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些所谓的怀念,何其廉价。
长宁愣了愣, 神瞬时被那摇曳的大尾巴摄住,可顺着看了一会,她突然意识到对。
她是要质问慕辞咬她的事吗?
注意力怎么就突然落到了大尾巴上?
还有, 长宁记得先问他时,分说只有原型的时候才会有尾巴。
可现在呢?
现在出现的尾巴, 难成是她的幻觉?
长宁克制地将目光尾巴上挪开,看向眼忐忑望着她的慕辞,却见他眼眸清亮, 仿若一汪盛着星光的湖, 呈现着一种『惑』人的单纯。
可她知道, 面少年实质绝非表般真无邪。
是一只爱扯谎、撒娇、哄人的狡猾狐狸。
并没有那么弱,却总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认识她,却闭口提, 直到她问起了, 才含含糊糊说只是一面之缘。
可真的只是一面之缘吗?
那样深沉含蓄的眼神, 那样热烈坦率的爱意, 还有昨夜那洇着泪意的凶猛亲咬……
即便是根木,也能感觉到。
更莫说, 她是木,更是傻子。
甚至在数月间, 已然逐渐知晓那些凡世间的情理。
少年的一些谎言她并非知道, 只是懒得追究。
长宁板着脸,似若对那摇晃的大尾巴一点感兴趣, 神情严肃地道:“你已经咬过我了,我若咬回来,岂还是我吃亏。”
对于她凶巴巴的指控,慕辞一脸无辜地“啊”了一:“怎么会呢?”
他问, “若是有人要杀您,您会如何呢?”
长宁假思索:“当然是反杀他。”
“便是了。”慕辞谆谆善诱,“有人要杀您,您选择反杀于他……那我若真的咬了您,您也应该反咬于我……”
“是是?”
乍一听很有道理,可长宁愣了一下,回过味来,蹙眉道:“怎么能一样。”
慕辞好似很困『惑』:“何一样?”
长宁觉得很当然一样,可她却知该如何辩解。
词穷之下,她忍住瞪他,有些气恼:“你……”
可她未出口,慕辞却已低落地垂下,纤长的眼睫轻颤,似若蝴蝶展翼:“我知道的,阿宁是喜欢我,所以才很嫌弃我……”
“我只是只实力低微的妖狐,根本帮到阿宁什么……”
面对少年突然的委屈,长宁有些愕然:“……我哪里嫌弃你了”
若她真的嫌弃他,怎么会在他昏『迷』时那样细致地照料,还特意在离开他布下了防护的结界。
样的待遇,在长宁的记忆里已是一等的了。
况且,她很喜欢他的尾巴,又怎么会嫌弃他是狐狸?
长宁越想越觉得很没有道理,甚至都忘了她本来是要争辩亲咬一事。
“我并没有嫌弃你。”
闻言,慕辞稍稍仰,一双漂亮的眼眸雾蒙蒙的,流『露』出些希冀:“那……阿宁喜欢我吗?”
他的眼神如此专注,眼眸里只有她的倒影,仿若她便是他的全世界。
长宁跳有些快,撑着床边的手亦有些冒汗。
她了神,摇摇:“我有喜欢的人了。”
几乎是一瞬间,长宁瞥见少年眸中星光黯,竟生出一种莫名的罪恶感。
“你喜欢的……是你的剑吗?”
长宁避开少年眼眸,『摸』索着手腕的剑痕,点:“是。”
“阿辞只是暂时眠于剑中,我会它找到最好的躯体,它会永远陪着我。”
听得那语中经意的温柔,一刻,慕辞竟生出对那虚幻自己的嫉妒。
甚至忍住想,若他真的能成阿宁的剑……也很好。
日日被她捧在手间,长伴于她身侧,做她的矛,也做她的盾,她冲锋陷阵,她挡所有凶险……
可内最真实的欲望却告诉他,他并只满足于此。
他还渴望她的抚『摸』,渴望她的拥抱,渴望她的亲吻……以及,那些更亲密无间的欲念。
他并只满足做她的剑。
他还有更深沉的妄念。
些过被他压抑于底的妄念,在一瘴源的影响下,破土开花,在他间蔓延生长,一发可收拾。
早在昏『迷』的那一瞬,他便白此处瘴源对应的情绪是什么。
是痴念。
对应着所有人底最深处的渴望。
所以,他需要很努力,才能克制住亲吻她、拥抱她的想法。
“阿宁……”他听见自己哑问,“那你能抱抱我吗?”
他实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般轻松,绵密入骨的疼痛仍缠绕在四肢百骸。
样的痛,他经历过样多遍,按理早该习惯。可只要看到她、面对她,便忍住蔓延出委屈。
想让她怜惜,想让她安慰,想让她抱住他,用最温柔的音唤她“阿辞”。
止一遍,是很多很多遍。
若是那样,即便是更炽烈的疼痛,也能瞬刻化作一颗糖,使他间只余有甜润。
长宁有些犹豫,可手腕处剑痕隐隐颤动,似若催促。
濡湿的后衫提醒着她方才感受到的疼痛,使长宁间免生出一点怜,于是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想要给少年一个拥抱。
可她手方触及他肩,腰间却突然有灼热感升起。
那灼烫来自羊皮纸,意味着……瘴源的正式开启。
可她连瘴源所在的位置都还知晓。
如此思虑,让长宁动作顿住,就在此时,她突觉眼白光大盛,连慕辞的面容都变得模糊……
种思绪被牵引拉扯的感觉并陌生……
难道,她已经是在瘴源范围内了吗?
长宁还来及辨出一个答案,便被那知何处来的力道拉扯着,落入了浑沌中……
“阿宁……”
似若有隐隐绰绰的焦急呼。
意识彻底沉下的最后一刻,长宁忍住想,慕辞会又亲她了吧?
否则,她怎么会嗅到样浓郁的皂角香气,和那夜他凑近亲她时一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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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拨回半刻钟。
此时的蓉城,雾霭沉沉,浓稠到几乎伸手见五指。
依靠着罗盘法器辨认方向,一行人跌跌撞撞,总算到了城门。
望着那大开的破落城门,想到关于蓉城的那些传言,众弟子约同地脚步一顿。
数十年进入蓉城的那批弟子,大多都没能出来,少数几个侥幸逃出的弟子,却彻底失了段记忆。
一诡异状况,使得此次消除瘴源的任务,应者甚少,来的众人皆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即便是样,到了城门口,众人还是有些迟疑畏惧。
“江少主先说,城中白日很安全,危险的是夜间……”
说的弟子看看逐渐转昏的『色』,忍住将满道了出来:“那我们时候进城,岂是刚进,便要面对险境?”
早在被宴会上喊走,匆忙出发往蓉城,众弟子间便颇有满。
可碍于江衡身份忍住没道,可此时站在诡异城门,想到可能要面临的凶险,终有弟子忍住问出了。
面对质问,江衡依旧是温和的模样,他歉意一笑:“是我思虑周,听闻城中有变,想着早一日解决城中诡异,便能早一日还周遭百姓一个安宁,才冲动做了决。”
“让诸位陪我涉身入险,是我之过。”
见他态度如此和气谦逊,余弟子内有满,也好说出口。
有想要讨好江衡的弟子帮着道:“江少主也是忧百姓罢了,况且咱们就是来扫除那些妖魔的吗?妖魔只在夜间出现,那咱们时候进城,岂是正好?”
闻言,后方的裴柔默默低下,中冷笑。
什么忧百姓,真是可笑,江衡忧的,分只有城中那一人。
可想到那个名字,脑中复现那道茕茕孑立的瘦削身影,裴柔忍住打了个冷颤。
她永远忘了长宁满身是血坠下断崖的那个笑容。
经受那样的痛苦,竟还能笑出来……
对自己都能做到那般狠,裴柔亳怀疑,若是长宁那时没,后边迟早会杀了她。
此时,以必无疑的人竟重新活了过来,甚至费吹灰之力,便将过那些她费抢的人重新拉了回。
纵然她在里告诉自己,有秘术在,她能赢过长宁一次,就能赢她第二次。
可潜意识里,她实是害怕的。
害怕在与长宁会面的那一刻,便被她一剑毙命。
裴柔想,一点都想。
哪怕是失尊严的苟活,也好过真的了。
在所有人都以长宁的两百年里,裴柔亲眼见证了,那些所谓怀念与悲恸有多廉价。
长宁是平息魔印,可一身功劳却都归到了宗门上。
者没有办法自己说任何。
她的过往将由活着的人肆意涂抹,她所经历过的痛苦被美化,她所受过的那些委屈被遗忘。
者长已矣,那些所谓的深情与怀念,更多的过是生者聊以□□的手段。
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她一一要,她要活下。
只要忍到族中大计成功,到时她便是高高在上的圣女,那些玩弄欺辱他的人,都将仰她鼻息……
裴柔深吸一口气,悄然瞥向方长身玉立的江衡,眼底闪过狠『色』。
她大概能猜到,江衡此番一要带她来瘴源是了什么……
她纵然实力低微,可也是有保命的底牌在的。
谁说蚍蜉能撼树?
必要时,她一一要先下手强。
众人依次迈入城门,裴柔低收敛了神情,重新『露』出柔弱无依的神情,小翼翼地跟在了江衡身后。
就在她和众人一样,抬腿迈过城门的那一瞬,突然被白光笼罩。
旋即,剧烈的疼痛扑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