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这天下午，就在yg上下为那场特别的演出做准备时，麻浦区上岩洞的sbs prism tower，藤原俊一手里拿着lily的白围巾和红色外套，等着她彩排结束。

    他们今天接到节目组通知，要为下周的10进5比赛的现场直播做准备，跟现场乐队配合，进行彩排。此前他们都已经各自确定选歌，他选唱英国歌手shayne ward的名曲《breathless》，导演对效果很满意。

    现在lily正在唱她比赛以来的第一首韩语歌《神的嫉妒》，这是韩国歌坛长青树李承哲的代表曲，是无奈而悲苦的中板抒情歌。她练习过很多遍，还让他听，他提意见和建议：像说话一样，把歌词念熟，弄懂其中的意义，设计自己的语气和表达方式，不要装成熟，唱出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他看着台上的她，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彩排了三遍，导演说可以了。她下来找她，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我想送你点礼物，你能跟我去一趟我家吗？”他帮她穿上外套，戴上围巾，试着邀请她。

    她问他什么礼物，他说保密，她说如果那样，就不要了，他说是从日本邮寄来的礼物，吃的东西，她一定会喜欢。

    就这样，lily第一次来到藤原俊一家。

    那也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红墙灰瓦，院门与门外道路之间有几级石头台阶，朱红色大门，从院墙里探出来石榴树，上面有红艳艳的果子。

    lily跟着他边走边好奇打量，进了院子，正中一条青砖铺成的路，通向正屋，两边是郁郁葱葱的各种植物，还有种在小盆里的叫不上名字的小棵植物，给人感觉很古旧，又很赏心悦目，让她觉得不像是到他家里，倒像是去民宿旅游。

    “这真的是你住的地方吗？”lily边四下张望边问他。

    藤原俊一走近一架葡萄藤，拿起旁边木椅上一把剪刀，剪下一串紫色葡萄，递给她，不答反问：“你喜不喜欢？”

    lily接过葡萄，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她只是觉得这里跟藤原俊一好像不太配。

    他看她一眼，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我第一次来这里看房的时候，就觉得你会喜欢这样的房子。”

    他说着，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就抬手示意他上正屋前的木质台阶，lily瞧了眼走廊上的躺椅，觉得藤原俊一是不是在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客厅里倒是简洁得很，没有屏风太师椅之类的家俱，木地板上一套布艺沙发，宽大得可以当床来躺的那种，还有一个可以移动的多层小茶几。

    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果盘，接住葡萄，让她随便坐，他去洗葡萄。

    lily环顾四周，左首向后有一个楼梯，楼梯口对着厨房门口，听着哗哗的水声，她脱掉外套，坐下来。

    “先尝尝杮子。”藤原俊一端着果盘回来，里面除了葡萄，还有好几种水果。

    lily接过来，捏在手中，软软的。她没吃过这东西，抬眼看他。

    藤原俊一坐下，拿起一个皮薄带霜的红杮子，一口气吸干了里面的汁液，举着杮子皮给她看，“这样吃最美味。”

    lily有样学样地也“吸”了一个甜杮子，她是第一次吃这种水果，鲜美多汁，香甜可口，忍不住又吃一个。藤原俊一接过她吃剩的果皮，示意她吃蜜桔。他已经剥开，一瓣瓣码在盘子里。

    “这也是从日本邮过来的吗？”lily吃完桔子，又尝了片红苹果，觉得样样都很美味。

    “除了葡萄，都是从日本邮寄来的。”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她看向他。

    “我的生日。”藤原俊一笑着回答，“想要送你礼物，又不知道送什么好，正好家里寄来了吃的，我想没有哪个女孩会拒绝水果的吧？”

    “你的生日？送我礼物？”lily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他很平静地说着自己的理由：“我觉得，最近你好像在疏远我，好像没有机会约你出去过生日，就请你来我这里吃水果了。”

    她隐约听出他的不悦，惊诧之外，又添歉疚，“不好意思，我空着手过来。要不我改天补一份礼物吧？”

    “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不必要再送东西了。”说着他笑起来，“省得你男朋友不高兴。”

    “他应该~不会不高兴吧~~”说到最后，她也觉得自己这想法太过想当然，以某人的小心眼本性，恐怕今天的事一旦被他知道，都不一定能放她顺利过关。

    她皱着眉头想如果有人大发雷霆，该怎么平息他的怒火？

    藤原俊一看了看正在走神的她，眼神不由黯淡下来。他把果盘收起来，起身去厨房，回来的时候端了杯温水，想让她漱口用，却发现她正蜷在沙发上，脸色苍白。

    他赶紧放下杯子，问她是怎么回事。

    lily犹豫要不要说实话，可是实在太难受，就嗫嚅道：“那个，要来了。”

    那个？

    藤原俊一想了下，似乎明白了，但还是向她证实道：“生理期吗？”

    她咬住嘴唇，轻轻点头。

    “那么——”他略一思量，做了个决定，“我这里有药，你先吃一片镇痛。”

    他看着缩成一团的她，上前一把抱起她向楼梯走去。lily本要挣扎，却被又一阵揪心疼痛弄得失去说话能力。

    他把她放在一张大床上，又跑下楼把水拿上来，找到药，放进水中，看着它滋滋地在水中化开，端起来喂她喝下。她只喝了两口就嘟囔着说“难喝”，他哄她“喝了就不会痛了”。眼看她全部喝掉，他示意她躺下，又试探着问：“我出去买点日用品吧？”

    她脑子暂时停止运转，只看着他，不懂他想做什么。

    她迷茫的样子，让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他有点脸红，“生理期的时候，你习惯用什么？”

    lily不想说话，只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疼痛让她只想快点睡去。

    藤原俊一替她盖好毯子，匆匆下楼，出门去附近的药店买卫生巾。结账时，收银阿姨笑着问他“给女朋友买的吗”，他笑而不语。想到她难受的样子，他拿起东西就跑步回家。

    药店与他住的地方之间相隔不远，但是有一个十字路口，他有些焦急地等着。

    绿灯亮起，他随着人群往对面走，路口很长，走到头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刹车声，随之是惊叫声。他不由转身看去，马路中间躺着一个人，手包甩在一边，旁边是一辆摩托车。

    他目睹了一场车祸。

    已经有人在报警，他想着家里的女孩，沿着街道继续走，脚下一趔趄，差点摔倒。然后，脑中突然闪现的画面，清晰却又意义不明，当他想要把它们连贯起来时，却头痛欲裂，令他几乎昏厥。

    他慢慢倒了下去。

    ……

    藤原俊一睁开眼，他正背靠在路边一棵树上。不远处，救护车正穿过路口呼啸而去。

    手中拿的东西，他定睛看去，是女孩子的日用品。他回想事情的由来，扶着树干站起来。

    她还在家里等着他。

    他打起精神，拿着东西往回走，到家发现她已经醒了。

    “抱歉让你久等。”他把东西递给她，看了看她的脸，问道，“现在感觉怎样？有没有好一点？”

    lily接过东西看了看，说声“谢谢”，起身下床，他托住她的手肘，lily无意间看到他脸色苍白，不由问道：“andrew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藤原俊一本想说没什么，可是，今晚的经历太让他心悸，她在他身边，让他觉得安心了很多，也有了倾诉的**。

    “我过马路的时候，看到有人出车祸。”

    lily猛地回头，看住他，“吓到你了吗？”

    藤原俊一摇摇头，“离得有点远，不是很怕……”他想了想，迟疑着说，“地上的血还有警笛声，让我很不舒服，头很痛。”

    “你也不喜欢警笛声？”lily拉他坐在床边，“跟我一样呢。”

    藤原俊一看着她，示意她接着说。

    “我很小的时候，附近发生森林火灾，用了一天时间才扑灭，有人受伤还有人死掉，那天晚上，很可怕……”

    藤原俊一侧身握住她的手，“如果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你难道不害怕？”她笑着反问他，不露痕迹地抽出手。

    他两手交握，垂下眼睛，低声说：“你需要我勇敢，我就会变得勇敢。”

    然后是一阵沉默。

    还是她打破一室寂静，开口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因为我的事，让你费心了。那个，祝你生日快乐。”

    藤原俊一抬起头，没有看她，微微笑着，回答她：“我今天很快乐。跟你在一起，如果不快乐，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她看了看他，他面色平静，没有不安，似乎也没有期待。

    她注定要令他失望的吧。她这样想着，移开了眼睛，起身向他告辞。

    lily从床上下来，急急向外走，刚走两步，腿上一软，跌倒在地。

    藤原俊一赶紧上前，一把抱起她，放回到床上，看着她苍白的脸，问道：“还是很不舒服吗？”

    lily暗暗气恼自己这次的身体不争气，看到他急切的目光，又有点小内疚，今天是他的生日，她来他这里给他的带来的，全是麻烦。

    “没关系的。”她只觉得腹部坠胀，心里烦乱，却强自按捺。

    “你稍等。”

    藤原俊一见状，扶她躺下，匆匆下楼，不一会儿端了一碗水上来，坐在床边，扶她起来，把碗凑到她嘴边，“我听说喝这个会舒服一点。”

    lily看了眼，红色的液体，冒着热气，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她低头喝了一口，皱起眉头，“好辣，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用姜沫兑红糖冲泡的。”藤原俊一向她解释，又自言自语道，“真的很难喝吗？”

    他把碗撤回来，尝了一口，点点头，“是有点辣，不过甜味更浓，再喝一口，喝了就不难受了。”

    他把碗又递到她嘴边。lily看着那只雪白的瓷碗，她今天出门时擦了淡粉色的润唇膏，喝水的时候沾到了碗沿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刚才藤原俊一似乎贴着那个印迹，喝了一口水……

    心里怪怪的，她抬眼看他，他却一派自在坦然，倒显得她心思太多了。

    她接过碗，说了句“谢谢”，避开刚才的唇印，一口气把那碗水喝光。

    lily喝完水，感觉身上暖起来，腹部也不那么揪着疼了。

    藤原俊一把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过脸，迟疑了一下，问她：“你要去洗手间吗？”

    lily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想说什么，急忙说：“不用的。”怕他担心，又解释了一句“可能要到明天了”。

    藤原俊一哦了一声，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深黑色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今天对你不是个愉快的经历，希望你不会因此讨厌我。”

    “怎么可能？”lily觉得他说得太严重了，赶紧安抚他，看着他不安的眼睛，她笑着说，“没有人会讨厌藤原君的。”

    “包括你吗？”他追问道。

    lily肯定道：“当然，我不可能讨厌你。”

    他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谢谢，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

    藤原俊一把纸袋交给lily，叮嘱她：“这几天你先别吃水果，这些就当我送他们的礼物了。”

    lily接过纸袋，还有装着卫生巾的塑料袋，听话地说：“知道了。”

    该道别了，他却还站在那儿不动。她看看他，他像往常一样，温柔而克制。

    她觉得自己应该回报一下他的关心。

    “你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还有，不要生病了。”她说着自己能想到的事。

    藤原俊一笑起来。

    他很适合笑，像云破月出，光华流泻。其实他长得很帅气，身材匀称结实，眉眼五官无不恰到好处，嘴唇饱满，唇形优美，好像很适合接吻……

    lily突然觉得尴尬，赶紧跟他告别：“我进去了，晚安。”

    他轻拢她的肩膀，拍拍她的背，低声说：“晚安宝贝。”

    她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熟门熟路地进了那个院子。

    不远处，有人在看着他们。

    “看来隐瞒恋情的人，不止你一个啊至龙偶吧。”heather当场插刀，以报被瞒骗之仇。

    某人阴沉着脸，没有理会准小姨子的不厚道行为。

    今晚比赛结束，社长去招呼他的朋友们，他累了几天，提前和heather打车回家，本想跟她好好说说今晚的盛况和趣事，不料却目击了她跟那个男孩之间“难舍难分”的场面。

    她已经走了，那个人还站在那儿做什么？

    他的疑问通过heather之口问了出来：“andrew，你怎么了，在期待奇迹出现吗？”

    听见heather的声音，藤原俊一转过身，满脸笑容，在见到她身边的某人时，眉毛微挑，意有所指地说：“我不需要奇迹，我已经收到了最好的礼物。”

    他古怪的笑容和谜一样的话语让权至龙不由反感，好教养让他没有出言讥讽，而是微微点头，说了句“晚安”，就往家门口走去。

    “lily今天身体不舒服。”藤原俊一刚开口，权至龙就停下脚步，侧身站在一边。

    “她怎么了？”heather急急问道。

    “女孩子嘛，每个月总会有的小麻烦。”他的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笑，像是在说一件自己处理过很多次的事一样。

    说完，状似无意地瞟了某人一眼，“我给她吃了药，她睡了一会儿，我还买了日用品给她，现在已经没事了。”

    不意外地，他看到某人急速离开的背影，弯起唇角，他心情愉悦地跟heather说：“这些天别让她吃生冷的东西，那些水果你们吃吧。”

    heather本能地感觉今天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这位往常淡泊如水的男孩，好像露出了锋芒，开始主动出击。以她的立场，她不会反对，而刚才的场面，她竟看得趣味盎然。

    ※※※

    lily拿着手机发短信：“你今晚回来吗？如果回来的话，会有口福哦。”

    楼梯上的权至龙翻开手机，看到她发来的短信，面无表情，收起手机直接来到她房间。

    她惊喜的样子，让他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点。

    “听说你不舒服了？”他坐在她床边，脱掉外套，扔到一边的沙发上。

    “已经好了。”她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外面碰到了藤原俊一。”他跷腿上床，没有看她。

    lily过来坐在他身边，小心打量他，“他告诉你的？”不等某人回答，她解释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说要送我礼物，那礼物在他家，是从日本寄来的水果，没想到吃了之后就很痛……”

    权至龙侧耳听着，一句都没落下，听到最后，他转过脸来问她：“上次没吃到水果，这次去别人家补回来？”

    lily脑子有点卡壳，不明白为什么重点会在水果上，而不是生日，以及痛经。

    她一脸迷茫的样子，看得某人又气又爱，不由拉她入怀，长叹一声，“我认了，我这一世大概是来还债的，只希望你手下留情，给条活路，我不想成为韩国第一个被气死的偶像明星。”

    lily伏在他身上，闻着熟悉的清爽气息，听着这夸张的抱怨，去蹭他的脖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气你，今天真的是个意外，前几个月都好好的……”

    他一手搂紧她，一手捧起她的脸，问道：“水果好吃吗？”

    她点头说“好——”，“吃”字被他吃掉，变成一个长得令人窒息的吻。

    “以前的女朋友，生理期的时候都不会主动跟我联系的。”他手掌托着她的下巴，拇指擦去她唇边的水迹，说着破坏氛围的话，心里莫名地有种快感。

    “为什么？”她呆呆看着他，他刚才的吻很激烈，不像往常那样耐心温存。

    “因为我是肉食动物。”他毫不掩饰。

    她从他身上起来，脸色绯红，“这里只有水果。”

    “你不一样，反正平常的时候也不能做，生理期的时候索性不去想，这样很好。”他捞过她抱在怀里，用浪荡的口气说出“体贴”的话。

    她想了一会儿，鼓足勇气，问他：“你很喜欢做那件事吗？”

    “什么事？”他明知故问，她不出声，他笑着说，“她们爱我，我怎能让她们失望？”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一愣。

    他回过神来，去扳她的脸，她扭身不看他。

    她们，她们。

    为什么总要提以前的那些人、那种事？

    她没有经验，不代表她不会计较。

    “今天andrew说，他很快乐。”她说，“今天是他的生日，跟我在一起，他说他很快乐。”

    他呼吸一窒，放开她，淡声问道：“所以呢？”

    “那是他的事。”她闷声回答。

    “我知道他喜欢你，你呢，喜欢他吗？”他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抬头看向他，“不过，我跟他说，我不可能讨厌他。”

    他用“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眼光看着她，她倔强地再加上一句：“他真的很好。”

    两个人对视，互不相让，仿佛要看进对方身体里。

    时间过得奇慢无比。

    “我知道了。”他掉开目光，结束对峙，起身拿上外套，走出她的房间。

    lily倒在床上，蜷起身体，腹部又开始抽痛，她打起精神，拿着桌上的水果，去找heather。

    刚进屋，权至龙就有一种冲动，想掉头去找她。她身上不舒服，今晚一定很难受，他应该陪着她，而不是跟她怄气。

    可是，要怎么找台阶下呢？

    他开动脑子，找梯子。

    那件外套，如果落在她那里就好了，就有借口去找她。

    可惜被他拿回来了。

    对了，水果！她本来要给他水果吃的。

    他转身就走。

    她却不在房间里，水果也消失了。应该是去找她姐姐了，看来这次她真的生他的气了。

    他发了一会呆，慢慢来到她床边，躺上去。

    次日一早他回到自己房间，写出第二首歌，《breathless（窒息）》：

    无法呼吸

    在转身之后

    至今我仍无法相信

    你会离开

    是我伤害了你

    嫉妒与不安

    侵蚀我的理智

    想要惩罚你

    伤的却是自己

    你不会再喜欢我了吧

    这念头折磨着我

    来到你房间

    而你不在

    我躺在你床上

    在想像中与你相拥

    在梦中想要

    死去

    或是亲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