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无题

万里晴空，干爽怡人的清风从天际涤荡而来。

风它来了又走，同时还带走了刚刚过去的第二次高考模拟。

仍然记得那个经验公式。

二模排名的三至五的倍数，就是本市学生在高考排行榜上所处在的最可能区间。

领头的学生依旧遥遥领先，学校领导笑得合不拢嘴，青鸟附终于要再出状元了。

裴清那种招手即得的成绩无法想象，但第一批次里的学生其实并不需要望其项背。

高瞻远瞩会让人看不清眼下的绊脚石，该缓之急不论怎么看，都该是究竟要往哪个方向努力，才能挤进六百分大关。

在难度较高的年份，比如两年前2017。

当年的600分，含金量满满，在排除志愿瞎填调剂不勾的情况下，将考生高高举过985高等院校的门槛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现如今成绩出炉，就连雷春生那个平日里无忧无虑坚决不加入内卷行列的家伙都开始焦虑。

他的二模成绩在全市前四百名，这已经是年级第三，但他对此有点慌，开始一股脑怼进去拼命的学。

人与人终究有所不同，同样的考试，来到沈佳梦这儿马上就形势斗转。

在年级的第一批次中，她完全没有过不了600分的烦恼，因为这已经是她第四次考进600了，按着顺序去追溯：月考、一模、段考、二模。

她已经扎稳成绩的脚跟。

但这样裴清还觉得不够保险，时不时就要喂她吃几颗定心丸，甚至很不主旋律的给她陈述金钱在某些方面的非凡力量。

关心则乱，他一次次望着她的眼睛说有自己给她兜底，说什么也不用怕，放心考，考砸了都没事，自己就算是拿钱砸也能砸出一条上升通道来。

对于绝大部分事情来说，如果有什么是付钱解决不了的？很简单，付更多的钱就好了。

这不是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只是在利用手头的资源而已。

事后若心有余愧，就再做一点点公益。

市税务局的工作人员都来过他的公司几次了，表示要看一看财务报表，因为夏启连续亏损还不倒闭破产的现象非常之不合常理。

显然，除非奇葩和暗藏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可以认为基本上所有企业主都是为了赚钱才开创办的企业。

怎么到裴清这儿就以赤字为....不过说到底，裴清有花钱买通升学道路的准备，却不一定要用。

他只是在为沈佳梦高考时发挥受到较大影响时才会发生的最坏情况做预留，大概率用不上。

有人欢喜有人忧，仍有不少未达目标的同学。

但更面临窒息心境的是那些甚至相比一模成绩还要糟糕的同学....退且更退，仿佛一败涂地。

可现在还不到痛哭流涕缴械投降的时候。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天助自助者】

【二战人二战魂】

【日复一日坚持就是胜利】

【尽人事听天命】

【我来过我奋斗过】

【我要上复旦】

黑板旁边的语录牌上新添上不少涂鸦，好像颓势在这里占不到半点便宜。

等等，是哪个家伙写的，二战？

至于某个写复旦的人嘛，裴清知道当年四班的高考成绩怎样，考得最好的那个家伙都去不了复旦。

……

现在是晒太阳的好时节。

梅雨已过，回南天没了支持早就灰溜溜的滚远了。

走廊上仍旧摆着不少对桌椅，不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不会撤下，等到晚自习的时候这里会变成学生请教老师的地方。

课间，裴清随意的单手拎起一张椅子，从教室外的走廊走到另一处更空旷的平台上。

蓝天有白云点缀，无事烦扰，岁月静好。

很久没去注意，倏然间去关注就会发觉：周围熟悉的身影少掉很多。

因为原本习惯在下课时出来放风的家伙现在大多待在教室里，又或者待在别的什么地方。

比如班上的黄天盟大黄，他这外号似乎老王陈思果养的金毛重名了。

大黄去年十一月份的时候通过了在市里举行的招飞，从此开始了学业的恶补。

那家伙原本只有二本水准，但招飞时那边的人明确说过高考成绩至少要达到本省一本。

若量化形容一下，那大黄保守需要提高一百五十分。

至于难不难...还是得说因人而异吧。

眼瞅着招飞过都过了，不论怎么说的他得拼它一拼。

于是大黄的家里人咬牙把他送到机构里进行全天的一对一，从早到晚，这架势，就算是掉层皮也得让这个无所事事了大半个高中的家伙考过一本线。

家长的钱包掉不掉层皮无所谓，但大黄要是考不得....那没准身上真要掉层皮。

“嘿！”

裴清在想事情，肩后忽然传来轻轻的拍打，再然后传来沈佳梦的声音。

她跳到他面前惊诈一吓，发现自己的男友并没有上当，只是在那看着自己笑而不语。

眼见没有得逞，沈佳梦噘嘴无趣，哼唧一声打他一下然后独步到不远处的栏杆边，平台大走廊穿风而过，她捧起脸享受自然风的拂面。

嘴角勾勒出笑容，裴清歪头注视，要是他的女孩没有过来，那他应该只会闭上眼默默感受。

但是她来了。

比起合上眼睛用触觉去感受自然，毫无疑问，他更愿意睁开双眼，并把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洁净白润的脸颊无瑕如玉，肌肤太过雪白以至于只是几根黑色垂落在脖后的细丝都被衬托得格外扎眼。

偶然间，宽松的蓝白夏季校服在盛行风的吹拂下稍微与身体贴紧，青稚但动人的曲线顿时隐现起来。

裴清以半仰半躺的姿势坐在椅上，他不禁陷入对她最初模样的回忆....如果说人唯一不变的是人永远在改变。

那么她显然是在自己喜欢的方向上一去不返。

是迷人的妖精，还是无辜善良的人间精灵...裴清承认自己早就在对她爱得死去活来这件事儿上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后来过了两分钟，让人感到无奈，易可欣又出现了。

并且很快就表现得与他的女孩亲密无间。

裴清深嘶一口气把视线别开，贴贴什么的他当然也想要，想死了。

不过这是学校，只有同性可以接触过密。

他也不是没有伴，山竹那货最近整天往四班跑，就是来找自己的。

“捏捏捏！”

山竹也学沈佳梦的突然出现，还搞恶作剧在他身上乱撸一通。

裴清朝上瞥这家伙一眼，眼神古怪。

身心健康不搞击剑。

这货该不会因为是受过张巧巧的打击，就对异性不感兴趣了吧？

..........23:00

当天最后一曲下课铃如约响起。

秉公无私，时间滴滴答答从不特意为谁而留，它对所有人执行着同样的标准，该给的分秒不差都给，不会少也不会多。

波哥背起书包，很勤快的跑到黑板左侧的记时板替换用来倒计的数字块。

距离高考还剩：30天。

下边的很多人都在看着，似有沉默似有叹息，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也有，大家仿佛在那一瞬间都念及了很多事情。

曾经的生活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多么想要回到从前....但似乎越是在记忆的长河中追溯过去，就越是卑微，因为那是在祈求不可能得到的事情。

.....教室内陆续的走掉了三分之一，现在还剩三分之二。

这要是换作半年前，十一点自习下课后能留下一半的人都得算多。

空气中凝满急迫紧张的气息，老师都不能按时下班，苦笑无奈的被同学缠住不让走，继续回答他们的疑问。

一切都不是最近才发生的，而是逐渐逐渐发展起来的。

不过，今天晚上有个十分例外的画面：沈佳梦也没走。

平常她是一下课就会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的，裴清陪她一起。

然而今天却是拿着课本小本子和裴清去到教室外边，找一张空桌子坐下。

从必修到选修，他要给沈佳梦最薄弱的化学从头过一遍课本上的所有知识点。

小灶开起来。

时间就用每天晚上晚自习结束后的半小时，三十天算二十五天，这样以来那就是五十个小时。

一科化学根本用不完，所以裴清打算之后再帮她过一遍生物的知识点，90分争取拿下85分。

至于化学，计划从目前的70几分稳固在80分的水平线以上。

如果这两个目标都顺利达成的话，加上她90分的物理，那理综保底就有250分以上了。

若是放开保守，再往上波动一点，260、270也绝非天方夜谭。

有一次她就考到了268分的理综。

对她裴清可是充满了信心与把握。

拿起化学必修一课本，他对她笑：“开始？”

沈佳梦和学生一样坐在桌前，他则坐在辅导的侧位。

“嗯嗯！”她乖乖点头，满脸的准备好了。

.....大家都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不会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过隔壁班的人倒还是惊讶，惊讶他们怎么会这么大胆，就直接坐一起么？

“裴清，沈佳梦，你们两在干嘛呀？坐那么近？”三班班主任老杨下班路过，对自己看到的画面表示出震惊的样子。

沈佳梦看到老师，露怯的缩了缩放在桌上的手臂，目光求助的转向男友。

裴清给予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老杨不以为意的说道：“学习，我们在学习。”

给人的感觉是他们之间的师生关系很好很熟。

“哎！我说你们两个啊，胆子也太大了吧！”老杨朝裴清的脑袋指点两下，撂下这么一句然后就似笑非笑的离开了。

嗨，裴清就知道她不会咋样，性格如此。

那么长时间的接触，怎么会搞不懂猜不透老师的行事作风呢？

老师走后，裴清朝女孩眨一下眼，说：“没事，继续。”

.....投入到学习状态中，半小时得非常快，尤其是当他俩进展飞速的时候。

照这么个速度进行，必修一两三天就能搞定。

裴清掌握着进度，他打算放缓一些，以便于讲得更细拓展更深，沈佳梦也好消化。

23:30

不用进教室看钟，他说：“时间到了。”

“好快啊。”

沈佳梦放下笔，揉揉眼睛，往后靠在椅子上，有些意犹未尽。

裴清：“走吧快回家，不然你睡不够明早该困了。”

沈佳梦：“鹅~，别催！”

对她，裴清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他怎么认为自己才是那个最不想催她的人呢？

所有老师都已经下班，毕竟总不能拉着她们他们留到十二点罢，十一点都已是延迟后的时间。

老师一走，总有家伙敢当那个按捺不住心思的气氛破坏者。

电影什么的就不放了，没时间也没电台。

转而打开网易云，来一首mv。

唔，最近经常放的都是那什么汪苏泷版的《为你写诗》，就因为里边的女主很好看。

然后还有周董的《等你下课》、夏至未至的《追光者》、电影少女时代的《小幸运》....现在放的是追光者mv。

裴清给沈佳梦拿好书包，结果在后门那儿被她拉住了。

她盯着讲台上显示屏里播放的视频，目不转睛，拉住裴清的手说：“看一下看一下！”

裴清依顺，停下陪她多站一会儿。

-如果说你是海上的烟火-

-我是浪花的泡沫-

-某一刻-

-你的光照亮了我

-……-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

不知不觉站在后门的他俩听完了整首歌。

沈佳梦听得十分投入，等她抬头看向裴清时后者登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还听哭了。”

裴清压低声音哭笑不得，连忙用手背给她擦眼角。

“才没有。”沈佳梦不承认。

她任由他在自己脸上弄，然后骄哼命令：“不准笑我！”

“没有，怎么可能嘛。”

裴清不会笑话她，保护都来不急。

他说：“那是备胎之歌，伤心小曲，我们不一样。”

沈佳梦噘嘴：“你不是海上的烟火吗？我就是浪花的泡沫。”

裴清：“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鹅~！”

裴清忍俊不禁，不就是说一些说她想听的吗？反正自己也说不厌，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一直到她满意为止。

然后两人下楼的时候沈佳梦还不依不饶。

本来就有些口渴的裴清索性就在楼梯间对这家伙进行物理封口。

沈佳梦很快脸红拍拍投降，脱离后又气呼呼的擦嘴。

结果在裴清沉默但似笑非笑近似于胁迫的逼视下没敢接着擦。

他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不止一次，她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激自己。

就是爱玩儿。

喏，又看到她在偷笑。

裴清伸手到捏后颈上轻轻一捏，沈佳梦缩起脖子躲开，赶快跑下楼。

后边啊，裴清就不追了，因为再追就要追到一楼大厅里了。

沈佳梦见他不追，心里顿时升起后悔，早知道就不跑了，本来可以再多一点在一起的时间的。

最后裴清站在广场上目送着她走完剩下的在学校里的路段，对她的反身摇起手用唇语说拜拜。

明天见。

……

……

在高考正式到来之前，毕业班的学生们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外出活动。

高考体检。

早先老陶就有过提醒，转氨酶偏高的同学一定要想办法擦指数降下来，否则过不了体检。

至于方法，吃药嘛，那就是属于专业方面的事情了。

不过建议体检早上的时候吃几根香蕉，也别跟大部队了，因为学校是下午组织外出，让个别同学单独前往医院，在早上这么个身体各项状况指标最好的时段进行体检。

还有，前一天晚上让大家不要再留教室，赶快回宿舍睡觉，省得对明天下午的体检有影响。

于是这天晚上也是班级里唯一一晚，所有在校的住宿生都按时回宿舍就寝。

裴清不是走读生，但从高一到现在都两年多了，他的指纹验证还是让他畅通无阻。

因为沈佳梦爸爸没来，所以他便送她回家，十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他俩走了近半小时。

最后还在小区门前和她爸爸不期而遇..............距离高考还剩下27天。

14:30

又要乘公交车出去，裴清还是不习惯公车上的气味。

坐着不舒服，站着也不舒服。

见到有些家伙可以做到一边坐车一边做题，他……

到达有关部门指定给学校的医院，下车前，老陶再次叮嘱道：“你们一定要拿好自己的体检卡，按照上面的内容去找相应的科室，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之后大家就各自为营，怎么检在哪检就自己去找。

其实也不难，医院内有详尽的指示。

反正一大波人，胡乱操作一番有队就排有自己人就上，再对照表格内容，怎么也能做到应检尽检。

外出统一校服的好处就显现出来：大家总能轻易的找到队伍。

“我们要先排哪里啊？”沈佳梦跟着裴清行动。

不止青鸟附，看起来还有其他学校的学生在排队。

他们这边有四个人，国立易可欣也在。

裴清：“上楼。”

偌大的医院到处都是体检点，胸透、听力、色盲、视力、内科、采血、口腔、身高体重等等，并且没有全景图，只能手拿体检表一个一个的找过去。

他们上楼后发现这里依旧人数不少，但都不是青鸟附的学生，然后朝前看，发现这边排的是放射科。

裴清：“就排这个先吧。”

沈佳梦没有意见，国立易可欣也没，他在哪就去哪。

所有人是从学校出发的，所以按道理说不应该有手机，但裴清站稳停下后顺手就从口袋里取出自己的iphonexsmax。

这是目前能买到的性能最好的一款苹果。

至于款式，他肯定要买内存最大款，不然根本不够用。

沈佳梦挨过去想要看，裴清把屏幕放平满足她的念想，就是在查看微信和邮箱而已。

他一边浏览别人给自己发的消息，一边说道：“高考完换一部手机？”

沈佳梦歪一歪脸：“你给我换吗？”

裴清：“可以，如果你不想让咱爸爸破费的话。”

“鹅~！”

不要这样说！

沈佳梦的拇指头和食指第二关节又合作起来捏他的腰。

刚才那个词让她顿感不适，脸红心跳。

裴清却笑了笑根本不在意，他接着说道：“还要买电脑，上大学可不能没有电脑。”

沈佳梦：“这个我已经有了。”

“啧，给你换最新的。”

裴清皱眉，往她软绵绵的身子上怼，然后怂恿说：“去和咱爸说，让他别给你买。”

“鹅！”沈佳梦耳朵一红，听得冒泡，两只手都在捏他，让他别再说了。

站在最后的国立对此无动于衷，单手持握英文单词书，他只是一台无情的复习机器。

中间的易可欣则用磕磕磕的魔性笑声加入，而且裴清在讲那些话的时候，沈佳梦不一定笑，但是她却一定会笑！

这个爱笑的家伙笑点太低了。

或者说她只是单纯的想笑。

.....三行道的走廊上排满了一侧，都是来体检的学生。

现在排的是放射科，做胸透的。

队伍很长，并且在走廊上拐出一个弯，但裴清他们就快要排到了。

通道尾部，青鸟附的其他学生陆陆续续排抵，看起来四人组完美的和本校学生们交错开。

除了等待大家都没什么事情可做，裴清把手机交给沈佳梦，刚才下载来了一个可以进行英语单词复习的app，充作消磨时间的玩具。

沈佳梦划过屏幕上的一个个单词，到目前为止过的好几百个单词她都是一秒认出，在答案显示出来前心中默念出单词的所有含义。

裴清忽然想起一件需要去做的事情。

他转身同自己的女孩说：“项链先摘下来，它的链子是铂金做的。”

“唔？”

沈佳梦还沉浸在刷单词的快乐海洋中，因为什么都会真的是一件非常巴士的事情。

听到男友的声音后她抬起头投去疑惑问询的目光。

裴清伸手绕到她的衣领后边，指尖与肌肤的触碰让她脸色绯红，但没有发生抗拒与躲闪。

他说：“待会进去要做胸透，这个链子可能会干扰检测。”

只要他记得当初是如何给沈佳梦戴上的，往后就知道该如何取下来。

foreverlove，永恒之恋。

质地剔透毫无杂质，这颗宝石吊坠依旧泛澜着鸽血般的色泽，分明易鉴的不俗磁石般吸引到所有往这边来的视线。

裴清小心翼翼地把坠子从女友的衣领内取出，并目睹到她的紧盯和不舍。

他见得无语又想笑，连忙安抚说：“等出来了我再给你戴上。”

“嗯！”沈佳梦点点头，还是紧盯。

这根项链沈佳梦并没有在别人面前摘下来过，易可欣大为好奇，她好像会被闪晶晶的东西深深吸引。

易可欣从后边探出脑袋问：“你们拿出来的是什么呀？”

沈佳梦说：“没什么啦，他送给我的项链。”

“看一下看一下！”易可欣又怂又恿。

裴清先是确认一遍沈佳梦的眼神，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清澈见底的，好像单纯得只剩下单纯。

只不过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相处很久，日见夜见，她的欢喜悲伤哀怨疼痛他都曾见过，于是，对从这双剪水般的秋眸中透露出的情绪，裴清有着近乎于百分百精准的直觉。

可以吗？

可以。

裴清把项链递放上易可欣捧合在一起的双手，精巧、不俗，色泽艳明，她很快就陷入着迷。

易可欣：“好好看喔，你们在哪买的啊？”

裴清：“bj的sk2。”

易可欣：“多少钱啊？”

“.....”就知道她要问这个。

裴清斟酌一下，说：“不是很贵，主要是我在商场里一眼看到这根项链的时候就觉得和她很搭，然后就买了。”

“哇！”易可欣眼睛里冒出羡慕的星星。

沈佳梦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脸，抿嘴微笑。

即将进入放射室，俩人互换了先后，沈佳梦先进去，裴清给她拿着项链。

她一副恋恋不舍好并且“要拿好哦”的叮嘱脸……他哭笑不得。

大约是下午三点钟到达的医院，大家伙在医院里东走西走，排队排了快两小时，都还没完。

而四人组这边，他们也算不上多快，只不过是完全领先本校其他同学而已。

因为裴清总能带自己的人去排那些没有穿蓝白色青鸟附校服的队伍。

本校高三的那帮家伙们前脚刚来，他们后脚已经去排别的地方了。

17:30

总算是检测完毕。

医院外。

“鹅~，饿了...”沈佳梦摇晃两下男友的手臂。

晕晕迷迷的，感觉大脑高速运转时的消耗好大！因为站在里面排队体检的时候她复习了好多好多词汇，app上显示已经过了一千多个单词。

裴清：“嗯，这边很多吃的，看看想吃什么。”

要是没有携带手机，那外出就只能使用现金，唔正常情况下确实只能用现金。

不过四人组这边不需要，只因这儿有一个不合规定的家伙。

道路上车来车往，但因为这边人群密集，不时就有人横过马路，路面也不是那么宽，所以车辆通行的速度都不快。

可是沈佳梦一定要和车辆保持距离，小心翼翼并且左顾右盼，同时拉着裴清不让他走。

易可欣和国立两人都走到对面了，后来他们转身回头看才发现周围少了两人，再往回看远点，发现俩家伙还停留在原地。

那次的阴影还没完全消散，他们彼此相隔最远的那次。

每经过一辆车，沈佳梦都带着裴清往后退却两步，来来回回，很长时间也没挪得出去多远。

“我来。”裴清把手搭在她的腰上，轻声说。

“鹅慢点....”

“嗯。”

直至等到没有车辆经过宝贵的窗口期，两人快速通过，大家重新会和在马路对面。

.....很多快餐店开门营业，流量不低，奶茶店、小吃店、汉堡、炸鸡，样样都有，外卖员排队等待取餐，疫情前的繁华处处可见。

或许是经济还不够发达以及经济架构的原因，南宁并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和冲击，大家伙儿该咋怎么过还怎么过，再说了也没有几例阳的。

当年台风来了都要戛然止步然后拐弯向别处去，很难不认为这儿是一块福地。

大号台风威力的也非一无是处，至少它走之后还留给了青鸟附学生们难得的一天假期。

显然，数十年不遇的风暴让学校感到害怕，担心宿舍楼和教室的窗户承受不住打击而破碎，要是学生还在这里那可不就完犊子了么？

晚饭不能随便吃，但偶尔一下下似乎也无伤大雅。

体检没有改变日常，今晚还是要上晚自习，一周七天每天都有晚自习，只不过今晚的推迟到了七点半，相当于往后延迟一个小时。

裴清一行人找到一家餐饮店。

沈佳梦没有来过这样的快餐店，目光中充满好奇和陌生，不熟悉点餐的流程，于是全程跟在裴清身后。

他们经营的菜品很多，老友粉、螺蛳粉、猪脚粉各种粉，牛肉牛杂猪肉，宽的圆的细的，面条也有，还有混沌和饺子。

裴清扭过身问：“想吃什么？”

“跟你一样的。”沈佳梦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裴清已经提前猜到她会这样说，会心一笑。

“要两碗牛肉老友宽粉，三两的，加牛肉。”

他顺便连同国立易可欣的单也付了。

其实学校的安排有点不合理，或者老陶没有提前通知到位，让大家准备好现金买吃的。

于是那些没现金又社恐了三年的同学可能会很尴尬，毕竟开口借钱对他们来说不像别人那么容易。

.....不出意料，沈佳梦又没吃完她的那份，伸出手指戳戳男朋友，没有开口。

她不说裴清也知道，把自己面前的那碗粉消灭掉，又大大方方地把她那碗端过来，继续开吃。

易可欣见到此景直接翻白眼，无话可说了诶。

沈佳梦掩嘴一笑，拿过他的手机低头继续刷单词。

这其实只是一个测试成果的过程，而不是学习记忆的过程。

如若不然，那这就好像是在临时抱佛脚，因为现在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除了极少极少数的妖孽分子，根本没人能在三十天内学有所成。

其实沈佳梦记得清楚的单词不算特别多，因为裴清教过说非常多的单词都是有结构的，只要学会拆分开来看，那就算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词也能猜到个大概。

而且高考英语并不需要多大的词汇量，能快速而精准地领悟句意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在这点上他给她建立了其他人难以比拟的巨大优势。

他俩做的也不多，也就是在平时进行一些简单随和的英文交流。

若按裴清的说法：学习外语，思维很重要。

这恰恰也是他能够给予到的。

“你的电话呀。”沈佳梦还捧着裴清的手机刷单词，屏幕卡顿片刻切换到铃声界面。

她注意到来电备注：阿晟。

裴清伸手接过电话，筷子没停，快速消灭几大口宽粉。

眼下宽粉见底，汤水里漂游着几片黄牛肉。

裴清再把碗推回去，说：“吃多点肉。”

“鹅！”

沈佳梦不情愿的噘嘴，不过在他的示意下还是乖乖拾起筷子。

裴清把手机放到耳边，她听见他说一句：“到了？”

沈佳梦不禁投去好奇的眼神，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