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生病

顾霖拍拍唐昕的肩膀，强作笑颜道：“没事的昕昕，这不是报告单子拿错了吗，都怪那个没眼睛的小护士，待会我回去后，让老张开了她，这办事的态度，得害了多少人啊！”

说着就开始掏出手机，要给所谓的老张打电话。

顾霖没吹牛，这位老张，是顾霖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这家市立医院的股东，在这里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这次因为两人都以为只是个小小的感冒，所以顾霖也不想麻烦老张，搞得兴师动众的，就自己带着唐昕瞧瞧来看病了，也没知会老张一声。

但是看现在这情况，还是得给老张打个电话，好早做准备，万一……

顾霖不敢再往下想，就在这个时候，老张那边接通了。

“喂，顾霖啊，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老张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中气十足，似乎是个年轻人。

要是换作平常，唐昕肯定就拉着顾霖问东问西，又要打趣顾霖了。可惜现在的唐昕一点心情都没有，她完全只关心自己的报告单，到底是什么结果，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想管。

至于这老张的声音是年轻还是年老，是好听还是公鸭嗓，在唐昕这里都没区别。

唐昕的报告单终于来了，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小护士拿来的。

唐昕接过来一看，顿时像是有一记重拳狠狠砸到她的两边的太阳穴上似的，只让她脑仁和心脏都突突地疼起来。

那张报告单上赫然写着：唐昕，运动综合征。

唐昕一屁股在女大夫面前坐下来，立刻发问：“大夫，什么是运动综合征？”

这名字可真够奇怪的，唐昕觉得自己听过，又觉得自己没听过，反正就是异常熟悉，但又不晓得在哪里听说过。

大夫说了一大堆专有名词，可惜唐昕并不是专业的医学生，对那些名词一知半解，只听懂了最后一句话：“小脑可能会萎缩，运动功能受损乃至瘫痪。”

唐昕呆了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患上这样奇怪而又残酷的病症，还是这样没有尊严的方式——如果有一天，她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像个植物人一样动也不能动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唐昕接受不了。

顾霖一时半会也失去了话语，沉默下来。

过了好半天，唐昕才回过神来，对顾霖道：“我们回去吧。”

顾霖却在这时候想起来，急忙道：“昕昕，你别着急，我在这里有个朋友，我已经和他预约了，他这医院刚好有这方面的专家，已经安排了和你的面诊了，别担心。”

唐昕点点头，勉强浮起一个笑容，道：“我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顾霖一呆，不知道唐昕这是真心话还是假话——哪有人在知道自己患了怪病之后的不到半小时，就能调节过来，还有胃口吃东西的？

她不能理解，可惜唐昕不一样。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唐昕也是难以接受的，因为她想起自己的尊严和青春，她没办法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像温水煮青蛙似的慢慢失去这些东西，直到最后，失去一个人最基本的运动能力，吃喝拉撒都要人来照顾，彻底失去作为一个人而尊严；可是现在，她想通了。

对她一个已经重活一世的人来说，连生命都已经失去过了，这么一点小事，又能让她介怀多久呢？半个小时已经够多了，这辈子，她更要珍惜时间，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在点子上，不能伤神介怀，也不能废寝忘食，亏待自己。

两人一起找了个医院附近的粥店。

顾霖因为担心唐昕，也没什么胃口，只点了一份莲子燕窝粥，吃得食不知味，味同嚼蜡，一路都在偷偷观察唐昕的动作和反应。

她觉得唐昕简直是她见过的，知道自己生了大病之后还那么淡定的第一人。

现在的唐昕，正端着一碗排骨鸽子粥，夹了几份风味小菜，吃得津津有味，而且面带微笑，根本不像是一个刚知道自己的不幸的消息的人啊。

顾霖记得以前，唐昕是不喜欢喝这种带着肉的粥的，她是坚定的素粥主义者，认为一切加了肉的粥都不是粥，都是邪教。

可是看着现在一口一大勺子的唐昕，顾霖怀疑自己在做梦。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对唐昕道：“昕昕，你还好吧？”

唐昕刚吃下一大口粥，说话有些含糊，但语气轻松，一点不像是作伪：“啊？我很好啊，放心啦顾霖，我没事。”

这话让顾霖也开始放心了，在一起相处这么久，这么深厚的感情，顾霖敢说，她还是很了解唐昕的。有些事情可以假装，可是一个人的习惯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变的。

唐昕开心的时候，说话会顺便轻轻挥舞着手边的东西。刚才她和顾霖说话的时候，就轻轻地，小幅度地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喝粥的勺子。

顾霖捕捉到了那个细节，于是她知道，唐昕是真的没事了。虽然不知道唐昕为什么这么淡定，但作为朋友，顾霖是真的替她开心。

两人一起吃完了饭，顾霖便接到电话，说是那边医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让她们尽快回去，马上就可以开始检查。

唐昕也欣然接受了检查。对她来说，她已经不对这些所谓的检查抱多大的希望了，但是人总要相信奇迹，万一它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呢？

于是唐昕很是配合，检查进行得也很顺利。

这次检查所用的设备都是云市医院最先进的。因为唐昕的这个病症比较新鲜，所以全球都没有多少患者，因此这家医院还算得上是在这方面数一数二的。

检查项目很多，但因为顾霖的特殊关系，唐昕是被特殊关照了的，一切都不需要排队，所以倒是不费什么事。

一个下午下来，唐昕已经也有些累了。但是检查结果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出来，唐昕就和顾霖一起回去了。

这天晚上，唐昕居然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