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病(下)
洛言很清楚自己自己对于里奥即将做的事情毫无反抗的能力,所以觉悟地放松了全身的力量。里奥原本兴致盎然地撩拨着洛言的情_欲,见到他如此敷衍的主动配合,心情顿时差了很多。
“认真点儿!”里奥吸吮着洛言脖颈上的小块肌肤,有些负气地命令道。
“奥。”洛言将头转向一侧,很是无聊地数着玫瑰色窗帘上的花纹条数。
这时,一股凛冽的寒风猛地吹进房间,撩动着洛言的发丝轻轻扫过鼻尖。鼻腔中立刻传来一阵难耐的瘙痒,洛言不禁弓起上身打了个一个喷嚏。本是稀疏平常的反射行为却引得小腹痉挛性地剧烈收缩起来,洛言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先前毫无异状的胃部突然开始反常地蠕动,散发着铁锈腥味的液体骤然涌了上来。
“呕——”因为里奥紧靠在洛言身前的缘故,洛言下意识地抓住里奥的肩膀,昏天黑地地吐了出来。混合着涎沫和胃液的呕吐物有少量流到了地板上,蜿蜒成片,更多的则是喷射在了里奥的胸膛和腹部。
洛言无力地仰靠在大理石墙壁上,抬起手来胡乱抹了抹嘴角。过于剧烈的呕吐,即使洛言的呼吸已经开始恢复平缓,但身体依然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震颤着。
“你……”里奥仿佛忘记了怎么说话一般不知所措地注视着面色苍白的洛言,那种明显慌乱过头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尚未懂事的小孩子。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尸变了?
洛言疑惑不解地注视着里奥,眼睛的余光不经意间便瞥到了对方胸口的大片血污。“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帮你擦干净。”
洛言匆忙捡起地上的狐裘披风,将它按在里奥的胸膛上拼命擦拭起来。自以为会受到严厉惩罚的洛言因为太过恐惧而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不过,他依然在几秒钟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吐血了……”洛言将沾满污血的手掌摊开平放在眼前,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
本来已经陷入呆滞中的里奥在听到洛言的话后,突然伸长手臂将洛言紧紧地搂入了怀中。
“有我在,不会有事的。”里奥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但事实并没有按照里奥的期望预期发展,洛言的身体在毫无征兆的吐血过后很快发起了高烧,就如同一枝被剪下的娇艳玫瑰,因为缺乏水分的滋润不可避免地枯萎凋零。
长时间的时睡时醒,深陷在朦胧中的洛言逐渐地模糊了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有时,他猛地睁开双眼看到刺眼的阳光透过雕花格子窗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短暂的迷糊后,屋里的摆设已经被夕阳镀上一层凄绝的血色。
睡梦中,洛言无数次发现自己躺在公寓中的双人床上醒来,可他还来不及庆幸这些时日的磨难只是噩梦一场,骤然间,他又从陌生的地方再度醒来。不断纠缠的梦中梦让洛言遭受了巨大的心灵折磨,在似睡非醒的迷糊中,洛言不确定最先倒下的是自己愈发虚弱的身体还是正饱受折磨的意志。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去了多久,洛言在某次醒来后,意识很快变得清晰。身体的状况依然不容乐观,思想却异常得恢复了正常。洛言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回光返照”这个词,不过对于大多数的穿越者来说,在异世的死亡便意味着重返现实世界。面对这种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洛言可谓是喜忧参半。能摆脱掉里奥这只全天24小时都可能发情的妖兽固然是好事,可是亲身体会一次真实的死亡,洛言的心里实在是怕的不得了。
“你不会有事的。”里奥背对着大理石壁炉的火光立在床边,将不断摇曳的身影投在洛言的脸上。
“里奥,以后要告诫世人不要过分依赖鱼尾藤,”自己的身体已经衰弱到了什么程度,洛言自然比里奥更清楚。也许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洛言将视线缓缓转向里奥,说道,“人体细胞的分裂能力有限,过度消耗身体的修复能力只会让身体提前衰弱致死。”
洛言用少得可怜的生物知识为自己的持续衰弱做出了一个自以为合理的解释,并且本着对自己的各位虚构角色负责的态度,将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出的结论告诉了里奥。
“胡说些什么呢?”里奥将手臂揽在洛言的腰上,扶着他仰坐在自己的怀中。“我没有想到它的生命力会这么顽强……”里奥边说边用手抚摸着洛言平坦的肚子,原本充满怜爱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戾气满满。
“你说我怀孕了?妊娠反应的症状里可没有吐血这一条。”里奥一本正经的话语让洛言哑然失笑,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咳嗽,剧烈疼痛的喉咙让洛言的眼角湿润了。
里奥轻轻拍着洛言的后背,将一个浮雕的陶瓷杯子递到洛言嘴边。浓稠而又带着铁锈腥味的液体缓缓地流入嘴中,洛言总算止住了突如其来的剧咳。
洛言自知大限将至,对于里奥的态度摆明了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连虚假的臣服也懒得继续维系。里奥伸长手臂将瓷杯放回到床头柜子上时,洛言瞥见他的手腕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于是语气嘲讽地问道:“你有自残倾向?”
里奥并没有因为洛言的不敬而生气,他不作回答地将洛言重新放平到床上。英俊的面孔突然贴近,洛言以为里奥是要狼吻自己,忍不住咒骂了一句:“禽兽。”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王子殿下?”里奥笑着帮洛言盖好被子,过于僵硬的嘴角显得里奥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
“你多久没睡了?”洛言将下巴塞在温暖的被窝里,里奥密布着血丝的双眼让他忍不住多望了几眼。
“不知道,五天?七天?或是更久?”里奥轻柔地吻了一下洛言的额头,两个人间的氛围莫名地有了几分生离死别般的悲情压抑。“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说胡话,等你康复了我们一起去踩葡萄。”
采葡萄?洛言不解地望着里奥,过了好长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曾梦到过家乡的酒庄。几年前酒庄为了庆祝丰收曾组织了一群年轻貌美的姑娘在大木桶中嬉笑着踩踏葡萄,洛言当时就在周围观看,那一条条修长的大白腿让他险些流下口水。
“我要到外面透透气。”洛言望着透过玫瑰色窗帘的缝隙射到床柱上的明媚阳光,毫不友善地要求道。
“好啊,我抱你出去。”里奥既没有因为洛言的傲慢态度而暴跳如雷,也没有趁机向洛言提些过分的交换条件,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下来。他从柜子中找出一件浮绣着暗色花纹的厚实斗篷将洛言层层包裹严实,然后打横抱起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离开温暖如春的室内,洛言感到灿烂的阳光顿时照在了自己的脸上和手上,尽管他头昏脑涨,手脚发麻胀痛,却依然觉得心情舒畅,就像是一个醉鬼或是吸毒者一般,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昏昏欲睡状态。不过,呼呼吹着的冷风让洛言裸_露在外的皮肤有了针扎般的刺痛感。
“冷吗?”里奥感觉到怀中人的微颤,体贴地问了一句。
“还好。”里奥若是在平时说出这样的话,洛言顶多在心里问候他一句:你吃错药了?现如今,洛言却莫名地感动起来。他记得曾听谁提过当喜欢的人生病时向她表白更容易成功,因为人在忍受病痛时心理的承受能力会比平常脆弱许多,更容易被对方的小恩小惠所打动。
难道我也被趁虚而入了?;各言不禁警觉起来,他仰起头从下方凝视着里奥,一向光洁的下巴此时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渲,左脸颊靠近下面的地方还有一块指腹大小的黑色脏污。()洛言已经认定自己是一个1容脚踏入棺材的1容死之人,根本不应该自我意识过剩,但他依旧觉得里奥是为了找到治愈字迹的办法才夜夜无眠。这个无法得到验证的念头让洛言心中有关里奥的那处地方变得更加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