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府城之人
新县令是上科进士，为人有点古板，性子嫉恶如仇。
他在明授书谷的山地里走了一圈，偶然说了一句，“如今奸商当道，贪官包庇，若有机会，本官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仅凭这句话，闻光寒就能断定这人还有点愤世嫉俗，甚至急功近利。
怕他惹出什么事来，闻光寒当即不赞同地看着他，蹙眉道：“姚大人，是非黑白自有律法公正，若非有真凭实据，莫要轻易下结论。”
这个姚大人还算清正廉明，闻光寒担心他因为愤世嫉俗而断了冤案，毁了别人，葬送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然而这姚大人似乎没听懂闻光寒口中的话，大大咧咧拱手道：“大人说得是。”
见此，闻光寒索性没再说什么。
此后，姚县令便开始安排手底下的人，统计整个盛元县的农田分布，官田多少、荒地多少、人口多少等等。
好方便按照土地、劳动力等元素来分种子。
但闻光寒没想到，问题就在这人口统计中爆发了出来。
诺久书因着闻光寒每日都在县里忙，索性没有回去明授书谷，倒是闻张氏回去了。
甚至因为今年清明没在家的缘故，未去扫墓，特意去了台山村，趁着冬日下雪前上了一趟山上。
谁知回村的时候遇上了林二叔林河，他面色沉沉地看着闻张氏，将闻张氏给吓了一跳，忙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有些尴尬地打了声招呼，“他二叔，你在这儿做什么？”
林河也没说多余的话，只道：“村里有好些人都在说你家阿寒让县衙统计人口是为了拉人给妖物吃。”
“什么妖物？”闻张氏被吓了一跳，脸色难看。
“就是你家阿寒带回来的种子。”
“那哪是什么妖物？”
“我们村里人自然知道，但别人不知道。”林河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这事儿闻张氏连夜赶回了县里，知道闻光寒没回来，特意和诺久书说了，“阿久，你说怎么办，怎么会传出这种流言？”
“娘你，你先别慌，只是流言而已，没事的。”诺久书蹙眉安抚了闻张氏一句，而后立即让人套车赶去了县衙。
听了诺久书转述的话，闻光寒脸色沉重，“这事我会让县令去查一查的，最近你回书谷去，我可能会让人去书谷看看。”
“我知道了。”诺久书点头，第二天一早就回了明授书谷。
就在诺久书回到明授书谷的时候，盛元县的流言越演越烈。
甚至有人说闻家人当初收留那些难民就是为了拿难民给妖物当食物，不然那种世道，自己都过不下午了，谁会那么好心给人吃、给人喝。
这样的流言越来越离谱，去石家坡村登记人口的衙役只觉得这些人愚昧，当即嘲讽了两句。
哪知道对方也是个暴脾气的，跳起来就给了那衙役一拳。
好家伙，两方人马顿时就打了起来，打得头破血流才一哄而散。
恰逢此时姚县令派出去调查流言的人有了反馈，走不开。
闻光寒便连忙赶去了石家坡村，临出县城时，还让人去带上了罗山谷中人。
闻家收养难民究竟是什么目的？
这个流言，只有罗山谷人能澄清了。
而在闻光寒赶去石家坡村调解矛盾的时候，姚县令收到了捕头的汇报。
他们一番追查之后，查到了县衙里有个小厮被余家收买，那天闻光寒和姚县令的谈话全部被第一时间送去了余家。
而余家不知道为了什么，直接让仆人的家里人传出了那些流言。
有余家在背后煽风点火，流言自然越演越烈，越来越离谱。
“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奸商，竟然把手伸到了县衙，真是将官府视若无物，该死！”姚县令本就易怒，当即已排版，叫道：“来人。”
留守的衙役立即行礼，“在。”
“二等随本官一起，去抄了那奸商的家！”姚县令冷笑一声，抬脚就离开了。
捕头觉得不妥，忙吩咐了个衙役去通知主簿。
主簿拿姚县令也没办法，想了想，咬牙吩咐身边人，“你赶紧去马房牵一匹好马，快马去石家坡，把闻郎中叫回来，快！”
“是！”
彼时，闻光寒正坐在石家坡村的村长家中，面色阴沉，道：“你们所传的流言详细给本官说说。”
他气势惊人，吓得下跪的几个大家的浑身一抖。
村长在旁边看得心急，忙道：“二狗子，你说。这事儿你也是听说的，不是你传出来的，说出来大人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这算是替闻光寒做决定了，这一句话说得他自己都心惊胆战的，说罢还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闻光寒。
闻光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便收回了目光。
村长顿时松了口气。
这边二狗子开始说他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流言，那边县令已经带着人把余家给围了。
新县令怒火高涨，甚至都没给余家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以抗旨不尊、颠倒黑白、煽动民意反抗朝廷的名头直接将人给抄了。
姚县令这话一出，顿时将余家老爷给吓晕了，说得好听点，那是煽动民意反抗朝廷，说难听点，那就是造反。
余家老爷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姚县令就趁此机会，绑了余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余家给抄了，而后贴上封条。
等主簿的人间闻光寒叫回来的时候，一切已晚。
闻光寒无奈，只能给姚县令收拾烂摊子，“姚县令，既然你们已经查处了谣言是余家让人传播出去的，可有找到具体传出去的人？”
姚县令一呆，摇头道：“呃，还不知道究竟是谁传了出去的。”
闻光寒眉心一跳，问：“余家的下人呢？”
姚县令：“……”
见他不说话，闻光寒便知道人被他放走了，当即道：“你抄了余家的东西放在哪里的？”
姚县令有点拎不清，立即警惕地看向闻光寒，“大人你要做什么？”
“找余家仆人名册，把那些人都找回来，不然那个传消息的人咱们去哪里找？”闻光寒没好气地看了看姚县令。
姚县令闻言，讪讪地笑了笑。
跑了的人哪能这么轻易就被揪出来，最后名录上也还有几个没找到。
姚县令无法，把找到的人聚起来，挡着众人威胁了几句，就有人把一个人供了出来。
“大人，应当是余大，他是少爷的心腹，好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都是余大去做的。”
其他人也开口附和。
闻光寒眼前一亮，“应当就是那人了。”
姚大人立即道：“快说说，那余大的情况。”
话才落，一个嚣张的声音就在众人身后响起，“一个小小的县令，好大的官威！”
姚大人立即面红耳赤，怒道：“谁？”
“小小县令真是嚣张，我们老爷可是府城里头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