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穿墙之术

在百花山公园大门旁的榕树下，我忽然瞧见了一个风格突兀的地摊。

只见一位干瘦的墨镜老头，腰板笔直，端坐在马扎上，旁边还竖了一面迎风招展的杏黄色的棉布招牌，上书歪歪扭扭的八个朱红大字：“奇门遁甲，摸骨神算”。

我心中奇怪，这位墨镜老头为何如此之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于是我赶紧上前仔细一瞅，果然发现这位老头并非别人，正是我五岁时遇见的袁水通。

这个墨镜老头曾经大言不惭，自称袁天罡的后人，真够厚颜无耻的。他如果真有本事，为啥不说自己是袁世凯的干孙子？

但是，我心中不禁纳闷：这个破老头怎么也跑到这座城市里来了？当年在邻县不是查无此人么？莫非他是一个喜欢到处流浪的江湖异士或神棍？

不管怎么样，毕竟隔了七年多未见。他乡遇故人，总归要上前寒暄几句。

我便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正准备开口问好，不料袁水通却身子转动，作势用鼻子嗅了嗅，便对着我所在的方向，笑道：“原来是小友陆凤飞到了！天下之大，真乃无巧不成书啊。”

袁水通的这一番言语，却让我吃惊不小。我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好端端的戴个墨镜冒充瞎子？

莫非这个老头的嗅觉极其灵敏，功能如同中华田园狗一般，能够闻到我身上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

我只得陪笑道：“哟，这不是袁大爷嘛，您老人家怎么也来跑到这里来了？”

袁水通说道：“老朽只是一个闲散人等，四海为家，处处是家……”这一通陈词滥调说罢，他忽然又弯下腰去，干咳起来。

我正欲上前为这个破老头捶背，以示怜残敬老的情谊。

袁水通却直起身子，对我说道：“畴昔与小友一别，至今已然七载。如果老朽没有记错，你的本命之年刚过，虚龄已有十三岁，近期应有重大变故。这几日莫要接近女色，遇土石须避之。切记！切记！”

莫要接近女色？我听得直发晕，差一点把昨晚吃的稀饭都呕吐出来。

难道这个破老头在暗示我，千万不要去见师父鱼忘言？开什么上古玩笑？

遇土石须避之，这又是啥意思？让我遇到土堆石块绕着走？或者预示着我在某一天会掉进大土坑里？

正当我打算询问其中详情之时，突然一辆警车呼啸而至，就在公园门口戛然停下。

在警车那红蓝闪烁的炫酷灯光里，两名高大威猛的警察叔叔从车上跳出来，如同老鹰抓小鸡一样，将这位可怜的墨镜老头袁水通架起来就走。

另有一名警察叔叔哼着小曲，麻利地将袁水通的摆摊杂物统统收起，一伙人钻进车子，然后警车又飞驰而去。

我呆立当场，心中更加迷糊：“这位破老头又犯什么事了？难道他胆大妄为，打着算命的幌子，刚诈骗了某位高端人士的钱财？”

说来也奇怪，袁水通自始至终都不吱声，也没有丝毫反抗，只是默默顺从，乖巧得一塌糊涂。

果然是世外高人，遇到命运的捉弄，也能够逆来顺受，淡然处之。此刻我不禁有些佩服袁水通这个破老头了。

在袁水通将要进入警车之时，他忽然扭头对我大吼道：“近日莫要接近女色，遇土石须避之。小友切记！”

这算是临别赠言了，然后袁水通连人带车，一齐消失不见。

或许是天意难测，抑或我的慧根极其有限，当时我并不能领悟其中的真意。

于是，我满怀着一肚皮的疑云，继续向中心书城快步行去。

迎着凉飕飕的北风，我在心中默默地为袁水通祈祷和默哀，希望他老人家能早日从班房里放出来，重新获得自由。

不多时，我已来到目的地。在中心书城的老地方，也就是体育类书籍区，我满怀憧憬，快步走到传统武术的那一排书架。

不出所料，我果然见到了思念已久的师父鱼忘言。她今天身着一袭鹅黄衫裙，看上去亭亭玉立。她永远是那么的清丽脱俗，宛如初夏西湖里盛开的藕花。

我心中大喜，快步来到鱼忘言面前，作揖行礼，恭恭敬敬地轻声道：“师父在上，徒弟这厢有礼了！”

鱼忘言却不回答，只是仔细地瞅着我，以及我身上那套显得窄小的校服。她那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有如天上星辰，正闪着异样的光彩。

对于师父的这种举动，我心里十分清楚。因为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黑不溜秋的乡下娃，该死的正炁丹虽让我容貌变得更加英俊，但在师父看来，却是面目全非了。

于是我赶紧将事件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给师父鱼忘言听，将所有疑问都推到那枚正炁丹上。

“嗯，效果还真不错！”谁知鱼忘言听了，却不惊奇，也不解释原委。她的脸蛋上还流露出一丝怪异的笑意。

听到她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不禁让我脑后发凉。难道师父真的在欺骗我？或者存心拿我来做丹药方面的科学实验？

不至于啊，我的容貌虽然大变了，但至少变得更加帅气，这应当是好事。

更何况我的内力也增进了不少，用师父鱼忘言原先的话说，至少加了十年修为。

鱼忘言见我还在发呆，嘻嘻一笑，忽然伸出纤纤玉手，粗暴地拉起我，转身就走。

我小脸一红，害羞地问：“师父，您老人家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啊？”

鱼忘言轻嗔道：“少啰嗦，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于是我不再吱声，说实在的，就这样被师父拉着走路，其实也挺好的。毕竟师父她绝对算得上一位风华绝代的小美女，我愿意一辈子都做她忠实的小跟班。

须臾间，鱼忘言将我拉到书店的一个更为偏僻的拐角处。

我觉得此处有些眼熟，稍加思考，便突然想了起来，这里好像就是她经常突然消失不见的地方。

我原以为，鱼忘言要在这里停下来，然后狠狠教育我这个不成器的徒弟，甚至是殴打我一顿。

不料鱼忘言脚步没有丝毫变慢，她反而拉着我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天呐！我差一点惊出尿来，挡在我们的面前是一堵硬邦邦的墙壁。难道她要带着我一块撞墙？不会吧？这可是寻死的捷径啊！

我立即吓得冷汗横流，小脸由红转白，心中转念又想：莫非我的师父会崂山道术？可以穿墙而过？

我刚想开口询问，忽听鱼忘言樱唇甫动，嘴中竟然念念有词，好像是哪门子的咒语，还有些押韵的感觉，挺好听的。

可是，鱼忘言念得太快，我根本听不清楚她在嘀咕什么。

我惊异不已，眼见鱼忘言拉着我，都快要撞到墙壁上了。

我肝胆俱寒，心想：“这下完蛋了，俺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当我还在万分懊恼，连个遗言都来不及吼出来的时候，忽觉眼前一黑，原来那堵墙壁并不坚硬，相反还软绵绵的，仿佛有一点凉意，如同触碰到海绵一般。

就这样，我眼睁睁的瞧着这一幕奇景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谓瞠目结舌。

然后，我就和师父鱼忘言一起带着风声，迅速没入了墙壁里面。

墙壁里一片漆黑，属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类型，没有一丝光亮。

在我的周围杳无声响，却寂静得吓人，也不知道会不会闹鬼？

行走了几步，我这时恍然大悟，原来师父鱼忘言会穿墙术，真的好神奇！看来她多半是茅山道士之类的方外异士，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