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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贫穷贵族缝缝补补又三年。

卫枝都反应发生了什么。

眨巴下眼, 戴在脸上的雪镜是那种边框的眼镜,比她之前买的路边摊雪镜视野开阔得多,镜片颜『色』也很好看。

她取下雪镜, 拿在手里翻看了下, 大脑还是空白的呢,那边伸一只手,在雪镜边缘勾了一下——

“burton m4镜片磁吸款,可替换, 同款还有别的颜『色』,不同场景不同镜『色』,可以单独买。”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 “以后镜片雾,直接拿下擦, 不再摘摘取那么麻烦。”

这几天她在缆车上主要娱乐活动就是擦她那个地摊货的雾。

一趟缆车摘摘戴戴能折腾三四回。

“……”卫枝举雪镜, 看了又看, 有点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给我的?”

此时男人已收回手,抱自己的板往雪具大厅。

只有寒风中, 他那一声若有似的“嗯”, 慢吞吞地飘进了卫枝的耳朵里。

卫枝站在原地愣了三秒, 把新雪镜往胳膊肘一挂,匆忙抱自己的板跟在他身后进了雪具大厅。

此时此刻, 山顶雪场的雪具大厅已基本人了。

大厅的灯都熄灭了大部分, 白日里人人往的热闹不再,黑暗中,储物柜安静地立在阴影里,只有主干道几盏灯亮, 剩下的光则是外面莹白雪的反『射』……

从某个角落偶尔传零星两个晚归人的低语。

卫枝抱板左顾右盼了下,找了自己柜所在的方向,往那边挪了挪,又听见身后传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单崇跟在她身后。

卫枝:“?”

平时两人下课,在雪具大厅外面就解散了,她回储物柜,单崇会拖板继续上缆车去找背刺他。

今天他跟了。

就很反常。

“去吧,”仿佛知道她在困『惑』什么,男人声音很淡地随口解释,“外面黑了,一会送你酒店门口。”

“哦。”

——短暂的争吵之后,教念大哥决个人了。

以上,是单崇这句话在小姑娘耳朵里的中译中翻译结果。

先去柜台还了板,储物柜,她习惯『性』一时间松雪鞋,活动活动脚趾,换上自己的鞋……

然后摘头盔,放一旁。

再把护脸摘下塞进头盔里,然后从手肘把挂的雪镜拿下,宝贝地『摸』『摸』新雪镜,她想什么似的抬头看了眼单崇,小声地说:“谢谢哦。”

“嗯。”

“如果你想要回去,随时可以要回去。”

等男人得及对这样卑微的话作出回答,她又飞快补充了句——

“虽然还给你的时候,我一会哭的。”

“……”

道德绑架完毕,卫枝恋恋不舍地把新雪镜放进已垫好了护脸的头盔里,镜面朝上,生怕刮花。

男人就在旁边,随手放了自己的板,就斜靠在储物柜旁边抱臂看她的一系列动作,也不催,仿佛有耐心的很。

他沉默地看卫枝慢吞吞地取下自己的绿『毛』龟屁垫,然后翻,倒去,『摸』了『摸』,又抠了抠小乌龟尾巴上黏上冻得硬邦邦的雪……

卫枝:“咦。”

单崇终于忍不住:“你每天都要磨叽这么久地和你的王八郑重道别吗?”

“……不是,”卫枝拎王八的一只jio,举。“你看,坏掉了。”

“?”

单崇微微弯下腰凑近看,就微弱的灯光,果然看见王八屁股那开线了,就在尾巴旁边那一点的地方,棉花都炸出了一小团……

这种新手的屁垫本就是玩偶改造的,质量其实也不是很好。

……但是炸开,他确实是一次见。

把乌龟接,男人修长的指尖把棉花推进去一点,棉花再次倔强地“噗”出。

“……”他啧”了声,“内脏都出了,这王八的被你坐死了。”

卫枝的脸红了红,想要把小乌龟抢回,男人眼疾手快地一抬手,让前者的指尖与小乌龟的尾巴正好擦……

一如年他把递给她时的场景重现。

卫枝急了,张开双手:“还我。”

单崇:“急什么,我拿回去处理下。”

卫枝:“怎么处理?”

单崇:“你别管。”

卫枝:“有我会摔死的。”

单崇:“知道了。”

……

离开雪具大厅,卫枝和单崇保持相隔间距一米、一前一后的不亲密距离默默往酒店挪动。

期间卫枝八次回头看被男人拎在手里的乌龟尸,欲言又止。

可惜后者全把她浑身散发想发言的气氛不存在,一路酒店门口,他扬了扬下巴,说:“进去吧。”

他护脸都摘,就头盔取下了连在手里,胳膊下面夹板,立在灯下。

卫枝眨了眨眼,朝他挥挥手,推开酒店门想了想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下,又挥挥手,这弯腰,从推开的门缝钻进去。

了酒店大堂,回头时,原本立在门外的男人已了。

她有点失望,又矛盾地松了一口气,搓了搓冻僵的手,摁下回房间的电梯——

电梯从高楼下,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卫枝盯墙角一处斑驳发呆,又想了自己的新雪镜。

心情有点小小的雀跃,出于收了别人的礼物!又有点小小的不安,思想去她拿出手机,打开某宝,按照关键字搜了下“burton m4”,显示结果一条长得像雪镜的玩意儿,1098,包邮。

……哦,一千块而已啦,还好还好。

卫枝捏手机,正松一口气,突然余光一扫而发现关键字好像哪里不太对,微微眯眼举手机凑近屏幕一看——

【burton伯顿男士秋冬anon m4滑雪镜防雾护目镜镜片。】

……镜片。

镜片?

一个镜片……

1098?

啊?

那镜框多少钱?

白送么?

………………………………………………

卫枝(惊恐):“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与此同时。

亲眼目送小徒弟一步三回头地回雪场酒店,单崇回雪场旁边相对比较破旧的公寓楼。

和游客不一样,大多数雪季常驻崇礼雪场的滑手基本都住在这栋公寓,离雪场近,而且按月租的话很便宜——雪季旺季一个月大概也只要三千多块钱,还能合租。

抱雪板,坐老旧斑驳贴满小广告的电梯慢吞吞回三楼,再角落尽头的一个房间,男人终于站。

拿了钥匙开了门,门打开的一瞬间,扑面而的暖气夹杂食物的香,昏黄的灯光倾洒而出,同时传电视嘈杂的声音。

公寓虽然简单,但是布置得还算温馨,日式原木风格,客厅中央有沙发和茶几,地毯上散落和单崇一块儿合租一间公寓的背刺……以及几位不速之客。

花生米和垃圾食品打开放在桌上,啤酒开了两三瓶随便放在手边随便能够拿的地方,几个大男人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或者地毯上,正围在一看恐怖片。

几点薯片碎片散落在地毯上,单崇一眼扫,眉头都皱一下。

权看不见。

“师父父,你回啦。”

靠在沙发上的背刺头都抬,懒洋洋地打招呼。

半晌得回应,下一秒,“噗”地一声,一个湿漉漉、还带冰冷水汽的『毛』绒玩具扔他脸上。

背刺嘴巴里还在嚼爆米花,猝不及防被一砸差点咬自己的舌头,一个鲤鱼打挺坐手忙脚『乱』地把『毛』绒玩具拽下……眼一看,可不就是前几天双手奉献给小师妹的王八屁垫。

“坏了。”单崇说,“弄下。”

背刺拎屁垫抖了抖,翻一看看见屁股那边炸裂开的线和棉花,“乖乖,”他问单崇,“你和乌龟屁垫现任持有人小姐姐在雪道上打架还是怎么?”

单崇:“?”

“我一次看见把这玩意坐炸裂的!”为了表示自己的震惊,他还锤了小乌龟两下,强调,“这么厚的垫!”

“她老摔。”单崇脱了外套,随手往沙发上一扔,“还不让说,说就生气。”

语气里多少带了点奈。

话语一出,顿时引得一堆原本看电视的闲杂人等电视也不看了,纷纷望,明显是觉得这边的戏比恐怖片还恐怖。

闲杂人等七嘴八舌——

“我在做梦吗,崇哥这是什么语气?”

“妈的,崇神,你要能这等温柔语气跟我说话老的1080°早出活了!嘤!”

“不是,等等你怎么一副都懂得样……什么瓜?说的谁啊?谁老摔?”

“……还能是谁,你看咱谁像是的上王八屁垫的——还记得那张照片吗!穿板照片!”

……

三秒集沉默。

闲杂人等众恍然大悟:“噢!”

背刺暼了一眼单崇放下的腰包,补充:“戴铎的雪镜估计也给她了。”

闲杂人等众喜闻乐见:“哟!”

单崇沙发上坐下,拿了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垂眼看电视,一个字都懒得多解释的样。

背刺站,先是去抽屉里翻了公寓本就给配的针线,摇晃了下针线盒,拎乌龟看了看,突然意识了现实的残酷。

“不是,等等!我他妈一大老爷哪会补这个?”背刺随便踢了一脚脚边的闲杂人等甲,问,“嗳,看个屁啊!你谁会针线活儿的?”

闲杂人等众嘻嘻哈哈,一群就知道跳台、呲杆的糙汉,全是零碎拿了些赞助、雪服坏了就求赞助商爸爸给换新的选手……

洗衣机都不一知道怎么开,谁还会缝乌龟呐!

背刺翻白眼,光穿线都捣鼓了一手的汗,好不容易把针和线连一块儿了,硬头皮穿针引线……

补了几针,随便糊弄几下,然后,成功给自己整眼花了。

“拉倒吧,崇神!”背刺把乌龟一放,“别补了,你给她买个新的呗,内穿的不好吗?反正以后都要换内穿的,结实耐。”

“……”

单崇原本在看手机,微信里刚刚跳出一个一万年联系的人问了句“雪镜拿去干什么,穷这都买不吗”,毫不犹豫直接把这条信息划。

然后懒洋洋地抬了抬眼,语气也很慢。

“重新买不要钱么?”

他坐了些,透手机边缘,随意暼眼背刺手里的王八——补得歪七扭八、缝线和线之间隔大几毫米——不说补好了,至少和“补”字毫不相关。

眼皮跳了跳,男人把王八拖放自己的腿上,评价:“你手怎么和脚一样?这补的什么玩意?”

背刺炸『毛』:“给补就不错了!穿个针都穿成对眼了!你!你!”

单崇拎乌龟抖抖,手中的手机往背刺手里一塞,抓剪刀,抬手把背刺随便缝上去横七竖八的线给拆了,又将针线从他手里拿——

棉花塞进去,从边缘稍微细密地缝。

沙发这一头,单崇在慢吞吞、不太娴熟地补乌龟。

沙发另一头,背刺毫心理负担地浏览他的手机,一边播报:“师父父,崇哥,崇神!您这里有位名叫戴铎的手下败将,被抢了雪镜不服气噢!”

“什么抢,注意词。”单崇说,“赢的。”

“甭管咋的,他搁这阴阳怪气说您穷呢。”

“怎么,”单崇头都懒得抬,认认缝那个价值一百块的乌龟,“穷倒是的穷,他给捐点么?”

“嗯呐!”背刺拿单崇的手机打字,一边打字一边念,“‘是穷,你给,捐点吗——支付宝,微信,银行卡,各种渠道全部支持,任君选择——谢谢,惠顾。‘”

“五大行银行卡都有,”单崇补充,“有我去办一张也行。”

背刺笑的差点颠沙发下面去。

师徒二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这时候,门口“咔嚓”一声,老烟探了个脑袋进。

单崇回时候就关门,所以原本就住在隔壁的老烟听说话声音,就循声音推门进了。

“你在干——”

长人畜害娃娃脸的大男生满脸笑容推门而入,然而在看见房间里的一幕后声音戛然而止,笑容凝固在脸上。

沙发上,老烟眼中全宇宙最酷的男人面表情地低头咬断了手里的线,抚了抚放在膝盖上的绿王八屁垫,又拿抖一抖。

那动作叫个行云流水——

老烟上一次看如此慈爱的一幕,还是小学的时候,他妈坐在炕头给他补袜(……)。

老烟面表情地倒退两步,退出门,关上门。

站在门外,『揉』『揉』眼睛,深呼吸一口气,他再次拧开门。

沙发上,全宇宙最酷的男人举绿王八屁垫,面表情地问身边的背刺:“喂,参考下,这样行不行啊?是不是再一遍线会缝的比较结实?”

老烟:“……”

老烟:“…………”

老烟:“………………”

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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