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说曹操，曹操到。权至龙刚说完自己对“真实的戏剧性”的看法，就听到杨社长说：“现场有突发状况。”

    吉努和权至龙随着社长的目光看向屏幕，画面上有两个外国女孩，大的那个正矮身跟小的说话，似乎在安抚她。与此同时，杨社长接到电话，是yg的工作人员。

    “社长，有点意外情况。按规定，比赛时不能带亲友进赛场，这里有两个外国朋友，姐姐说不能丢下妹妹，人太多，怕走失。”

    权至龙一皱眉，仔细看了下画面，果然是那两姐妹。

    他没想到lily也会去凑热闹。也许是好奇心重，想见识一下吧，结果变成累赘。

    早知道就把她带到公司来了，省得让人费心。

    权至龙觉得自己最近对她关心不够，可是现在既然她已经跑过去了，只能向社长求个情，小小地破个例。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社长爽快地说：“就让她带妹妹进去吧，你们多留点神，别真的出什么意外。”

    其实可以有变通的办法，比如把女孩寄放在场馆外的报名处，让人看顾着。不过，一是因为她们是女孩子，还是外国人，一旦出事，影响不好；二来这样的意外将来在播出时有可能会成为卖点，阻止它不如促成它；三来杨社长现在是做了父亲的人了，看见女孩子就会想起自己的女儿杨渝安。

    所以，就算将来有人质疑这种做法破坏了规定，他也可以跟媒体“撒娇”说“没办法啊，做了父亲以后，心就软了。”这样的应对既能化解质疑，又能树立他的慈父形象，一举多得，何乐不为？

    权至龙有点感激地看了下社长，想了想，没有主动把自己跟她们的关系说出来。杨社长看人自有自己的标准，能不能入他的眼，关键在她们自己，过早爆出她们跟他的关系，对她们并没有好处。

    “这就是至龙说的戏剧□□。”吉努也很赞成社长的做法，况且这本来就是公司选秀性质的比赛，这点破例不算什么。

    权至龙心情好，笑着附和道：“希望今天能开个好头，让徐导演没有剧本也拍出个好电影。”

    ※※※

    身在仁川桃源体育馆的姐妹两人并不知道她们无意中“制造”出一个比赛的看点，在听到工作人员说社长同意她们两人一起进场时，连连道谢，高兴得拥抱在一起。

    “这个杨社长真好。今天人这么多，我真怕把你弄丢了。”

    heather从小就帮着妈妈照顾妹妹，这次来韩国，除了自己的比赛，她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陪伴和照顾lily，今天是到了现场才知道那个规定。

    由于人太多，比赛时要一批批地往场馆内放人，一批比赛结束，再放下一批。眼看队排得看不到尾，她们是第一次来这儿，感觉像被抛进人海一样，lily又没有手机，让她很担心，不得已请求破例，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解决了。

    lily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替姐姐鼓劲，“这是个好兆头呢，加油啊heather。”

    不过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上一批选手中有人捂着脸出来，还有人边打电话边抱怨和骂街，更多的人面色阴郁地匆匆离去。看到这情形，正在排队等待的人不由忐忑起来。

    “**！难道没有一个好消息？”

    姐妹两人正面面相觑，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小声抱怨，交换了个眼神，悄悄回头看去。隔着两个女孩，有一个男孩，戴着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个脸，只看见半张开的嘴，唇形优美，还有两个调皮的兔牙。

    “也是从外国来的？”lily小声猜道。

    heather收回目光，“看起来像是。”

    话音刚落，lily又有了新发现，“那个男孩，好像不一样呢。”

    heather抬头，不远处有个男孩正在打电话，笑容灿烂，语气欢快，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不过看情形，应该是通过第1轮选拔了。在他身旁，一个摄影师正扛着机器跟拍。

    “幸运的家伙……”听到身后的嘀咕声，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不管怎样，看到那个帅气又幸运的男孩，总算让人放松了一点。

    由于太迪是第一个出场的评审，她们没有等太久。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之后，姐妹两人一起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进入赛场。heather站定，等待自己的顺序，默想着自己的歌词和节奏，lily则在不远处看着。

    上百个选手聚集在一起等着一个评审，为了不浪费时间并缓解紧张，很多人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和提前热身。有人低头看歌词，有人原地蹦跳，有人躺在地上发呆，有人趴地上做伏地挺身，热闹非凡。两组摄影人员也忙得不亦乐乎。

    太迪手里提着一串链子，微低着头，快速在选手中穿行。通常每个选手只听十几二十秒就甩下一句“辛苦了”，头也不抬走向下一个。场馆内不时响起烦躁和懊恼的声音，有人气得直接骂娘，有人瘫在地上无声哭泣。

    heather不停深呼吸，强迫自己不受周围惨状的影响，眼看着那个沉默的瘦高个儿掠阵一般向自己走来。

    太迪觉得自己快成了机器人，重复着同样的程序和动作。他有点烦闷，转头对摄影师说：“我们来换一下，你做评审，我扛机器，怎么样？”

    立刻，另一个方向的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被开玩笑的同行，那家伙赶紧把头藏在镜头后挡住脸，太迪笑了下，一扭头看向下一个选手，当即愣住。

    那个女孩也正侧头看向这边。

    蓝色大眼睛，宽双眼皮，鼻梁高挺秀气，嘴唇润泽如花瓣，脸形不是在韩国常见的削得尖尖的小脸，而是那种耐看的小方脸，漂亮又大气。一头金发，前面剪短像男孩子，脑后则长及腰下。

    对视的时间有点长，他又不说话，她赶紧收回目光，欠身向他行礼。

    太迪走近她，在她面前站定，难得地开了金口：“海外来的？”

    “澳大利亚。”heather回答道，想起自己的准备，又补充一句，“还不会用韩字写歌词，这次用英文。”

    “哦？”太迪笑了下，向摄影师得瑟道，“看来知道我英文好。”

    众人也跟着笑，气氛轻松下来。

    “好了，来吧。”太迪微低着头作倾听状。

    heather答应一声，开始说自己的故事。

    听着，我名叫heather，h-e-a-t-h-e-r，

    你可以叫我heat her或别的什么，

    无所谓，我不在乎，

    不管怎样，我还是我自己，

    想我所想，做我想做。

    可是这并不容易，

    他们总说你还小，这世界充满未知的风险，

    听我们的话，你会走得更顺利。

    他们说得很在理，可是我害怕丢了自己。

    哪怕冒险，哪怕受伤，我也想要去感知一切。

    他们说海水不能喝，

    我尝了尝，原来真的又咸又涩。

    他们说千万别把不锈钢勺子放进微波炉，

    我试了试，看见了四溅的火花。

    这是我想要的，

    他们不喜欢，可是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韩国是什么样的，

    现在我来了，

    用自己的眼去看，

    用自己的耳朵去听，

    用自己的头脑去想，

    这是我想要的，

    没有人可以替我感受，

    没有人可以替我生活。

    lily觉得场馆内好像安静了许多，她离得虽然有点远，可还是能听到姐姐的声音。heather的音色略微低沉，沙哑与圆润结合得恰到好处。由于注意锻炼肺活量，中气十足，身体随着节奏轻微摇摆，说到有趣处还会做动作比手势。

    将近两分钟的说唱，heather觉得耗尽了所有力气，奇怪的是，虽然疲惫却很痛快。唱到最后一句，根据歌词，她忍不住做了个伸手再收回的动作。

    太迪认真看着她，弯起唇角，直接把链子递给她，“想要就给你吧。”

    周围一阵骚动，兴奋和惊讶交织，摄影们忙着捕捉各种不同反应。

    “谢谢，非常感谢。”heather赶紧低头去接，又听见他问，“这歌叫什么名字？”

    heather 略一愣怔，还是如实回答，“《what i want》。”

    “希望这个也是你想要的。”太迪语带双关地说，“下一轮再见吧。”

    ※※※

    “真不敢相信，你是第一个晋级的女rapper！”

    lily兴奋得不能自抑，等不及出场，就跑向heather。

    “怎么你对我这么没信心？”heather嘴上说着，好心情却是掩盖不住的，跑过来抱起妹妹转起圈来。

    “快放我下来，当心别撞到摄影师。”lily眩晕中看到了不止一部机器在拍摄。

    果然，刚被放下，就有人过来采访。

    “现在感觉怎样？”

    heather有点气喘吁吁，“像在做梦，真不敢相信我会晋级，现在心脏还在狂跳。”

    “你是目前为止第一个唱完整首歌的选手。”

    “大概是因为它比较短吧。”heather笑着自嘲道。

    “对评审的印象怎样？”

    “刚开始觉得很酷，现在觉得很有幽默感。”

    “想去yg吗？”

    “想，听说那儿的食堂很好，有机会要带妹妹去试试。”

    “姐姐通过初选了，你看起来更高兴啊。”摄影师把镜头对准lily。

    lily忽闪着大眼睛，用力点头，“是的，我也想去yg看看。”

    不远处，兔子牙男孩有点羡慕地看着那一对姊妹花，再低下头，想自己准备好的表演。

    “一定要进入下一轮。”他暗暗给自己打气，“不能输给那个女孩子。”

    赛场里，采访在进行，yg社长办公室里，杨社长指着屏幕，笑成一朵花，“说起yg就想起食堂，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啊。”

    “您的好心得到回报了。”权至龙比杨社长更高兴，看社长这样子，应该是非常满意，这是个好的开头。

    吉努在关心另一件事，“太迪今天出了不少风头啊，不知为什么有点担心肖安。”

    “后悔没有去做评审了？”杨社长有点得意，“现在去也不晚，可以去慰问一下辛苦的评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