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lily心里一跳，别开脸，瞪大眼故作夸张状，转头问摄影师：“这会不会变成放送事故？”

    摄影师只是笑，不说话。

    藤原俊一跟在工作人员身后，引着lily向练习室走，耐心地回答道：“反正是录制播出，又不是现场直播，导演不喜欢，剪掉就是了。”

    “可是，如果被拒绝，岂不是很扫兴，导演也会很失望吧？”lily只顾跟藤原俊一讨论这件假想中的“事故”，从权至龙酷酷的海报前经过，却没能看上一眼。

    “也是啊。”藤原俊一眯起眼睛，想了下，看向她，“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他的眼神让她觉得，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转开了眼。

    他们到的时候，练习室里已经架起了三架固定摄影机，还有几个选手坐在一边，静静地等着，见他们一起进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看到随行的几个摄影师，又都了然地互看一下。

    “难道真的在交往？”说话的是金素妍，年纪比lily大一岁，长相甜美，唱歌很有灵性。

    “看起来很般配的样子。”接话的是朴之敏，胖胖的脸，有点婴儿肥，唱歌却很有power，技巧成熟，被视为这届的冠军人选。

    lily和藤原俊一走近，跟他们打招呼，在一边坐下。藤原俊一问她选什么歌，lily说是the cardigans乐队的《feathers and down》，藤原俊一问她为什么不试试这个乐队的《communication》。

    “《feathers and down》好听，但是太平了，不适合比赛。”他解释道。

    lily从手机里把《communication》找出来，边放边说：“可是这首太成熟了，我唱会不会有点好笑？”

    the cardigans是来自瑞典的五人乐队，成立于1992年，1996年他们第3张专辑中的《love fool》成为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之后现代激情篇》中的插曲。随着电影红遍全球，这首甜蜜俏皮的插曲也红极一时，成为乐队的代表性曲目，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他们难以逾越的高峰。

    《communication》与《feathers and down》是他们2003年发行的专辑《long gone before daylight》中两首歌，《feathers and down》内容偏黑暗，与lily前几次的选歌较接近，只是表达方式也像羽毛一样轻，在比赛中比较吃亏。《communication》讲恋人之间的沟通问题，真实而无奈，易于打动人。

    “你连《i’m in here》这样的歌都唱过，这首算得了什么？”藤原俊一给她打气。

    lily仔细想了下，说：“今天既然是来选歌的，不如两首都试试，听听杨社长的意见。”

    藤原俊一点头，其实他推荐lily唱《communication》，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首歌在日本很红，他希望她能得到更多日本歌迷的关注。

    没过多久，一群人前呼后拥着杨社长，来到练习室，选手们跟他见过好几次，不像yg的练习生们那样畏惧这位大家长，他刚一露面，他们就齐齐鼓掌，并高叫“我爱yg！yg脆骨！”

    杨社长笑成一朵花，对旁边的摄影师说：“听惯了‘我爱徐太至’，这种话听着不太习惯啊。”

    杨贤朔是“徐太至和孩子们”组合的成员，当年组合中人气最高的是灵魂人物徐太至，他这是在自嘲。

    工作人员和其他选手知道其中的故事，都笑起来，只有lily和藤原俊一这两个外籍选手，不明所以地看着大家。

    杨社长也看见了藤原俊一，转脸问道：“s︱m派来一个探密者？”

    藤原俊一赶忙站起来，“听说yg食堂很好，想来试试。”

    杨社长点点头，“原来如此，所以是顺便来探密的？”

    大家笑起来，然后开始正题，一一说自己的选歌，杨社长听一下，提自己的想法。他不是专业的音乐人，他是音乐商人，对观众的口味把握很准，所以提出的意见往往很犀利，却有用。

    轮到lily的时候，她说准备了两首，先唱几句《feathers and down》，果然跟藤原俊一说的一样，过于平淡，适合深夜聆听，不适合比赛。

    杨社长让她唱另一首，她张口唱出第一句“for 27 years ive been trying to believe——”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lily不禁捂住嘴，停下来，正在想要不要改歌词，人群突然发出惊叹声和尖叫声，两个摄影师从她旁边走过，追拍着一个人，空间有限，她被挤到角落里，只看到一个背影，瘦削挺直，穿一双红色运动鞋，还有破得露肉的牛仔裤。

    金素妍小脸通红，叫着“至龙前辈”，向面前的人伸出手。

    权至龙矜持地笑着，不动声色地在人群中寻摸，一眼没看到想见的人。激动的女生向他伸手过来，他正打算伸出两根手指象征性地握一下，对面一个摄影师扛着机器走过来，与他擦身而过，顺着摄影师的移动方向，他下意识向后看去。

    lily拿着话筒正在愣神，见镜头对着她，不由露出微笑，再一抬头，看见了他。

    四目相接，他眼中的焦虑消散，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睛在她身上一掠，停在她手中的话筒上。看来她刚才是在唱歌，所以他才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lily迎上他的目光，在被他巡视一般地看过后，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被他用手抚摸了一遍一样。

    她被自己的想像吓得一激灵，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

    权至龙收回目光，控制住自己想要自由行动的双脚，伸手到口袋中，摸出一个东西来，放进金素妍手里，“保养嗓子的，很好吃哦。”

    金素妍定睛看去，是一颗喉糖，她握在手心，激动地说：“谢谢前辈！”

    权至龙来到杨社长身边坐下，解释自己晚到的原因：“刚录完音。胜励太忙，我得配合他的日程。”

    杨社长会意地点头笑笑，再看向角落里的lily，对权至龙说：“她的选歌还没定下来，你也一起听听。”

    权至龙坐直身子，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名单，扫了一眼，再看向她。

    lily想起自己还没跟他打招呼，赶紧低下头，“你好，我是lily。”

    “我知道了，请继续吧。”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咬字清晰，听起来很温柔，又带点疏离感。

    然后lily发觉自己成了镜头和目光的聚集点，四周的温度似乎也随之升高。她不由感到口干舌燥，清清喉咙，正打算重新开始，有人递水过来，“不要紧张，先润下嗓子。”

    人群又是一阵起哄声，lily接过藤原俊一的水，侧身喝了两口，再递还给他，“谢谢你。”

    两个摄影师分别拍两人的动作、表情，他们好像也习惯了被跟拍。

    权至龙双手抱胸，皱眉看着她。

    lily重新唱，把歌词稍作修改，唱了两遍主歌和副歌。这首歌内容是说一个陷入爱情的女孩，无法与爱的人沟通，无奈放弃。诚恳、哀婉，属治愈系情歌。

    “果然比上一首好。”杨社长直接给予肯定，又笑着问，“你现在能理解这种歌词吗？”

    权至龙咬住嘴唇，这歌听得人莫名心酸，她总是有本事唱出超过自己阅历的感情。

    “不太能理解。”lily歪着头想了下，“太理智了，我好像做不到。”

    “你会怎么样？”权至龙问道。

    藤原俊一看看权至龙，再看向lily。不知怎么，他觉得这场景有点奇怪。

    lily的脸微微红起来，“换作是我，如果无法沟通，又不想放弃，那就想像他是自己喜欢的那种人，一直在心里喜欢着，直到幻想破灭。”

    藤原俊一眼前模糊起来，他知道有镜头始终在拍自己，他努力微笑，最后垂下眼。

    “年轻就是好，愿意冒险做没有回报的事。”杨社长叹息着，“我相信你能唱好这首歌了。”

    权至龙点头不语。

    lily高兴地鞠躬道谢，回到座位上，低声对藤原俊一说多亏你的提议，藤原俊一摇摇头，笑着说你唱得很好，我很喜欢。

    这次是定歌，之后就是重新编曲，练唱。杨社长很忙，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权至龙这个特邀导师了。

    权至龙跟yg的编曲团队一一商讨选手们的选歌，与重新编曲的方向，再跟选手沟通，结束后已是晚上，他带领大家去地下一层yg食堂吃饭，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每一个人，还招呼摄影师一起品尝。

    这是lily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中的权至龙，专注认真，浑身散发出令人叹服和着迷的光彩。她觉得自己好像能体会《communication》中的那句歌词中的情感——“我从未真正学会如何爱你，但我知道我爱你”。

    “andrew，你说，这世上真的有相爱这种事吗？”这天晚上，回家的路上，lily问同行的藤原俊一。

    “两个人，你爱我，我爱你，没有隐瞒，没有误会，互相能理解对方做的一切。真的有这样的感情吗？”

    藤原俊一的回答很干脆：“没有这回事。”见她看过来，他笑着说，“了解一个人太难了，况且如果真的完全了解，也许就没有爱情了。爱情中包含着盲目，这是它迷人的地方。”

    “盲目一定有风险，所以，愿意去爱别人，是一种勇敢。”

    他看向她，目光柔和，她看向前方远处，有点茫然。路灯拉长他们的身影，时而重叠在一起，随即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