条命在这种时候也算划算，但现在的你又能拿得出什么东西来？一罐罐头还是一瓶矿泉水？”
“你似乎什么都拿不出来。现在车里还有二十一罐鱼罐头，和两版十五颗润喉糖；这些东西还是我临走前冒死抱下来的。我大可以开着车拿着东西就此走人，不管你们的死活。可我回了头在你最危险的时候停下车等你。我不欠你任何人情，相反我救了你两次。”
阿铭冷笑一声，左手一打方向盘车头随之一撞，一个从旁边奔跑过来的男性丧尸就被顶飞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冷冰洋两手捏的越来越紧，连牙根都快咬出血了，才算是止住了浑身的颤抖。粗重的喘息声开始在车内蔓延，随后又突兀的停止下来。
车内开始诡异的寂静，只剩下车外紧追不舍的变异老鼠和零星拦路的丧尸吼叫，在夜里越发的清晰。
“你知道鼠疫吗？知道治愈鼠疫的方法吗？你说外面的那些老鼠身上是不是也带着丧尸病毒呢？”少年阿铭两眼微微眯起，嘴角一抹细微的弧度悄悄展现。
“你闭嘴！”冷冰洋低头捂住自己的眼，声调再也不复刚才的愤怒。
只是，突兀的，冷冰洋觉得自己右手开始灼热起来，尖锐的刺痛感开始从手心的伤口处慢慢消退，只剩下钝钝的麻木触感。举手到眼前，冷冰洋看见自己的手掌心中没了一块核桃大小的表皮，但不知何时划伤的一条七八公分长的伤口笔直的穿过其中，像是被利刃割开的伤口现在皮肉翻转泛着淡淡的青黑色，而正中没了皮的掌肉灰中带红的清楚暴露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怪异的‘中’字图形。
“咳——咳——咕哝——咳噗——！”头耷拉在椅背上整个人如同被抽皮剥筋样瘫在座椅上的江君忽然咳嗽起来，嘴里开始不停的喷出血沫，喉头剧烈的起伏滚动。
“江君！”冷冰洋再也无暇查看自己的右手，急忙转头看向身边的江君，可是冷冰洋除了叫喊束手无策，他甚至不敢再贸然移动江君的身体，因为江君现在的症状明明白白告诉他这是在内出血，是内脏受了严重伤害的表现。
但冷冰洋不动并不能阻止眼前江君的嘴角开始快速大量的溢出血沫，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伸出的左手在半空中呆滞的停住不敢上前一丝一毫。
“呃啊！”江君突然伸直脖子头颅向上！整个身体大力的抽动起来，开始在狭窄的座椅上剧烈挣扎。可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江君的两只眼睛也没有睁开，还是紧紧的闭着。
冷冰洋没有反应过来，而挣扎中的江君却开始两只手撕抓起自己的胸腹，十根手指绷紧弯曲，指甲疯狂的划动抠挖，身上本就破烂的上衣立马彻底被撕裂。江君手指狠狠划过的地方显出深可见骨的伤痕，纵横交错皮肉翻裂恐怖异常。
“江君——！江君——！”
冷冰洋惊恐的抓紧江君自残的两手，想要阻止江君再次伤害自己，可是江君挣扎间竟然力气大的一把掀翻了冷冰洋的钳制，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冷冰洋呼的撞上了车门。
江君挣脱后又开始用手指抠挖起自己的胸腹，下手间完全没有留力仿佛自己对付的是仇大苦深的敌人，是恐怖异常的丧尸，而不是在自残。
不过是短短的一会功夫，江君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右手插，进了腹部早先受伤的伤口处，呼哧一下整个右手掌在冷冰洋撑起自己的身体时全部塞了进去。
“哇啊啊——”江君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对眼睛变成了血红色，整个眼球都没有一点的白眼珠，包括黑色的瞳孔都被密密麻麻的细小血丝占满，怪异又血腥！
“快制住他！”开车的阿铭从车内镜中看到了江君的情况，少年惊恐焦急的出声大喊，如果不是现在无暇分，身，或许少年阿铭会停下车自己冲上去。
冷冰洋自然也看到了江君的异常，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江君为什么会这样做，是否是感染了病毒或鼠疫，冷冰洋只知道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江君自残身亡。
所以冷冰洋整个人都飞身扑向江君，两只手再次牢牢的抓住江君的手臂，包括那只已经□江君自己身体里的右手。冷冰洋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甚至他感觉到自己捏裂了江君挣扎中的手臂骨头。可是冷冰洋没有松手也不敢松手，他举起江君的左手固定到头顶，左腿一折跪住江君的两条大腿，狠狠的压制住了还在挣扎的江君。
脸与脸不过只隔着一只手掌的间距，冷冰洋清楚的看到了江君血红的两眼和满嘴的血沫，溢满的鲜血布满江君的下巴脖颈与胸膛，而脸颊上缺失的皮肉下是裂到耳根的牙龈与牙齿。完全充血的眼睛中冷冰洋依稀辨别出江君彻底放大的瞳孔，和失去了正常人眼睛该有的光泽。
也许是冷冰洋太过敏感，也许是这个夜晚太过混乱，以至于冷冰洋以为自己身体出现了错乱，他竟是从江君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怪味，混合着四溢的鲜血腥味刺鼻又心寒。
江君……现在还活着吗？
冷冰洋压着身下的江君没有松手，可眼睛却看向江君右手插，进自己腹部的地方，整个手掌连着手腕都伸进了肚子里面，汽车晃动间和江君挣扎中，撕裂的肉，洞内血色的大肠与内脏若隐若现，随着手掌的抠挖搅成一团，那里早就惨不忍睹的一塌糊涂。
就算是在安稳时候，这样的伤势也要送进医院做紧急抢救！
而现在？
正常人都活不下来……
冷冰洋抬起头，再一次看向江君的脸，他迫切的想要从江君脸上找出一点正常人虚弱乃至于濒临死亡的神情，或者是重伤剧痛中的放纵神色，可是他失败了。
江君脸上没有神情，只有疯狂的肌肉扭曲和抖动，无神的血色两眼没有任何光彩。
“嘭——！”一声剧烈的声响从车厢外传来，冷冰洋看向车后尾，透过玻璃他见到跟在车后方几十米远的越野车撞上了东西，然后整辆车一下子失去平衡，打滑横着冲出七八米的距离，车轮与路面摩擦发出的声音甚至盖过了车外鼠叫与尸吼，刺耳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抽风小剧场
叶铭：你小弟要死翘翘了。
冷冰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君：冷哥，你太残忍太冷酷太无理取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