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进步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他和顾惜玉在花园里不期而遇。他深情款款的诉说自己的情意，顾惜玉一脸娇羞的低着头，然后轻轻的说着“表哥我也喜欢你”。

他从没想过，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的反应会是这样……

“郑表哥，你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吧！”叶清兰冷静的问道。

郑君彦颓丧的点了点头，一颗心直直的跌入深不见底的谷底。冰冰凉凉的，空空荡荡的。

“请恕我冒昧多嘴几句。”叶清兰礼貌的说道：“惜玉表姐现在情绪很激动，若是郑表哥不介意，不妨先行离开。我在这儿陪着惜玉表姐，待会儿再回去。”

郑君彦深呼吸一口气，打起精神点了点头。临走前，依依难舍的看了顾惜玉一眼，黑眸里的伤心落寞异常明显。

叶清兰看了也有些于心不忍，轻叹口气说道：“属于你的，别人抢也抢不走。不属于你的，也强求不来。郑表哥多多保重了！”

郑君彦听了这两句话，身子微微一颤，强忍住回头的冲动，终于离开了。

叶清兰无暇再关心郑君彦的反应，迅速的低头看顾惜玉。

顾惜玉像只受惊过度的小鹿一般，将头紧紧的埋在她的怀里。仿佛那里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这是自闭症患者受惊时最惯有的反应。叶清兰心里暗暗唏嘘，竭力放柔了声音：“惜玉表姐，郑表哥已经走了。现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你不用再害怕了，抬起头来好不好？”

顾惜玉委委屈屈的抬起头，大大的眼里闪着点点水光：“他刚才碰我的手，我好害怕！”

看她这副委屈不已的样子。叶清兰又是心疼又免不了有些好笑，温和的安慰道：“他刚才也是一时冲动，所以才会这么冒失。现在他已经后悔了，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以后绝不会再这么做了。你别放在心上。”顿了顿，又提醒道：“刚才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你别告诉别人好吗？”

顾惜玉迟疑了片刻：“连大哥也不可以说吗？”

叶清兰肯定的点点头。

顾惜玉的眼里浮起一丝困惑：“为什么？”她从没有任何事瞒过大哥。

当然得瞒着顾熙年。要是顾熙年知道郑君彦和顾惜玉私下见面，不生气才是怪事。叶清兰想了想，又最浅显直白的话解释道：“顾表哥一向心疼你，要是他知道郑表哥冒犯了你。肯定会生郑表哥的气。说不定会去找郑表哥算账，到时候肯定会很尴尬。你也不想看到他们两个吵架吧！”

顾惜玉不由得的点了点头：“好，那我听你的。”

叶清兰这才放了心。松开了顾惜玉，坐到了她对面，试探着问道：“惜玉表姐，你刚才拒绝了郑表哥，以后会不会后悔。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好好想一想。如果郑表哥以后娶的是别的女子……比如是六姐，你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点的难受？”

顾惜玉怔怔的想了半天，然后才答道：“不会。”

那就好！叶清兰彻底松了口气。

既然顾惜玉对郑君彦没有一丁点男女之情，拒绝的干脆利落也是好事。免得郑君彦总惦记着。而且，看这架势，叶清宁和郑君彦定亲的可能性极大。为了叶清宁的未来幸福考虑。也得早些解决此事为妙。

午宴开始前，墨香和瑞雪找了过来。远远的见两人头凑在一起偶偶私语，不由得对视一笑。人与人之间大概真的有缘分这回事。谁能想到孤僻内向的顾惜玉和叶清兰会相处的这么融洽和睦？

“小姐。午宴快开始了。”墨香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夫人命奴婢叫你过去呢！”

顾惜玉不怎么情愿的点了点头。一想到要回去面对这么多人，反射性的有了退缩的冲动。

叶清兰对她的心思了然于心，却不点破，笑着拉着她的手，一起回了正厅。

此时所有的男客都已经到了隔壁的饭厅里。只剩下郑夫人等寥寥数人。

顾惜玉悄然松了口气，稍稍镇定了一些。柔顺的站到了郑夫人身边。郑夫人怜爱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刚才和兰姐儿去哪里了？”

顾惜玉小声应道：“园子里。”她牢牢记着叶清兰的叮嘱，并未提起郑君彦。

郑夫人见她神色尚未平静，心里很是欣慰，并未追问。

徐夫人含笑打量顾惜玉几眼，亲切的说道：“惜玉，以后有空，不妨多来玩玩。你舅舅和我可一直惦记着你的。”

顾惜玉怯生生的挤出一朵小小的笑容。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并未失礼。

徐夫人心里暗暗一动，忍不住多看了顾惜玉几眼，然后对郑夫人笑道：“惜玉这些日子倒是开朗多了。”之前在英国公府那一回，顾惜玉的失态她可是记忆犹新。本以为这次顾惜玉肯定不会来，没想到顾惜玉不仅来了，还表现的可圈可点，让人忍不住刮目相看。

郑夫人听了这话心里自然愉快，笑吟吟的应道：“是啊，这可多亏了兰姐儿。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府里陪着玉儿，玉儿有了玩伴，倒是比以前开朗多了。”

徐夫人“哦”了一声，很自然的打量起叶清兰来。

叶清兰保持着温婉得体的微笑，任由徐夫人打量。虽然低调做人才是王道，可有时候适当的出些风头露露脸也不少坏事。她的筹码少的可怜，只能慢慢的用这样的方式为自己积蓄力量了。

“你今年多大了？”徐夫人笑着问道。语气不甚热情，甚至有几分纡尊降贵的感觉。

叶清兰心里暗暗腹诽不已，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应道：“回舅母的话，我今年十二岁了。”

才十二岁么？徐夫人略有些讶然。这个丫头的身上有种令人难以形容的气质，和叶清宁顾惜玉这些京城贵女的贵气矜持不同，却更显沉稳。

徐夫人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

午宴的时候到了，众人随着徐夫人到了小偏厅里。这里单独设了两席。年长的坐一席，年轻的少女们坐另一席。

叶清兰正好坐在顾惜玉和叶清宁中间。对面坐着三个少女，其中一个便是上次见过的郑敏。

郑敏对上次生的意外念念不忘，悄悄看了顾惜玉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只专心的和那两个郑氏本家的少女说话。在这样的场合，顾惜玉素来是不说话的。叶清兰便小声的陪着叶清宁闲聊了几句。

“十妹，再有几天就是巧姐儿的周岁了，你总该回来了吧！”叶清宁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瞄了顾惜玉一眼。

叶清兰笑着嗯了一声，故意打趣道：“怪不得你瘦了这么多。原来都是因为太过想我了。”

叶清宁被逗乐了，娇嗔的白了她一眼。神情间却只见亲昵。

菜肴自然十分精致美味，只是一桌的妙龄少女都只吃了一些就停了筷子。叶清兰只好忍痛也搁了筷子。怪不得见到的少女都是弱不禁风身形纤瘦，每顿就吃这么一点点，能胖的起来才是怪事。

撤了宴席，又上了茶水糕点和水果。

女眷们在一起闲聊，少女们也很自然的各自分成了两堆。

不知郑敏低声说了什么。另外两个少女频频看向顾惜玉，目光颇有些怪异。就像在看一个怪物一般…..

顾惜玉生平最怕的就是这样的目光，身子不自觉的微微轻颤，俏脸隐隐泛白。

叶清兰暗道不妙，忙凑了过去，低声安抚了几句：“她们以前很少见你。所以对你好奇，多看几眼也是难免的。你若是不喜欢，就别看她们了。”

顾惜玉轻轻点头。虽然神色间还有些仓惶，可总算是撑住了没有失态。

叶清兰看在眼里，心里欣慰极了。

这一次的出行对顾惜玉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也是检验这些日子以来治疗的效果如何的最佳时机。顾惜玉的表现比她想象中还要好的多。

只要能勇敢的迈出这一步，克服心里的障碍。顾惜玉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

又过了片刻，徐夫人笑着说道：“我们在这儿说话。你们几个不妨到园子里随意的转转，省得在这儿这么拘谨，你们难受，我们看着也别扭。”

此言正合各人心意，忙起身应了。然后一起出了偏厅。

六个少女中，论年龄叶清宁最大，论身份顾惜玉最矜贵。自然都没把庶出的郑敏放在眼里。郑敏和另两个同族的少女显然也觉得和她们几个格格不入，很有默契的走的快了些。不一会儿，就将她们三个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叶清宁不怎么高兴的轻哼一声。

叶清兰和顾惜玉倒是无所谓，少了她们三个正好耳根能清静点。

叶清宁常来郑国公府，对环境很是熟悉，不耐烦远远的跟着她们，索性领着叶清兰顾惜玉走上另一条幽静的小径。

走了没几步，就见到一座极大的假山，假山旁还有一个小小的水池，景致极好。

叶清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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