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的礼物呢
走之前,沈嘉喻不忘给温淼发了条消息过去:【有点事,先等我一会儿。】
温淼没有回复,只是歪头朝他的方向看了一起,然后有些好奇地跟了上去。
温淼发现沈嘉喻对老人孩子,还有小动物,总是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但凡他把这点耐心分一点给女孩子,也不至于单这么多年。
沈嘉喻一直跟着老婆婆进了一处年代久远的老居民区,城市房价高昂,林立的高楼大厦之中,不乏这种上个世纪的老式居民楼。
破旧的胡同巷子里,到处都是自建平房,斑驳的墙面,脱落的墙皮,低洼不平的道路,接触不良的路灯。
很难想象,江州这个经济走在全国前沿的一线城市中还会有这种地方。
温淼得时刻看着四周才不会被到处乱停的自行车小三轮给剐蹭到。
走到巷子尽头,一间简陋又破旧的平房出现在沈嘉喻的视野之中,房前有个几平米的小院,院子里都是堆着的纸箱子矿泉水瓶之类的废品。
屋子里面跟外面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一张床就没什么别的家具了,连做饭用的都是那种点柴火的炉子,里面光线也很暗,全屋唯一的电器就是门口悬挂着的一个光线黯淡的小灯泡。
毫不夸张地说,这基本上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沈嘉喻捡了个干净点的墙边放下了手里提着的那两袋蔬菜,老婆婆在屋里一阵急急翻找,最后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件东西,又急急地奔了回来,指着自己的手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沈嘉喻听懂了她的意思,漂亮干净的手伸了出来,手心朝上。
老婆婆把那东西宝贝似的放在了他手里。
沈嘉喻垂眸一看,是一颗奶糖,是最便宜的那种奶糖,以前小学门口的小卖铺里经常卖,两毛钱一颗。
奶糖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已经有些融化了。
但大概是一个拾荒老人所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沈嘉喻安静了一下。
老婆婆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似乎是怕他嫌弃,她有些着急地指着家里又说了什么,沈嘉喻轻摇了下头,合上手心,将奶糖收了起来:“谢谢婆婆。”
出了老居民区,往前走五分钟,灯火重新铺展开来。
抬首又是霓虹笼罩下的一片天。
沈嘉喻沿着海边又往前走了段路,江州的海岸线狭长绵延出数百里,公园也多是沿海而建,大概是因为天冷,海边的风大,公园这边比起商业区要冷清上不少,晚上人很少。
沈嘉喻走了几分钟,在一处没有人的长桥石栏前停下,低眼点了一根烟,一点萤萤的星火在他修长的指骨间明明灭灭。
隔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温淼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种有些沉郁的气息。
静静看了沈嘉喻两秒钟,温淼忽然拿出手机来,对着他的侧影拍了张照片,而后在微信上给他发了过去。
手机微微震动一下,屏幕跟着一亮。
沈嘉喻一看消息提醒,神色一正。
点开对话框,却发现是张他的照片,看角度和时间,就是刚刚在他身后拍的。
沈嘉喻一愣,旋即回过头去,下一秒——
准确无比地对上了温淼的眼。
温淼停在原地,朝他晃了晃手机,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喊她过来的是他,说送她礼物的是他,现在让礼物飞了的也是他,最后放了她鸽子的还是他,诸罪并罚,沈嘉喻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捶的准备。
但等温淼走近了他才发现,小姑娘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怎么在这儿?”沈嘉喻下意识地掐了烟。
“散步。”温淼面不改色地说。
打死她,她也不能承认自己是跟着他过来的,要不然“跟踪狂”的这个名号可就洗不掉了。
沈嘉喻看了眼附近荒无人烟的环境:“来这儿散步?”
“嗯。”温淼深沉地点头,将散步的这个理由坚持到底,“这边清静。”
清静倒是真的,走十分钟都不一定能碰见一个人。
虽然沈嘉喻觉得温淼并不像是喜欢清静的人,但听她铿锵有力地这样说,他也没多想,只道:“以后要是想散步的话,去广场那边,少来这里。”
“为什么?”
“女孩子,不太安全。”
沈嘉喻示意她看看这无比适合杀人越货的环境。
温淼本就不是为散步而来,怕说多了露馅,当即乖乖地点头,“哦”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住了。
公园里本就安静,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越发沉寂下去,温淼忽然提了起来:“我的礼物呢?”
沈嘉喻侧头看她:“嗯?”
“你不是说有个礼物要给我吗?”温淼说着,朝他伸出手来,手心朝上,扬脸继续问,“礼物呢?”
“……”
嗯,这是个好问题。
礼物现在到了拾荒婆婆的家里。
那位拾荒的婆婆似乎更需要这个礼物。
沈嘉喻并不打算把其中曲折和盘托出,只偏头想了一下,而后将兜里的那颗奶糖拿了出来,放到了温淼的手心里。
温淼把手收了回来,低头看了眼生产日期,确定奶糖没过期之后,利落地剥开糖纸,丢进嘴巴里了。
沈嘉喻的眸色深了些许。
他还以为她会说不要,毕竟这糖的卖相确实不太好,虽然外包装的糖纸是干干净净的,但难掩做工的粗糙。
像温淼这种家庭长大的小孩儿,无论是吃喝,还是用度,那都是远超普通家庭的标准,这种低制作成本的小零食怕是见都没见过几次。
但她却没有半分嫌弃的意思。
沈嘉喻垂眸看着她,温淼吃东西的时候很像贪食的小仓鼠,腮帮总是一鼓一鼓的,沈嘉喻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腮帮。
温淼“嘶”了一声,向后撤了撤头,避开了他的手,含混不清地说:“吃东西的时候惹我,我会咬人的。”
沈嘉喻手非但没收回来,反而向前送了送,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悬在她唇边两三厘米的位置处,口中落下一字:“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