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吟诗的思想家

先贤们曾以大智慧去思考，人之初，到底是性善还是性恶。还会为此争得面红耳赤。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念头。因为就连善恶的定义恐怕都无人能说的清楚。

逼着呀呀学语的孩子，背诵着“人之初，性本善”。却又强调着如何提防坏人，传授着他们成人世界的厚黑学，本身就很是矛盾的。

言辞犀利的树人先生借着狂人之口一语成谶，

“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的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吃人’！”

于是，课本里就又开始逼着孩子们背诵，这是隐喻，主要是为了揭露……讽刺了……。

难道，“易子而食”的记载，就像是面对孩子问，我们是从哪里出来的这个问题一样，必须讳莫如深？

伪善的人活得很累，本就是动物，却要急于撇清和动物的关系。抨击着自然界的种种“兽性”，还要把自己的兽行掩盖在“皮袍”底下的“小”里。

兽性，其实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有意识的生命出现时，就刻进了骨子里，融入了血脉里，无法剥离的东西。

有欲，物种才能延续。有恶，夹缝中才能生存。

辛安半死不活的躺在快捷酒店里发着霉味的小床上，思考着人生和人性。他已经开始像个哲学家那样，被这些或许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

倒不是他的思想突然得到了升华，而是这几天的求职经历，让他感觉到，越是在充满机会的大都市里，人的欲望就被激发的越强烈。

西装革履，无非是把那些欲望包装的更加光鲜靓丽而已。

今天的面试经历，让他向着思想家又迈进了一大步。

第一家的面试官是个衣着光鲜，坐的笔挺的瘦高男人。脸比他的领子还白，措辞比他嘴片还薄，

“之前的公司不错啊，你为什么辞职？”

“想找个更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辛安学着百度来的答案糊弄着，总不能说有人举报我睡了女同事吧。

“你们这些年轻人，总喜欢把平台当成自己的能力。”

“我们这里是一个优秀的团队，还是比较看重个人履历的。你的学历不高，也没有留学经历，口语也不行……”

……

第二个面试官一看就是留洋归来的ABC，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男士香水味儿，全程都在用英语提问。

好家伙，英语四级的听力都能让辛安头皮发炸。

辛安硬着头皮，强忍着想要把袜子塞进对面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巴的冲动，听着这个一肚子洋墨水，满口西洋话的精英，凡尔赛着他的口语。

要不是辛安现在有点丧家之犬的味道，恨不得当场就把桌子掀了。

最后，看被自己的问题压得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那个喷了一身香水，皮肤保养的比女人还细腻的男人，终于心满意足的来了个例行结尾，

“Anymorequestion？”（还有问题么？）

这下，辛安终于听懂了，也明白这句话用中国话来说，就是“好了，你可以滚了的意思。”

他终于忍不住，用尽显谦卑的语气问了一个让他困惑的问题，

“既然你们这么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通知我面试？”

ABC竟然差点没忍住笑，身子朝后一仰，大概是怕辛安还是听不懂，终于用中文开口回答，

“这只是我的例行工作。我每天要面试几十个求职者，我也希望能从你们这些求职者身上发掘出亮点，来证明我是错的。But，youknown……”

ABC怂了怂肩，眉毛一挑，当着辛安的面，把他的简历朝着身旁厚厚的一堆简历扔去，

“麻烦你出去后，帮我喊下一个人进来。”

辛安站起来的时候，把身体站的笔直，就像是想着对面的人物比了一个大号的中指。

现在再听上海滩，已经让这个倍受打击的二杠青年无法找回热血的感觉了。

他开始听光良的那首《童话》——“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每一个失恋的男人，都会成为诗人。

每一个落魄的男人，都会成为思想家。

躺在小床上的辛安，盯着电视发着呆，他在琢磨，为什么去拜过了那根盘龙柱，还很难融入这座魔幻的城市。

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吟着诗句的思想家。床边的小柜上，还摆着一碗浸泡着烟头的方便面汤。

杨思卿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只得再去求助按个装逼男。虽然她觉得，辛安的不辞而别，这个装逼男的羞辱，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但她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柳英豪显然并不惊讶，他甚至暗爽，一直以为这小子是堵墙，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一个梯，杨思卿的山头有多高，这小子的梯子就有多长。

“小杨啊，你不用担心，更不用报警。辛安这孩子我也很喜欢，不想他出事。但是，你也该给他一些自己的空间了。”

杨思卿还在纠结，“可是这小子跑出去很多天了，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他又是一个很倔的孩子，我担心……”

“好了，好了。我明白的，你放心，我绝对能保证这孩子没事。倒是他求我的事，我倒是没有什么把握呢？”

“嗯？”杨思卿有些意外，听着话的意思，辛安离开前，是来找过柳英豪的。杨思卿想不明白，按照自己对辛安的了解，这孩子是不可能来寻求柳英豪的帮助的。

“这小子，他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照顾好你。”

柳英豪借用辛安的说法，对杨思卿做着试探，为了掩饰自己的期待，他拿起了桌子上的雪茄。

可是又突然想起，这个女人不喜欢男人抽烟，于是把那根粗大的雪茄放在鼻子下面来回嗅了嗅，重新收到了一旁的抽屉里。

“哦，”杨思卿似乎是没有太留意这句话的意思，随后答应了一声，起身就要回去，“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柳总，呃，柳大哥了。”

“哎，小杨，你总是这么见外，那我可就真的不敢管辛安的事情了啊。现在已经到了中午了，走，哥又想去吃烤鱼了，咱们一起吃去？”

“多谢您了，我下午还有事。”杨思卿坚持想走。

“看来，还是我太多事了。”柳英豪感慨了一声，也不好强拦，只是语气里多少流露出不满。

杨思卿身子一怔，狠狠的捏了一下手机。转身应下，

“柳总，我主要是不太好意思占用您更多的时间。”

“小杨，这我可要批评你了。那个，那个浪费别人的时间，是，是谋杀……”

一旁的老廖一头黑线，赶紧压低了声音提醒，“谋财害命。”

柳英豪却大手一挥，“我这条命交给你，看看你能怎么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