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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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芬见丈夫心里难受, 冷脸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瞪着苏容道：“你倒是心比天高, 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你看看你在家, 那么一点农活家务活都干不好, 还去上学？能学会什么？平时看爸妈跟你哥都恨不得下巴抬天上，要真让你上了初中，你恐怕都不记得你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了！”

    苏容从霍乱那里接收了原身的信息，知道原身是个自私自利, 又极好虚荣的女孩，看不起爹娘也看不起老实憨厚的兄长，而原身想上学更不是为了什么好好学习，出人头地, 而是因为班上的一个男孩。

    那男孩叫张书文, 长得眉清目秀, 身上有一股子和农村格格不入的书卷气。总穿着和一群农村土孩子不同的白衬衫，衬衫胸口的口袋边上还别着一支一般人家用不起的钢笔。

    整个人干干净净的, 村里在小学上学的女孩子各个都恨不得把眼睛黏在张书文身上。

    张书文样子看着像足了城里人, 但实际上只是他们镇子上一个书摊老板家的孩子家里。条件比起清石村整天在地里跑的孩子，自然是好上不少，镇上也有小学, 教学成绩还过得去，也不知张书文是因为什么缘故转来他们这穷村子里上小学。

    原身苏容一见张书文就喜欢上了, 小姑娘一般都比男孩子早熟, 十三四岁的女孩会喜欢一个男孩子再正常不过。

    而张书文对任何向他示好的女生都彬彬有礼, 不拒绝也不接受。对苏容也是一样，只是要比旁人稍微亲近一些，毕竟苏容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姑娘。

    只是她太瘦了，而且脸被晒得有些黑，为求方便王秀芬给她剪的短发也东长一点西短一点的，很土气，加上衣服破旧，这才看起来没镇上或城里那些女孩子好看。

    小学毕业后苏容和张书文约好一起上镇上的初中，谁知王秀芬却不同意她再继续上学，苏容这才跟母亲大闹起来。

    苏容对原身的早恋并不意外。霍乱传过来的世界信息里，这个世界许多贫穷的地方，男女结婚早，女孩子家一般十六七都能嫁人了。哪怕不能登记领结婚证，也可以在村子里先办酒席成为一家人。

    这一点和苏容原来的世界很不一样。她们那个世界人类寿命被延长至一百多岁，法定结婚年龄被延长至近三十岁。且国家法律对未成年，尤其是未成年的女性尤其保护。

    在女性未成年之前不论是否两情相悦，男方若是与她发生关系，都会被定罪判刑，如果男方也未成年，则刑罚延期至其成年后。

    情节严重的，甚至会被判无期和死刑。

    对王秀芬的责骂，苏容并没有反驳，等王秀芬气撒完了，才慢慢开口道：“过一星期，咱们开阳市第一中学会来石洝镇这里特招学生，如果被招上，开阳一中学费住宿费全免，至于生活费，学校每月会有补贴，也还有奖学金。”

    “到时候我会去参加考试。”

    此番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愣住了。

    听这意思，是不用掏钱也能上初中？这怎么可能？

    王秀芬回过神当即就冷笑：“你从哪儿听得闲话，也不用脑子想想，要是不掏钱就能上初中，大家都去上了，那学校还会缺人吗？”

    苏大平觉得媳妇说的有道理，也劝女儿：“容容，爸知道你想上学，但你还小，不清楚外面人心险恶，现在城里人骗人的可多了。”

    苏宽一向是站在妹妹这边的，这次也不例外，赶紧解释道：“爸妈，那不是骗人的，我在学校的时候确实听老师说了，咱们开阳市的开阳一中暑假要来石洝镇招生的事儿，说是在八月二十号，也就是一星期后安排考试。”

    “题是开阳一中的老师出，虽说只靠语文和数学，但我们老师估测应该会很难，老师说开阳一中人家在咱市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中学，来镇上特招估计是为了选一些好苗子。”

    王秀芬瞪儿子一眼：“既然有这回事儿，你放假回来这么长时间我怎么没听你说？”

    苏宽挠挠头：“这属于市重点初中特招，整个镇上数百个小学毕业的学生，也未必能被选上一个。我这不是觉得自己招不上么，就不想说出来让你们失望了。”

    “哼，你招不上，你妹妹就能招上了？你妹妹成绩也就比你当初小学时候好一点，你也说了人家要求高，我看你们两谁也不用去，挨不着边的事儿！”王秀芬冷冷道。

    听儿子解释清楚，苏大平这回也不站在媳妇那边了：“话不能这么说，咱闺女一向脑子快，指不定就能被招上呢？总得去试试才知道，不去那肯定是招不上！”

    苏容没有说话，安静地坐在那里吃饭。

    王秀芬见儿子和丈夫像是看阶级敌人一样看着自己，登时气笑了：“怎么着，我还成恶人了？我还不是怕她到时候考不上又回来耍脾气闹绝食？”

    “得得得，你想去你就去，我管不着，也不拦着，省得你日后觉得是我拦着你出人头地，那还不得恨死我！”

    苏容此时已经吃完了半海碗的面条，放下筷子，朝王秀芬道：“您放心，不会的。”

    不会考不上，也没有人能拦得了她出人头地。

    开阳一中这次特招一开始就声明了，题难度比市里的升学题还难，建议学生应考前，多找些高难度的练习题做做，有条件的话，最好提前预习一下初一的课。

    他们村子里，家长让孩子上小学都是认几个字，不做文盲就行，会去花钱上初中的寥寥无几，又哪里会买什么参考书来学习。

    王秀芬嘴上不支持女儿上初中，可天下哪个父母不想孩子能多学点知识、有文化呢？

    家里是真拿不出钱给苏容把那几本参考书都买下来，那里面还有初一的语文数学课本，加起来得一二十块。王秀芬有心也无力。

    于是她到镇子上，豁出去脸跟书店老板借书，磨了一上午，交了两块钱定金，老板才把自家孩子用过的书给她。等还的时候，扣个三五毛做租费。

    苏容伸手，指尖划过书皮，最后停在边角部分。这些书的边角都卷起来，压都压不下去，有的书页，直接就是烂了的。

    “谢谢妈。”苏容笑道，“我一定会好好看书的。”

    王秀芬冷哼了一声，下意识想说几句话让苏容别得意忘形，浪费她的苦心，但对上女儿的微笑着的脸，到底是没再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苏容用了一天的时间把几本书翻看了一遍，她发现，这个世界不仅年代背景类似于她原本世界几百年前，连知识体系跟那个时候也一般无二。

    不过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她原本世界华国在几百年前，相对于其它国家来说是落后的，而在这个世界，是世界范围内的落后，华国还属于其中发展较好的大国。

    而且苏容记得几百年前他们那里，基础教育是国家出资，所有适龄学生都要进学，这里却不一样。

    小学、初中都是自费学习。国家出资让学生接受义务教育的，是在初中后的“童生堂”和“秀才院”。

    在这个世界，华国将“童生堂”之前的教育，统统划分为学前，也叫做学生的“开智期”。

    “童生堂”、“秀才院”之后还有“举人馆”、“进士阁”、“人杰殿”。

    能考进童生堂，并且顺利毕业，就能享有不少国家福利，比如做生意减税，比如出行交通费用减免，以及各种形式的国家补贴，逢年过节还可以领上一笔福利费。

    要是学生再努力一些，考上了秀才院，各种福利会升级，可以说走到哪儿，福利就享受到哪儿，都被人高看一眼。毕业还给安排一个不错的铁饭碗工作，如果政府给安排的不满意，拿着毕业证找工作也非常容易。

    至于秀才院再往上，那就不是一般的学生能考进去的了。开阳市偌大一个市，这两年考进举人馆的都寥寥无几。

    参考书上的习题难度太小，而且都是书店老板家孩子做过的，上面有答案，按照特招考试的难度，这些题做起来意义不大，倒是总结的那些知识点还可以看看。

    苏容曾经是大脑和身体潜能进化激发的“天赋者”，到了这个世界后，“天赋者”能力被霍乱转移到她这具身体内。

    因为这次不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所以要想达到她上辈子的高度，还需要等“天赋者”能力慢慢对身体进行影响改造，这个过程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

    而且最终能达到什么效果，也不得而知。只要能有她上辈子一半的实力，就已经足够她在这个世界做很多事了。

    “去，把家里那只老母鸡刚下的蛋捡了，给你妹妹做个蛋羹去。”苏大平把烟斗在门墩上磕了磕道。

    苏宽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去鸡窝捡鸡蛋，王秀芬在厨房听到丈夫的话，拿着个大铁勺出来指着那父子俩就喊：

    “快拉倒吧，前两天刚给她吃了鸡蛋捞面还不够，今天又要吃鸡蛋羹，你们俩惯着她也要有个度！”

    苏大平对上媳妇就怂，讪笑着说：“这哪儿是惯着她，这不是容容学习费脑子，她身体又虚，想让她多吃个鸡蛋补补么。”

    “咱家就那一只母鸡，下的那几个蛋，根本不够一起吃，也不够拿出去卖的，还不如让容容吃了，等她考出个好成绩，上了初中，学校给补贴，咱们也能松口气。”

    王秀芬朝地上“呸”了一声，“要是吃个鸡蛋就能考上初中，那初中生还不是满天飞了？这都还没影儿的事，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那么大底气，肯定她一定能考上。”

    苏大平不敢跟媳妇硬怼，却还是不服气的低声咕哝了一句：“我看我闺女就挺好的，那什么特招，八成能考上……”

    苏宽跟他爹一样，很少正面跟王秀芬争辩，他趁父母说话的功夫，已经从鸡窝里摸了两颗蛋回来。

    王秀芬嘴上骂咧咧，但在苏宽给妹妹**蛋羹的时候，还是把苏宽推了过去，“边去，就你那煮个面疙瘩汤都能煮糊的水平，别把我的鸡蛋给糟蹋了。”

    苏容坐在屋里，听着外头的声音，翻着书。

    涂着绿漆的窗框角，在和石砖墙交接的位置，竟长出了一朵小花来，引了一只看不出品种的蝴蝶在它周围蹁跹打转。

    *

    苏容把所有的知识点熟记之后，让霍乱搜集了这个世界相关考试的题库。

    霍乱身为超高级智脑系统，信息搜集功能不可小觑，而且它对各种知识的吸收处理能力，超出苏容的预料。

    苏容在做了大量系统搜集来的题库练习题后，想让霍乱利用系统知识处理器，给她出几套高难度赛级题。

    “主人，这个暂时不行。”霍乱的机械音在她意识里响起，“这个不属于基础功能，需要您用荣耀值来换取。”

    “只需要消耗10个点的荣耀值，我就能无限为您设计这种低等级位面的知识题目。”

    苏容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听霍乱这么说便暂时放弃。

    10个荣耀值点，听起来不多，可事实上现在的苏容，一个点都没有。

    所幸搜集信息属于系统自主基础功能之一，宿主不需要耗费荣耀值也可以使用。那些题库自然也是这个世界信息的一种，让霍乱帮忙搜集题库完全免费又方便。

    “主人，如果您急着使用荣耀值的话，其实有一个方法。您现在处于新手期，有一个新手期专属功能——好感值兑换荣耀值。”

    “您可以获取身边生物的好感值，然后按照系统给出的比例兑换成荣耀值，来使用。”

    “具体规则在《荣耀系统指南》中有详尽的解释。只是这份指南，需要您激活这个世界一个人物的100点好感值之后，系统才会予以发放。”

    苏容点开附近人物的好感值查看，苏家父母还有哥哥苏宽对苏容的好感值最高，其余人都是10点及其以下，甚至为负数。

    王秀芬看似平时对苏容骂骂咧咧的，但系统上却显示她对苏容的好感值跟苏父相近，差不了几点。

    *

    特招考试的当天，本来说是让苏宽陪着妹妹去参加考试，苏大平这个平时女儿控厉害的爹都松口答应了，到临出门，反倒是一向对女儿严厉的王秀芬反悔放不下心，多往口袋里揣了几块钱，非要陪儿女一块去镇上。

    从清石村到石洝镇的路还没正经修过，一直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路。

    王秀芬花五角钱借用了村长家里的三轮自行车。三轮自行车，这是大件，全村也只有村长家里有，还是村长家里一个有钱的亲戚帮忙找的熟人，便宜了很多钱才买到的。

    苏宽不会骑这个车，王秀芬倒是因为给村长家里做过活，有幸学骑过。

    王秀芬一边载着苏宽和苏容往镇上的方向骑，一边说：“早点让你们起来，怎么都喊不起，这会儿还得让我花五角钱租村长家里的车载你们过去，你俩说这钱花的冤枉不冤枉？”

    苏宽傻笑着不说话。

    苏容也是笑。

    她觉得王秀芬这位母亲挺有意思的，明明也很关心女儿，表现出来的却偏偏是一副刻薄嫌恶的模样。

    平常早上五点多王秀芬就会喊家人起床干活了，今天却是拖到了六点多快七点，才去喊苏宽和苏容起来。

    明明也是是想着苏容要考试，所以想让她多睡会养好精神，却偏要骂她懒。

    而且王秀芬早就决定了要在村长家租车骑到镇子上。苏容昨天就看见王秀芬出门去村长家商量借车了。

    可见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女儿辛苦跑路到镇上去。

    这会儿王秀芬嘴上说出来，却是心疼自己花的钱。

    苏容上辈子没有父母，没切身体会过父母什么样，但她却见过很多各种各样的父母，王秀芬跟那些父母有很多不同点，也有相同点。

    都难论好坏。

    苏容坐在车斗里，看着沿路溜过去的乡村秋收景色，神色放松又闲适。

    “容容，你怎么就一点都不紧张？”苏宽抹了把掌心出的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考试的是他。

    苏容笑着用手指在那书本上轻叩，缓道：“该记住的都记住了，需要理解的也吃透了，我能做的都已经尽力做好，尽人事，听天命，没什么可紧张的。”

    骑车的王秀芬听到她的话，面上也放松不少，问女儿说：“这些书你都看完了吧？人家书店老板说，去年他儿子能考上开阳市六中，就是把这些书都看懂了才考上的。”

    开阳市六中，也算是市里较好的中学了。但比起开阳一中来，就差了好几个层次。

    开阳一中属于市甲级中学，但开阳市全市也只有这一所中学评了级的，其它都是普通中学，连评级的资格都没有。

    “您放心，都看完了。”

    清石村离镇上有十几里地的距离，王秀芬还载着苏宽和苏容，骑得比较累。

    苏容会骑自行车，但没骑过这种车，试着骑了两次，发现有自行车基础，骑起来上手很快。

    最后就换成苏容载着王秀芬和苏宽一块赶路了。

    “容容，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小身板，体力这么好？果然平时那都是懒，不想干活才装没力气。”王秀芬坐在车斗里，用草帽扇着风。

    这话王秀芬倒是没说错，原身以前在家里，但凡有什么活儿需要她做，肯定是找各种理由拒绝，长这么大，下地干活的次数屈指可数，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

    “前面有两个路口，咱们从左边那个小路走。”王秀芬说。

    苏宽不理解：“不对啊，走那条路，咱们就绕远了很多。”

    王秀芬朝儿子背上拍一巴掌：“我说走哪条就走哪条，你那么多话做什么。”

    苏容照王秀芬所说的，走了左边那条路。走了大概一半的时候，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骑着一辆看着挺新的自行车，迎面骑行过来。

    她的后座还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穿着衬衫长裤，脚上蹬着一双不知道是真皮还是假皮的皮鞋，看着洋气十足。

    张书文一看见苏容，就抿嘴露出一个斯文的笑容，然后从母亲的自行车后座上下来。

    “秀芬，你这是借的村长家的三轮车？这是去哪儿啊？”

    王秀芬让苏容停下车子，暗道倒霉，明明都避开那条路了，还能碰上这女人。

    “李淑丽，我今天没工夫跟你玩嘴皮子，我还要去镇上送我女儿考试，知道开阳一中的那个特招吗？我女儿要去参加特招！”

    王秀芬甭管自己在家里嘴上多埋汰苏容，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觉得自家闺女比谁家的都强。

    李淑丽听了诧异的看一眼还坐在车座上的苏容。

    猛地发现，这女孩似乎比上次见她时白了不少，俗话一白遮百丑，苏容原本就是村里长得最漂亮的小姑娘，肤色这些天被养白不少后，李淑丽看着她，竟觉得比城里那些会打扮的女孩还要好看。

    怪不得自己儿子一直给苏容说好话，还想让她找关系，帮忙把苏容也安排进镇上的初中。

    连镇上的初中都考不上，这丫头还去参加特招？还想上开阳一中？做白日梦呢？

    李淑丽自诩是文化人，肯定不会像王秀芬那样有什么说什么，她笑着给苏家人让路，示意他们先过。

    王秀芬瞧着李淑丽打量自己女儿的那种眼神，就来气，不过她怕跟这女人吵起来一时半会收不住，就把心里的火气强压下去。

    “容容，咱们先走。”

    苏容“嗯”了一声，骑上车子就走，从头到尾视线都没落在李淑丽和张书文母子身上过。

    待他们走远了，李淑丽才交代儿子：“以后少跟那个苏容来往，我跟她妈认识几十年，最清楚王秀芬是什么样的人，她教出来的女儿也好不到哪儿。”

    张书文被苏容忽略心里正失落，想到苏容越发秀美的五官，忍不住为她说了句话：“王姨是没上过学，不识字，所以才显得粗鲁了些，苏容是上了学的，性子也温柔。”

    李淑丽皱眉道：“你是要上初中，以后还要考进童生堂的人，跟那个苏容不是一路，我看刘校长家的小玉就不错，成绩好，人长得也过得去，她也挺待见你的，你们可以多在一处学习。”

    跟苏容那样的泥腿子混在一块，能有什么出息？

    “这次把你送进六中，妈和你爸花了不少钱，把能托的关系都托了，你可得争口气。别到最后，人家小玉考进了童生堂，你却被打下来了。”

    张书文有些不耐烦的说：“妈，跟您说了多少次，我跟那个刘小玉就是普通同学。”

    石洝镇和周边村子里的孩子都上学晚，很多孩子小学毕业都有十三四，初中毕业后，都能有十六七。

    有的人直接初中上完就结婚。这几年华国严查早婚，镇上和村子里，十六七岁就结婚的少了些，却还仍然存在。

    刘校长是镇上初中的校长，有个独生女刘小玉，长相普通，学习成绩却很好。

    张书文问过刘小玉几次题，不知怎么的就传开他和刘小玉在谈对象。石洝镇这种环境，小学高年级的学生，年纪大点的也有十三四了，要说学生会谈对象，也很有可能。

    镇小学的校长，碍于刘校长的颜面，劝退了张书文。

    张书文这才转学到了清石村的小学，还认识了苏容。

    李淑丽一直觉得是刘小玉喜欢自己儿子，所以想让儿子争口气，等两人初中毕业，儿子考进童生堂，就跟刘家结亲，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让刘家供张书文考学。

    至于那个苏容，李淑丽想到那张跟年轻时候的王秀芬有几分相似的脸，就觉得厌恶，她绝不会让这女孩影响儿子的前途。

    特招考试的地点，定在镇上初中的一个教室里。

    这次开阳一中过来负责石洝镇特招的老师有两个，一个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大爷，叫杨国海，一个叫陈芸，是个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女教师。

    杨国海负责数学，陈芸负责语文，只考这两门。

    参加特招的考生，必须先做出从抽题箱里抽到的题目，才能进考场答题。

    “杨老师，咱们在抽题箱里放的题难度是不是太大了，这都来了二三十个了也没一个把自己抽到的题做出来。”陈芸皱眉说。

    旁边也有镇初中的老师在帮忙，他们也看了那些题，有人说：“这题对镇上还有各个村子里的学生来说，确实难了些。”

    在上午十点之前，已经有一百多位学生做过了抽题，大概有三十几个做出来，已经在里面考试。

    为了照顾偏远村子的学生，今天一整天除了吃饭休息的时候，其余都是特招考试时间。

    从清石村到石洝镇的路不好走，十几里的路，苏容骑行了近三个小时才到。

    王秀芬把路上交代苏容的又反复说了几遍，最后和苏宽目送苏容排队过去抽题。

    “179号，苏容？”

    陈芸正在批改上一批的学生抽题，头也没抬的从抽题箱里拿出一张抽题，又在书桌里摸了张草稿纸递过去。

    她手不停的记录下抽题纸上面的序号，和苏容所排到的考号，道：“来，做完这道抽题把草稿纸交给我，然后到旁边的座位上等结果。”

    过了不知有没有一两分钟，陈芸还没阅完一道题，就听到女孩温润低柔的声音。

    “您好老师，179号苏容，抽题序号012，已完成。”

    正在阅题的陈芸一顿，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沉静漆黑的双眼。

    苏容把题交给陈芸，笑着道谢后，跟其他来参加特招的学生一样，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等着老师的批阅结果。

    陈芸低头看了眼纸上的题，那是一道数学题，虽然是小学范围的知识，却属于乙级赛题。

    “杨老师，这道题是数学题，您来看吧。”陈芸把题纸和写着答案的草稿纸，递给旁边的杨国海。

    杨国海扶了扶老花镜，看了一会草稿纸上答案，突然笑了。

    “这学生……”

    “有点意思。”

    苏宽傻呵呵笑道：“那我们容容肯定是把题都做完了才出来的。”

    王秀芬知道儿子对着妹妹就没有说不好的时候，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只问苏容：“你可别卷子上全是空白，到时候还不让人笑话死。”

    “怎么会，您之前不是再三交代过我一定要把会做的都做完，我都做完了。”

    王秀芬还是不放心地说：“暂时相信你，到时候成绩出来，考不上没事，要是分数太给我丢人，我就……”

    王秀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威胁苏容的，最后干脆来了句：“以后就甭想吃鸡蛋！”

    苏容闻言不禁失笑。

    “好，听您的。”

    今天苏容考试，苏大平也没心思下地干活，干脆早早的准备好了菜，还专门到村里卖肉的牛老汉家赊了一块肉回来。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苏大平亲自下厨炒了几个菜，又蒸了几个白面馒头，还有黑面馒头，拌了一锅野菜汤，等着苏容他们回来。

    “容容，考试累了吧，爸给你做了肉菜，香着呢，快洗洗手吃饭！”苏大平一看见闺女，就一脸笑的迎上去。

    王秀芬一听他的话顿时瞪了眼睛：“苏大平！你又去牛老汉那里赊账了？！”

    说着伸手就要去拧丈夫的耳朵，苏大平也不敢躲，只一个劲儿的求饶：“哎呀媳妇轻点，俩孩子都在这呢，你这是做什么，好好吃饭不行吗，菜都快凉了……”

    苏宽想帮他爹，但碍于亲娘的气势凶悍，愣是没敢凑上去。

    还是苏容咳了一声：“你们不吃我可是要吃完了。”

    王秀芬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这死丫头，只知道自己吃，不说给爹娘留点！”

    “你给我吃慢点，别老盯着肉夹，吃点菜能怎么着？”

    八月的天气还不算特别凉快，清石村蝉鸣停的晚，都这个月份了仍然有一些蝉在叫。

    苏家一家四口，边吃饭边斗嘴吵着，外头的蝉鸣都压不住王秀芬那嗓门。

    苏容性子偏静，以前不太喜欢高嗓门的人，但不知怎的，听着王秀芬的大嗓门，竟然没觉得不适，反倒觉得有些顺耳。

    一定是现在的生活太平静闲适了。她想。

    *

    开阳一中的老师批卷效率很高，两天就把卷子给改出来，成绩也排好了名次。

    这次特招开阳一中原本给的名额就不多，石洝镇只有一个人被招上，全市诸多乡镇，教育资源最好的明启镇也只有两个人被招走。

    特招的名次虽然排了，但没有特意公布，也没有刻意隐瞒，有好奇的一打听也能打听到。

    成绩出来那天，王秀芬从地里干活回来，村里人谁见着她都说一声恭喜。

    “你们恭喜我什么？我们家苏宽还不到结婚年龄，你们这喜道地早了。”王秀芬疑惑地问。

    孙家婶子笑着说：“恭喜你们家要出一个童生了！”

    “对！可不就是要出个童生嘛！”

    童生？

    出在他们家？

    王秀芬自己听着都觉得可笑。

    这就祖坟冒青烟也不可能啊。

    苏宽不说，从小就脑子不灵光。苏容看着倒是比苏宽聪明点，可实际上还不如苏宽脚踏实地，学习方面也没比苏宽强多少。

    他们全市一年也出不了多少个童生，考不上童生的，大都去上了普通的高中、大学，出来也就是个普通学生，没有功名，也没有国家额外的福利补助。

    上高中不难，但要考童生，在他们这些穷乡僻壤的老百姓眼里，那真得是祖上积德。

    “别在这话说八道了，有这功夫大家还不如回家多干点活。”

    “你看你说的……”

    其实大家也不确定消息的真假，潜意识里并不认为听到的消息是真的，说出来也就是打趣一下王秀芬。

    “王婶儿，这怎么是胡说八道呢，我那天可是亲眼看见你们家苏容进了考场的，出来那两位管事的老师还特意叫了苏容过去说话，这一看就是苏容‘表现’的好，直接给定了名额啊！”赵全也不知跟了王秀芬多久，这会儿适时冒出来给大家“解释”。

    王秀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什么事。

    原来是特招考试的事。

    听他们说得这些话，应该是她闺女被招上了？

    但这赵家的小崽子说这话什么意思？

    “赵全！你给我过来把话说清楚！”王秀芬撸起袖子就要过去跟赵全说个明白。

    赵全的母亲赵家嫂子也在旁边，赶紧上前一步说：“王妹子，您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什么，全子他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王秀芬不怒反笑：“你们赵全上学晚，今年也十四五了吧，又不是几岁不明事理的小孩子。”

    “我们家苏宽在他这么大的时候，早就下地干活了，他还整天游手好闲，上回还听赵兄弟说，你把他惯的连碗饭都懒得端。”

    “他刚才那话叫心直口快？亏你也说得出口！他那分明就是想污蔑我家闺女！”

    “真是恶毒！我们家容容哪儿招惹他了，让他这么在大家面前诋毁她？”

    “王妹子，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我儿子怎么诋毁你家苏容了，他说的那些都是他亲眼看到的，这也叫诋毁？”

    王秀芬气得脑仁儿都是疼的：“快别说那些招人笑话的话成不？人家开阳一中的特招是什么性质的考试，进去又是什么待遇？能是走后门，或者耍小聪明就能混进去的吗？”

    “要是能明启镇那么多好学生，还只被招了两个？”

    “我今天话就放这，这特招，是我闺女凭自个真本事考上的，人家那么多阅卷老师也不是瞎子，我们苏家地里刨食的贫农，也没那么大能耐给女儿找这么厉害的关系让她被招上。”

    “我们要真有这个本事，还在清石村待什么，早就去开阳市当城里人了！”

    周围的人本来听了赵全的话，觉得这里边有“猫腻”，王秀芬这话一提醒倒是让其他人缓过神来。

    “对啊，别的不说，开阳一中可是咱们全市最好的初中，要是随便能混进去，那我家孩子早进去了。”

    “我女儿也去参加特招了，回来还跟我说考场多严格，考试多难，赵全说得那什么表现好，就被两个管事老师看上，那根本不可能。”

    也有人说：“赵嫂子，听说你们家赵全，连抽题那一关都没过就被刷下来，进考场考试的资格都没拿到，该不会是妒忌人家苏容考地好，被招上了吧？”

    赵嫂子也是个护犊子的，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儿子半点不好，当下也不理会王秀芬，跟那人大吵起来。其他人拉都拉不住。

    王秀芬也不想跟赵嫂子纠缠，趁机背起篓子朝家里的方向小跑回去。

    离苏家门口老远的地方，王秀芬就听到院子里苏大平和苏宽大笑的声音。

    让王秀芬听着面上也带了点喜色，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收了收表情，又恢复平时的模样，进门就皱眉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疯了似的在那笑。”

    苏大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不是要疯了吗！”

    “秀芬，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王秀芬脸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明知道我不认识几个字还让我看……”

    但她伸过去带着些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看到那张薄薄的硬纸上写着的“通知书”三个大字，刚才还凶悍的跟人争吵的王秀芬，立时就落了泪下来。

    “妈，您这是做什么，我考上了，这是喜事，得笑。”苏容拿了一块手巾递给王秀芬。

    “你这死丫头，还骗我说只做了会做的题，这上面说你考了整个特招考试的第一名，真以为妈连这些字都不认识啊！”

    苏容无奈笑道：“我没骗您啊。”

    “就是把会做的题都做了啊。”

    “只不过那些题我全都会做。”

    王秀芬：“……”

    这死孩子，真是该教训了！

    虽然拿到了通知书，王秀芬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生怕这通知书被人偷走，或者不小心弄坏，又或者丢了什么的，连晚上睡觉都要抱着通知书睡，几分钟瞧不见它就心慌。

    苏容劝了几次，但没什么效果，索性也就随她去了。

    “你说咱们要不要到老坟地去上柱香？咱们容容可是上了开阳一中啊，还是特招，免费还给补贴。全市每年多半的童生都出自开阳一中，容容这等于是‘半个童生’，这绝对是老苏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秀芬突然强烈要求苏家人一块去老坟地给祖宗上香。

    “妈，都说了您这是封建迷信。容容能考上，那是她天天看书做题努力学习来的，您又不是没见她那些天怎么学习的，连吃饭蹲厕所都拿着书看，睡觉前也要背知识点，她这么拼命的学，怎么到您这就成了祖宗的功劳？”苏宽不赞同地看着亲妈。

    “我也就是那么一说，祖宗要是真保佑，当年就让你考上了。”王秀芬讪讪道，“我只是心里不踏实，想去上柱香，求个心安。”

    苏宽还想劝，就听一旁在藤架底下乘凉的苏容说道：“那就去吧。”

    “家里有了喜事，告诉故去的长辈一声也是应该的。”

    苏大平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碗自家晒的豆干，放在藤架底下的红漆矮方桌上，听见苏容的话，有些迟疑地说：“最近老坟地那里，好像有一户外地的人家，把长辈的坟给迁回来了。就在离咱们家老坟不远的地方。”

    “听说那人家挺有钱的，这些天花了挺多钱办迁坟仪式，外人也被阻挡在那一片之外。因为这个事儿，那家人给附近村里的人家挨家挨户送了不少补偿金。”

    “其实要我说，他们占用的那一片，离坟地那么近，谁没事会过去。根本用不着什么补偿金……”

    苏容听父亲说了一会，问道：“那户人家姓什么？从哪儿来的？”

    “走吧。”苏容朝姚娟道，“待会铃声一响，这班的学生就会回来复习下一门课，我们得回班上了。”

    “行，不过我等会要去学校小卖部一趟，你去吗？”姚娟跟李风琴闻言拿好自己的文具起身跟着苏容一块出去。

    “你和风琴去吧，我上午有道题做了一半，卡着怪难受的，趁这会儿做完。”

    姚娟无奈：“你除了做题学习，课间就不能做点别的？这样下去要成书呆子了。”

    苏容笑了笑没说话。几人在走过门口时，华烈突然拦住苏容。

    “中午……要不要我帮你到食堂打饭？”说完可能是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突兀，然后又换回平时骄矜的模样说：“别误会，我是见你好几次占不着位子，而且还总排队到很后面，连个饭都打不到。”

    其他人一瞬间安静，都在等着苏容的回应。

    “这样啊……不用了谢谢。”苏容就像是回答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问题，随即绕过华烈，同姚娟她们一起回教室。

    过了好一会，黄亮看着华烈，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烈哥，你没事吧？”

    华烈沉着脸朝墙上踹了一脚，朝和教室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开。看样子是不准备上接下来的自习课了。

    *

    下午考得是语文。语文的附加题一般都是课外知识，比如课外较难的阅读理解，古诗词等等。

    他们现在语文课还没学到文言文的一部分，所以附加题是阅读理解。

    开阳一中规矩，考试期间不上正课，都是自习，让学生复习即将要考的科目。

    总的来说，这次的语文题比数学题还要难，除了文言文诗词，别的知识内容，语文不如数学那么好限定单元知识范围，所以超出范围的题目较多，而且课外的也有好几道。

    所以考完语文下来，大家反倒是没有像对数学答案时那么积极。更多的是在背诵接下来的副科考试知识点。

    三天半考试，最后一门外语考完，学校直接放两天半的大周末假。

    放假那天，苏容到市里的商店买了些吃用的，还给父母和哥哥苏宽各买了衣服鞋子。

    她之前特意让霍乱扫描了他们的身体数据，健康上都没大问题，父母长期辛劳造成的一些小问题，这个得慢慢养回来。

    老师布置的作业，苏容早在学校就写完了，衣服什么的，她在学校就已经换洗好，所以她回来除了买的这些东西，别的什么也没带。

    饶是如此，苏容还是特意买了个大行李布袋才把东西都装进去，坐车带回来。

    镇上除了苏容，没人在开阳一中上学，清石村位置又偏，消息滞后，苏家人只知道送苏容报到那天，开阳一中的老师说，一个月放一次大周末，苏容在大周末会回来，但具体是哪一天却无法确定，学校也没规定。

    一过二十号，王秀芬就开始天天往村口转悠，还借口去镇上买东西，常常往镇上跑，月底时还跑到了县城的客车站。

    苏容在客车上睡了一觉，快到站时才醒。一下车就看见王秀芬在停靠站那里来回走着，一只手里拿着个油纸袋，里面装着块芝麻烧饼，另一只手里提着个水壶，她自己嘴上都起干皮了，也没舍得喝一口。

    王秀芬看见苏容，面上没显出多高兴，但眼里的高兴却是遮掩不住的，她大步走过来，一把从苏容手里夺过行李袋，把烧饼递给她。

    然后王秀芬就开始叨叨不停地说：“这行李袋我怎么没见过啊，是你新买的？这么一大包东西，不是跟你说了家里远，回来时候，东西能不带就不带……总是这么犟脾气，当妈都是害你，说什么都不听……”

    苏容吃着烧饼时不时应和一句。这烧饼，是她去开阳一中报到那天，王秀芬给她买过一次的王记烧饼，当时她说了句“挺好吃”。

    她记得王秀芬因为这块“天价”烧饼，那一路上没少说县城的东西价格太黑。

    但她觉得价格再不值，还是忍不住给苏容又买了。

    王秀芬一向要强好面，苏容也没问她怎么会在车站等。苏家人不知道开阳一中这次放大周末的时间，看王秀芬的模样，怕是早些天就等着她回来了。

    “行礼我来提着吧，这个不沉，您先喝点水……”

    “死丫头，还管起你妈来了……这水给你的，县城什么都要钱，水也是要钱的……哎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别喂，我喝就是了！”

    “别动行李，我自己能行，真当你妈老到东西都提不动了……”

    回到家后，苏容把行李袋给家人买的东西拿了出来，王秀芬一看就开始训斥了：“学校给你发的补助，你买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你没见你那些同学们都买多少参考书，有这钱你买书多好？学校给你发的补助就是让你学习的，不是让你浪费的！别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觉得能比别人少勤奋点。”

    “要是后面成绩不好，被别人超了，学校取消了你的补助，我看你怎么上初中，家里是没钱拿给你上的！”

    苏容又拿了十块钱出来给王秀芬：“这是学校给的补助，我用不了那么多，平时又不买什么，家里不是还欠着好些债，这个不多，拿去应应急也行。”

    苏容报到时领补助金，王秀芬也在，所以她知道开阳一中每个月给多少补助。就那么些钱，加上在学校的花销，苏容纵然手上有系统奖励的五百元，也暂时没有借口给家里。

    原本还在训斥苏容的王秀芬，看着桌上那十块钱，一瞬间安静下来。

    王秀芬没文化，为人小气，在钱方面斤斤计较，亏半分钱，都能让她说上一天，但在苏容看来，王秀芬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钻钱眼儿里的人。

    不然领补助金那天王秀芬就把钱拿走了。当时王秀芬提都没提要把钱拿回家，苏容让她拿一点带回去，还被骂了一顿。

    “这钱您收着。学习上的事，您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买的东西也别不舍得用，不用放着也是要放坏的……”

    “等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申请优秀学生奖金，而且语文老师还说试着给我的作文拿去投稿，如果投上了也有稿费……”

    苏容是个话不多的人，尤其是王秀芬脾气不好，她跟王秀芬相处时，安静听着的时候较多，像今天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还是头一次。

    说着说着，她转头看去，发现王秀芬早已无声泪流满面。

    王秀芬想不通，于是趁打发苏容去菜地干活的时候，私下找丈夫说了这事。

    这两天苏大平有些累，幸好苏宽顶事，多替父亲干了些活。这会儿苏大平才有时间喘口气歇会。

    他躺在床上小憩，突然被媳妇推醒，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我说，孩子他妈，以前容容不懂事，脾气大的时候，你嫌她这不好那不好的，现在容容学好了，怎么你还嫌她太乖？”苏大平有点不理解媳妇的想法，女儿变乖这不是好事么？

    王秀芬摆摆手说：“我不是说嫌她乖，我是觉得……”

    王秀芬没上过几天学，也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最后竟然有点被丈夫说服。

    “十几岁的孩子，本就是变脸比翻书快，性子不定，容易受刺激。咱闺女心气儿高，你又是个嘴不饶人的，指不定你说了什么话让闺女受刺激了，人就变懂事了。”

    小孩子总是需要经历一些事才会变得成熟，有担当，苏大平自己就是这样。在十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他也是一夜之间逼着自己站起来，照顾伤心的母亲，还有上面两个待嫁的姐姐。

    王秀芬听了眼睛一瞪，伸手就扯住丈夫的耳朵，“你这是心疼闺女，怪我嘴狠？”

    苏大平这下哪儿还敢承认，忙道：“哎哎，媳妇轻点轻点，你想岔了，我真没那意思……”

    王秀芬也觉得自己想岔了，不管女儿变成什么样，都是她的亲闺女，以前那样恼人的性子王秀芬都没嫌，现在女儿变乖了她只会觉得欣慰。

    *

    夜里，苏容躺在床上在意识里翻看着自己的任务界面。

    她已经接收到了第一个系统任务。

    系统随机任务：‘被开阳一中特招’。

    任务介绍：达到特招要求，进入开阳一中学习。

    任务等级：1级

    完成任务奖励：

    荣耀值奖励：C级评定50点荣耀值、B级评定100点荣耀值、A级评定200点荣耀值（5级以下任务没有S级及以上评定）

    物品奖励：

    C级、B级评定无现实物品奖励

    A级评定：现金500元

    任务失败惩罚：

    1、荣耀值扣除100。

    2、额外完成一个义务学习任务。

    苏容看到任务完成的奖励时，才知道霍乱是个多么逆天的存在。

    奖励竟然可以有这个世界的现实物品！

    虽然目前任务完成后最高的A级评定奖励也只有500元，可以后她升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