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祖卡族

    里奥一言不发地从高处细细端详着跪坐在草地上的洛言。璀璨光艳的金发在忽强忽弱的风中凌乱地散开，款式奢华的丝绸花边被掀动，迎风翩翩摇摆。袒露在领口外的光滑胸膛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隐约可以看到细腻肌肤下纤细的青色血管。

    琥珀般的金色眸子不禁半眯起来，里奥倏地伸出手来抓住洛言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两个人的身体猛然间贴近，彼此的鼻息暧昧地喷在对方的脸上。

    “别乱动，就这样安静地让我抱你一会儿。”里奥的语气不知为何变得忧郁，涌动在话语间的悲伤重得仿佛一滴浓墨，再多的清水也无法润开。

    洛言因为里奥突然转变态度而吃了一惊，他一动不动地回视着里奥望向自己的目光。幽深晶莹的瞳孔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显得更加光亮动人，清晰可见的眼眸纹路无限深展开去。洛言恍惚间有了一种被束缚住的错觉，仿佛里奥那双琥珀般的精致眸子有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一旦对上了便会悄无声息地令你沉陷其中无法逃离。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上洛言光洁的脸颊，里奥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洛言湿润而又亮泽的薄红嘴唇。如同清晨里滑动着晶莹露珠的鲜艳果实，里奥根本无法拒绝这种诱惑。他用手指挟住洛言的下颚，逼迫对方仰起头来，而后便对着诱人的双唇压了下去。

    洛言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惊愕。就在几分钟以前，他和里奥之间还明显是一种严刑逼问的紧张状态，怎么眨眼的功夫就朝着色_情的方向飞快地发展了下去？

    洛言在脑海中大致地想象了一下他和里奥相拥而吻的场景。如果将他这个穿着华丽长裙的悲催王子换成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那么现如今的景象绝对可以和那些小清新电影中任何一个精心布置的唯美镜头相媲美。

    甜美温柔的亲吻逐渐变得狂猛，无论里奥平常的言谈举止看起来多么像是一位优雅体面的贵族，只要沾染上了情_欲，他便会不自觉地表露出身为野兽时的凶狠与蛮横。

    嘴唇被迫忍受着里对方取强夺般的舔咬，直到变得红肿才被不舍地放开。但缠绵热切的吻并没有因此结束，而是顺着洛言的下巴一路亲到了锁骨。

    里奥为了迁就洛言的高度不得不弓着上身，将脸埋在洛言的颈窝处。眼前的视野骤然间变得开阔，洛言不禁欣赏起初冬草原的别样风姿。

    枯黄浓密的杂草彷如无尽的浪涛随着草原上的风一层层地翻滚，不远处线条柔美的绵延山丘轻轻地融入高远的碧空。暗灰色的雄鹰振翅飞过蔚蓝的天际，缓缓地落到一个绿色皮肤的人型生物肩上。

    “里奥，那是什么怪物？”洛言推了一下毫无察觉的里奥，并抬手指向山丘上体形高大的怪异生物。

    稠密的枯草丛间，手持弓箭的人型生物弯曲着细长的双腿蹲立在草地上。他赤_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毛茸茸的兽皮，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带着毫不松懈的警惕，一眨不眨地盯着不远处紧密相拥的两个男人以及围在他们身边不断踱步的独角兽。

    原本，观察者与被观察者之间保持着一种互相牵制的微妙平衡，可是洛言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却彻底打破了这种平衡。误以为对方要攻击自己的高大生物熟练地从后背上的箭袋中拔出长箭，对准里奥和洛言便射了过来。

    “小心！”洛言大叫了一声，猛地用双手按住里奥的肩膀，让他随着自己的动作一起蹲了下来。

    闪着寒光的长箭嗖地擦过里奥的头顶，插_进了洛言身后的草丛中。长有细密绒毛的野草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脱水变黑，最后在长箭插入处的周围形成一片类似于火灾过后的植物灰烬。

    涂有剧毒的利箭和长矛，绿色的皮肤，又高又细的身躯，潜伏在山丘上的怪异生物竟然是祖卡族的兽人！

    里奥在发觉自己被偷袭之后，双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不过，当他回过头去看清偷袭者的模样，立刻泄气般地骂了一句：“该死的！”

    爱丽丝因为突然之间的袭击而受到惊吓，扬起前肢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嘶鸣。短暂而又剧烈的应激反应后，爱丽丝大概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主动踱到了里奥的身旁。

    里奥赞赏地拍了拍爱丽丝弯曲高昂的颈部，用双手抱住洛言再次将他放到了爱丽丝的后背上，自己也随之坐到了后面。“爱丽丝跑出你最快的速度，否则我们三个今晚就得变成那群兽人烤架上的肉串。”

    里奥的话还未说完，山丘上的祖卡哨兵从腰间拿起一个牛角型的号角对着蔚蓝的天空用力吹动了起来。沉闷而又厚重的号声很快传播了出去，随风摇曳的枯黄野草间不知不觉出现了无数的绿色身影。

    爱丽丝灵敏地察觉到危险正向自己逼近，它紧张地踢动着前腿，在地面上刨出一个浅浅的土坑。凛冽强劲的寒风又一次呼啸而过，爱丽丝长鸣一声，快速地迈动着修长健壮的四肢，乘着这股冷风腾空而起，拼尽全力地驰骋在云层稀薄的高空之中。

    逐渐聚集到山丘上的祖卡兽人因为不断上升的视野而变得越来越小，最终如同绣在暗色地毯上的绿色花纹，虽然杂乱得毫无规则又十分地突兀，但却有着一种醒目的奇丽与优美。

    不过，洛言小说中塑造的祖卡一族可是与“美好”这个词完全的不沾边。这个生性残忍而又骁勇善战的野蛮种族常年盘踞在阿拉贡与维罗纳（国家名）的边境。除了不断地扩张自己种族的领地外，祖卡族的兽人还会时常地闯入两国边境的村落，抢夺当地的年轻少女，强迫她们成为自己的泄欲工具。一旦这些野蛮的兽人对自己的战利品感到厌倦了，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她们变成里奥口中的烤肉串。

    洛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如今的境况和那些落入兽人手中的少女如出一辙。如果他身后的这个男人哪天对他提不起性致了，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逃离死亡丛林这件事情必须尽快执行，以免自己毫无察觉地就变成了一堆人肉味的烤串。

    “不用害怕，它们已经追不上了。”里奥以为洛言是因为担心被祖卡兽人捉到而吓得发抖，急忙十指交缠地握住他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如果不是因为祖卡神庙中种满了木天蓼，它们也不敢在我的面前如此嚣张。”

    “你说的我都知道。”洛言身为小说的作者，对于祖卡一族的了解绝对要比里奥更详细。在洛言的设定里，祖卡族因为有着世代驯服猎豹的习俗，所以研磨毒药的过程中特意加入了猫科动物无法抗拒的木天蓼。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你也怕木天蓼？”洛言突然间从里奥的话中领悟到了重要的信息。

    “不是怕，是讨厌！”里奥强词夺理地纠正道。

    “对，是讨厌。”洛言顺着里奥的意谄媚地附和道，心里则盘算着如果他能搞到木天蓼，那么逃跑的时候就完全不用担心里奥会追上自己。到时候他只要骑着独角兽飞出死亡丛林和祖卡族的领地，就可以经由阿拉贡安全地返回自己的国家，然后用自己的王子身份光明正大地把蒙多的女人都抢过来。

    但是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也存在很多不安全的因素，比如说洛言的骑术，又比如说爱丽丝的持久力。如果它刚飞出死亡丛林就精疲力竭地落到了祖卡的势力范围，那么洛言精心策划的逃跑可就彻底乌龙了。

    而且，洛言暂时还不清楚阿拉贡的具体方位。如果事先不调查清楚的话，极有可能跑到维罗纳的国界里。对于维罗纳那位异常憎恨皮尔尼亚的铁血帝王而言，洛言只要一时不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立马就会被五花大绑地送上断头台。

    “在想什么呢？”里奥低下头，在洛言的耳垂上用力咬了一口，以此来发泄自己再度被洛言无视的不满情绪。

    洛言鉴于不久之前异常惨痛的教训，非常不情愿地用双手圈住里奥的脖颈，靠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爱你。”

    “爱？你们人类所谓的爱可以维系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一年？”洛言本想着主动讨里奥的欢心，不曾想却触到了他的逆鳞。

    这货怎么摆出一张欠扁的晚_娘脸，难道是我刚才的演技不达标被他发现了什么？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的洛言，勉强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一本正经地保证道：“如果你非要让我对自己的爱下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你怎么爱我一万年？”里奥面无表情地紧绷着自己的脸，但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别让短暂的生命变得更短暂。”

    他在玩绕口令？洛言好奇地扭动着脖子望向里奥，对方却反常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大概是回想起了不幸而又痛苦的过往，里奥默默地垂下眼帘，眼角中似乎有可疑的光亮在闪动。

    卧槽，这种间歇性精分似的淡淡忧伤是要闹哪样啊！

    洛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着故意发出声音来吓唬里奥，却在不经意间望进了里奥颜色黯淡的眼眸中。（）迷茫，空，仿佛弥漫着一层氛氯的雾气，如今坐在洛言身后的男人也许剩下的只是一具失了魂的空壳。洞灵洛失究竟是怎样的过往呢，会让一个野兽般的男人露出如此脆弱而又忧伤的表情？怔怔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里奥，仿佛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o，心里莫名地感到有些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