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看您闲的
温淼莫名想起了之前从齐诚那个大嘴巴那里听到的关于沈家的那些传闻,立刻摇头:“不要。”
虽然总觉得传言有夸大的成分,不至于像齐诚听来的那么夸张,但从温淼对沈嘉喻的了解来看,他这个反应,是真有点不太对劲儿。
具体也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劲,只是温淼直觉这个时候,她在这里看着他似乎会比较好一点。
温淼怕他万一再出点什么事。
两人的互动尽数映进另一双眼睛里,沈韬只觉看得有趣,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撑住石阶台面,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他脚边的几只小流浪猫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裤腿。
后街上的这几只小流浪猫被沈嘉喻喂得时间长了,也不怕人,见到生人也喜欢上前跟着打转儿。
沈韬被噌德低了低头,用脚尖轻轻排开小流浪猫,这才慢悠悠地走下了台阶。
温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沈韬也在看着她,对视片刻,他忽然笑了,饶有兴致地开了口:“小姑娘,你不怕他啊?”
温淼自然是知道沈韬嘴里的这个“他”是指的谁。
她没吭声,只是有些疑惑。
血浓于水的父子之间,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弄得现在这般剑拔弩张的模样?
即便现在一个是笑意盈盈,一个是面无表情,她都能感觉出来空气中的那种几乎能化为实质性的硝烟的味道。
温淼下意识地看了沈嘉喻一眼。
沈嘉喻的表情没变,眼底的冰凉却是渐渐沉了下去。
温淼抿了抿唇。
其实,对于沈嘉喻的事儿,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回家,一直都是自己住在酒吧里?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他和沈韬之间会有那般大的仇怨?
江州城一共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沈家又是名门大族,多少人都在盯着沈家的动静,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他家的那些事,更别说还有齐诚这个江州万事通的存在。
但温淼从来没刻意去打听过。
从来,没有。
她不想从其他人的嘴里了解沈嘉喻。
只是沈嘉喻,好像也没有要说的意思。
短暂的沉寂过后,温淼收回自己飘散出去的心思,重新看向沈韬,凝了凝神,似是有些不解:“我为什么要怕他?”
“让我猜猜看,他一定有些秘密没给你说过吧?”沈韬满是恶意地勾了勾唇角,眼睛看着沈嘉喻,话却是跟温淼说的,“我说给你,要不要听?”
没等温淼回答,沈韬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知道么?他妈妈是个疯子,他小姨也是个疯子,哦……不对,应该说是精神病,喻溪——至今还在养在疗养院里没出来吧?”
沈韬笑了,意味深长地侧过头来,眼神不偏不倚正对上温淼:“你不怕他以后也会这样么?”
温淼微微蹙起眉来。
不是因为沈韬的话,而是因为沈韬的这种语气。
她听得非常不舒服。
正要张口打断他,却听沈韬这话的尾音还未完全落下,耳边就炸开了“砰”的一声震天响。
惊得原本在附近逗留的流浪猫们“喵”的一声尖叫,瞬间炸开了毛,作鸟兽散地向四下逃去。
温淼愣了一瞬。
不过是眨个眼的功夫,沈韬已经被沈嘉喻抵上了后门的门框,沈韬一个踉跄,又被沈嘉喻提了起来,少年筋骨线条凌厉的手不偏不起地卡上了他的脖颈处。
“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们?”一道轻而微哑的声音随之响起,没有任何音调起伏,却透着低郁的冷意,“要我提醒你这都是因谁而起,嗯?”
沈韬整个人都被沈嘉喻压制着,甚至脖颈侧还卡着一只威胁力十足的手,但他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反而唇边的笑意更大了。
他没理会沈嘉喻的话,只越过沈嘉喻看向温淼,似乎是对温淼忽然起了莫大的兴趣:“小姑娘,看到了?”
他甚至还有闲心指了指自己脖颈上的那只不断收紧的手,说话艰难地往外吐着字:“真不怕?”
温淼回过神来,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动着一抹诧异的光。
她本来想着这人是沈嘉喻他爸,再怎么不是东西……呃,不对,再怎么讲,他也算是个长辈,她要不要对他说话客气一点?
但见沈嘉喻的这个反应,温淼顿时不打算跟他客气下去了。
她无条件站在自己朋友这边。
“不是,您是哪位啊?”温淼上前几步,站在台阶下面,微扬着脸看向沈韬,眉眼间的困惑神色不似作假,“我怕不怕沈嘉喻的,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闻言,沈韬眼边的笑意收了收,目光终于落回了沈嘉喻的身上:“我是谁?”
他眼睑动了动,神色晦暗地盯着眼前那张跟自己像了五分的脸,嗓音沉哑下去,说的话带着嘲讽的意味:“你不如问问阿喻,看看他会说我是谁。”
……阿喻?
叫的倒是挺亲切,温淼撇了撇嘴。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沈嘉喻的背脊在这一刻骤然绷紧起来,却又在下一瞬间微松下去。
因为一只手松松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温淼伸手撑住石阶侧面的木质围栏,轻轻松松越过栏杆翻进了长廊里面,而后上前两步,停在沈嘉喻身侧的位置。
“不是,您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翻身进来之后,温淼抬起手来,一只手似是无意地搭在沈嘉喻的腕骨上,说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慢的意味。
“我刚才是那句‘您是谁啊’,不是真的在问你是谁,我的重点是——您是哪位?怎么,我的想法还得时刻跟您报备啊?”
顿了顿,温淼亲切地关心道:“建议您以后少吃点盐,看您闲的。”
让小辈用这样近乎无礼的语气说了一通,沈韬倒是没有被触怒的意思,也没觉得自己哪儿被冒犯到,只是对这种维护似的态度感到了一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