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跨年夜
因为裴清他们班有两位同学入选了跨年晚会，所以，为了明晚在台下的时候能给他们加油鼓气，肖姐不知从哪给班级同学们弄到了一大箱的小物件。
那是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肖姐抱着大大的纸箱从正门进来，箱子放在讲台上，她鼓鼓掌，出声示意大家停停手中的学习事务。
今晚是地理老师看班，不过既然班主任在这，再加上也差不多到放学时间了，那她就可以提前开溜了。
很活泼很年轻的女老师，是青鸟附教师团队的新鲜血液。
肖姐含笑目送地理老师开门离去，然后将视线转回来，稍稍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道：“同学们，明天我们班有两位同学参加了元旦晚会的演出。是谁你们都知道了吗？”
“成敏！”
“国立！”
底下传上来两个名字。
国立拧拧脖子，表现得有些不为周遭的热烈所动，有些高冷。成敏跟他也差不多，这两个简直就是冷漠的代表。
然后，肖姐说：“这样呢，老师用大家的班费买了这么一箱荧光棒，到明晚的时候可以让我们班的气氛更加热烈一些。”
话落，本就浮躁的班级氛围更加浮躁了，大家都交头互耳地碎碎出声，汇成的声音逐渐变大。
裴清好整以暇地环起手臂，思绪还没能完全转回来，他才刚看完一篇收录在SCI的论文，讲述的是基于大数据的系统分析发展现状与前景。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他必定能从中得到些许归纳、些许想法，这可比自己无头乱撞地找方向好多了。搞研究搞技术，最重要的是找到方向。
为了自己的独创，他在自己的个人文献管理软件上划好了将近一千五百篇文献的阶段目标，也就是说，他会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内将这些文献一一翻看完毕。
他还有不短的路要走，光是找齐这些相关方面的文献就花了他不少的时间。
裴清有注意肖姐进来，也注意到她带进来的大纸箱，但没多去在意，有点浸在自身小世界里的意味。
之后，还是沈佳梦给他带下来的东西，有荧光棒、荧光环，甚至还有会发光的奥特曼变身器。
沈佳梦从讲台上拿下一堆小物件，她看到裴清没有上来，于是把他的那份也拿给他。
难得，在晚自习结束前的五六分钟，班里人声鼎沸，大家伙都混在一起相互讨论、说笑，完全没有紧张学习的氛围。
肖姐注意不到这边，沈佳梦手里拿着一堆小物件，嘴角吟吟笑着，到裴清座位边，邀功似朝他胡乱一递：“给你！”
裴清在看到这些小玩意儿的时候，心头还稍微有点愣，拾起奥特曼变身器，把玩的过程中无意地摁触到了开关，三色彩光顿时交替闪烁，教室里的光线都掩盖不住，亮眼无比。
可想而知，要是明晚拿到夜空下的草场上，该是多么的瞩目！
裴清忍不住勾起嘴角，流出一抹会心的弧度。他看向女孩，见她手上拿着的款式和自己是相同的，感觉好玩极了！
大家都听肖姐的，荧光环、荧光棒都先别用，因为怕是现在就用了的话，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就不够亮了。
当然，由于多出来不少的荧光棒，今晚肯定有人拿着这些多出来的荧光棒在宿舍里作妖祸祸。
——
下课铃即放学铃，裴清和沈佳梦又能走到一块儿了。
到校门口，等她爸爸出现，看她上了她爸爸的车，之后，裴清才往下坡走去，走到回自己家的路上。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被沈佳梦她爸爸发现了，只不过沈爸爸很能演，相较之下，是他那拙劣的掩藏技巧。
这小子，还知道等我来了再走？
压制性的长腿摩托跨着摩托，沈思成默默念叨。
哼，讨女孩子欢心的小把戏罢了。
而后，沈思成又在心底冷哼一声。
也无怪，哪位疼爱女儿的父亲能轻易下放自己偏见的眼光？表面看去，是过分的挑剔，内里实是对女儿恰如其分的关爱。
有关她一生的事，爸爸怎么也不能能马虎，也不容忍自己马虎。
——
翌日，周五。
早上过得是那么的快，心底有了期盼啊，时间就好像是眨眼即逝一般。
中午放学排路队，如果和往时一样，裴清应该会和沈佳梦一起出校门，女孩回家，他则去超市采购新鲜食材，带回家后炖汤。
但今天的不同是今天晚上要开跨年晚会，所以裴清也就没有了晚上给她带汤的机会，不过今晚可以干些别的事情......
裴清跟着班级的路队，走下了太阳广场，然后就是日冕广场，顾名思义，这里建有一座日冕。
沈佳梦她们那些走读生在太阳广场的时候就和路队分开了。
到这里，裴清也可以和路队分开了，他不去食堂，而是要回宿舍锻炼，完事后才到小吃街吃东西，一贯如此。
“国立？你不去吃饭？”裴清稍有惊讶，他见自己旁边多出来个人，是国立。
国立：“不吃了，留点肚子到晚上再吃。”
裴清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他找了个话：“你报了元旦晚会啊，之前怎么不说？”
国立则回：“都不懂能不能进，等下跟你们说了我又进不了，那不难受啊？”
裴清笑了笑，差不多吧。
他们的宿舍在四楼，上楼梯的时候，国立对了一声，说：“清，今晚我能不能去你家睡？”
闻言，裴清好奇地问了句：“不回家？”
国立：“去你家近点，我怕到时候没地铁回去了。”
他这么一说啊，裴清只稍稍沉思了片刻就反应过来——好家伙，又和学姐出去玩？玩到地铁都关门？
而且，这番对话，是不是似曾相识呢？不就是上一次期中家长会结束后，那晚上出现的情况嘛？
裴清没说答应不答应，而是直接笑道：“那要不要再来一次烧烤？”这和答应了没啥区别，换句话的意思其实是一样的。
“可以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国立和他，两人一拍即合！
后边，裴清决定再和山竹说说，看他想法如何，想要把他也拉进来。
当然，他们觉得不必要声张太多，人多有人多的乐趣，人少也有人少的乐趣。
而要是他俩把这件事声张出去了，譬如“今晚来清哥家吃烧烤啦！”之类的，那恐怕到时候就不是人多人少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变成人太多的问题了。
而且，圈子小，有利于筑起友谊的坚壁。
如果到了今天晚上的时候，在裴清家举办的自助烧烤，加上他自己，就只有三个人，那各自在对方心目中的重要地位不就是不言而喻的了吗？
他们仨之间的关系会越来越好，这是良性的进展。
——
下午，以往的这个时候裴清他们应该已经放周末了，但今日今时，假期还没开始。
等过了今晚的跨年晚会，明天才是三天假期的第一天。
在以前的时候，裴清肯定会伙同山竹他们想着怎么提前开溜。
其他人在学校里看晚会，他们几个则跑出学校然后多得一晚上的自由时间，可以去网吧上机、可以去餐厅大吃、可以去KTV欢乐，又或者把它们全都串起来，挨个体验。
平日里饱受高中学习生活的限制，那一瞬间的释放，哪怕时间只多出来一晚，但光是想想都会让人兴奋。
过后，几个人回到宿舍蒙头大睡，睡醒后到了晚上，可能还会经历短暂的茫然，后劲十足。
但现在，裴清不是很着急，他觉得在学校过跨年晚会挺好的。
有沈佳梦陪着，光线那么暗或许还能搞点小动作，晚会过后还可以送她回家，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都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安排。
——
下午最后一节的政治课，政治老师压不住大伙的热情，干脆呢，离放学还有两分钟的时候，拍拍手，让大家做好各自的准备。
准备啥？搬凳子呀。
总不能在寒风中席地而坐吧？说不定看到一半，屁股都得被冻得着凉！
所以，各班的学生需要将自己班级里的椅子搬到下面的田径场。拎着一张椅子走那么远，即便路径是沿海拔下降的，但也有点儿累。
放学铃响，有老师背书，高一二班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相较于其他班来说有着先发优势。
以一己之独力提着三张椅子的裴清鹤立人群，惹人侧目。
被他穿得垂直的两条裤管没有褶皱，在其他人的视角中，分明应是那种精瘦的体型，怎么能够站得这么稳当的？有点难以想象。
沈佳梦和成敏呢，她俩可以好好地跟在裴清后边划水。
所以说，这三张椅子还能是谁的？裴清的，沈佳梦的，还有成敏的。
下楼途中，队伍的人数逐渐变多起来，不过其他年级或班级的学生都很有序，因为他们都没有插道。
田径场在学校的最下边，成敏没有继续跟裴清他们走到最底，而是先回了女生宿舍，她要去换衣服，然后还要到后台去化妆。
不只是为了好看点而已，处于强灯的曝光之下，化妆也是很有必要的。
裴清提着三张椅子，却仍有闲暇的力气去和沈佳梦说话，他偏过头，见她拧眉思绪的模样，笑问：“想好要去哪吃没有？”
女孩轻晃两下脑袋：“没有……想不到。”
说来话长，多亏了裴清出的好主意，他们俩个，在晚会开始前又得到一次偷溜出去独享二人时间的机会！
沈佳梦就和她妈妈就说呢，今晚不在家吃饭，在学校附近吃，吃完了就可以直接去看参加晚会了……
嗯，非常之合理呀！她妈妈同意了。
沈佳梦没有撒谎，她是不会撒谎的，她和裴清确确实实，是打算要在学校“附近”吃饭的。
哦豁，这是谁教的？
当初某人是不是和肖姐说过，自己家离学校“很近”呢？
——
裴清记住自己班级的位置，还有自己椅子后边的记号，然后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女孩溜之大吉了！
往上赶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山竹，也好，不用等到之后了，裴清现在就把今晚的烧烤计划和他说了。
山竹是他的好兄弟了，不多想，何而不为呢？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了。
沈佳梦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噘噘嘴，提炼地说一遍：“曹国立和山竹今晚要去你家吗？”
裴清点头：“来我家吃烧烤，像上次和你说的那样。”
“好好喔！”女孩眼底绽着羡慕的光，让人眼见尤怜。
或许很多男生都存在一种误区，那就是以为女朋友不会因为自己和别的好兄弟走得近而吃醋。
裴清清楚得很，于是，怕她吃味，就想和她说以后机会很多，肯定也能让她参与进来的，可话说得不够快，被她先说了出来……
沈佳梦：“要是我是男生就好了，也能去你家吃烧烤。”
裴清：“……”
女孩可怜兮兮地抿起唇，那双藏着星辰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好像星星眨眼，裴清一时间噎住了，又竟有那么一刹那的怀疑：这家伙认真的吗？你变成男的然后来我家掰弯我？
见他真的有认真在想，沈佳梦扑哧一声，笑靥嫣然，“骗你的啦！”
裴清挑眉，哼哼不语，眼神开始斜视，别有一番审视的味道。
“干嘛！真的骗你的！”
被盯了几回，沈佳梦很快就忍受不住了，他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想变成男的吧！
沉不住气的她又慌乱焦急起来，将她的委屈收进眼底，裴清笑了，翻覆攻守之势真是易如反掌啊，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好玩？也太好治了吧！
这几来几回，沈佳梦也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讨嫌地怪他几句，心里却因“误会”解除而心满意足——你没那么想就好！男孩子你来当就好啦！
裴清压根就没真正地往那方面去想，这家伙真是太笨了。
他只需简单地找找过往事例，轻松地就能推断得出：那天晚上反应那么大，怎么可能想变成男的？男孩子能享受到女孩子那样的乐趣吗？
——
跨年晚会六点半开始，如同他们往时的晚自习开始时间一样。
五点十五才放的学，俩人时间有限，也算是在较大程度上做到了沈佳梦和她妈妈说的，在学校“附近”吃饭。
周围一圈都是由恒荣开发的房地产，虽说休闲的人流大都被离这边只有十分钟步行路程的万象城、帆宇、会展中心给吸引过去，但这边的商业步行街还是很不错的，店家很齐。
裴清和沈佳梦找到一家寿司店，打算在这里应付他们今晚的晚饭。
沈佳梦和裴清隔桌相坐，男孩在对面点餐，时不时抬头问下女孩的意见，得到的回应是“皆可”。
然后，他会轻微颔首，低下头继续去挑。
柔和的氛围灯下，沈佳梦手肘撑着桌，手掌撑着脸，目光落在他被灯光打柔的发顶上。
女孩心想：你怎么长成这样？符合我的全部想象……
她的眼神愈发着迷，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充满了依恋。满怀痴心的她好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下去，自己的每一日、每一夜，都有他的参与。
只要有他，哪怕一年之中有三百六十四天都是重复的，她也不会觉得枯淡。
店内秉灯而亮，店外灯火阑珊。今晚，是跨年的夜晚，二零一六跨向二零一七。
沈佳梦有小小的自私呐，她想啊，今年自己最大的收获，不是听到妈妈怀孕的消息，而是遇见了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