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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江衡,你的喜欢真恶心。

长宁第一次尝到意『乱』情『迷』的意味, 犹如踩在云端,飘忽不定,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人。

铺天盖地的亲吻, 若狂风骤雨,又似春雨绵绵, 在每一寸肌肤烙下滚烫的印记,缱绻缠绵……

不记得自己是什时候昏睡过去的。

可即便是在梦境中,那一声声喑哑的“阿宁”亦缭绕不散, 仿若织就一张甜蜜的网, 将牢牢缠住……

那样欢愉的完满, 直至白光闪现,将关于过去的一幕展现在前,才裂出缝隙。

画中, 柳音身披袈裟, 持法杖, 目慈悲, 一如瘴源中的模样。

而他前弥漫着一团浓郁的黑雾,黑雾中, 少年身形模糊,满身是血, 几乎分辨不出原本模样, 乍一看去,简直形容可怖。

可只是一眼, 长宁便认出他的身份,一时间,心口如坠重石。

“既已身死道消,便该听顺天命, 入轮回……”

柳音望着眼前魔气缭绕、遍体鳞伤的少年,难得对一个魔生怜悯。

“强留于世,变作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又是何苦来哉?”

黑雾中,慕辞摇摇头,艰难地开口:“请……您帮我、消去体内魔气……”

他口齿模糊,每道出一个字,便有更多的血涌出,『色』也更苍白几分,却仍坚持着道,“您、的恩情……结环衔草,必将回报……”

柳音低叹一声,抬止住他话语:“你依靠魔复生,如今又要消去一身魔气,与求死有何区别?”

他降妖除魔数十载,从未见过如他这般动要求消去魔气的魔。

更遑论,眼前少年体内魔气之浓郁,已成气候,若是过上几年,只怕他都不能与之相匹……

如今,竟做出这样自断前路的决定。

慕辞沉默不言,血雾缭绕间,唯有一双眼睛清亮澄澈。他直直地望着柳音,似无声的恳求。

柳音握着法杖,不知想到什,长叹一声,终是松口:“我可以一试,却不能保证,魔气被消除后,你还有命在。”

“而且,我要你答应我个条件。”

“您……说。”

“我要你此后不可无故杀生,不可助纣为虐,不可有违天命。”

沉默半晌,慕辞沙哑开口:“若天命不公……为何、不可违之……”

这番话,柳音不是头一回说,却是头一回遇到质疑。他忽地想起,前的少年以残破之躯,堕魔复生,本就是逆天之举……

他难得愣愣,随后苦笑下:“你说的是,那这第条,于你便不必。”

消除魔气并不复杂,可将魔气生生从体内抽出的痛苦,却是非常人能想象的。

可这样深刻入骨的疼痛下,慕辞却一声未吭。

直至最后一缕魔气被抽出,那缭绕在少年周遭的黑雾尽数散去,他『色』已苍白若纸,仅凭意念吊着一口气。

柳音看着他,忍不住:“你为何非要消去魔气?”

慕辞撑着身,语调仍有些喘,自嘲似地笑笑:“济世度人的法师,也会关心一个妖魔的所想吗?”

柳音掌相合,语调温和:“人可堕魔,魔亦可人,心善则灵,是人是魔又有什分别呢?”

漫长的沉默后,少年终于开口:“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心怀苍生,善良正义,我不想遇到的时候,成最讨厌的魔……”

他垂下头,看着鲜血淋漓的掌,语调微哑:“我不想堕魔的,可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答应过的,要一直陪着。”

“我得活下去,活着找到……”

仅此而已。

……

那些令人触之即伤的话,有时候并不是不好,而是过分好,好到无法承受。

望着那一幕,长宁只觉眼眶枯涩,也淌不出一滴泪。白光散去,艰难地睁开眼,稍挪动,便碰到颗浑圆的珠。

是那定魂珠。

可此时的定魂珠却是变一番模样,内里的光彩像是被吸干,只余下一颗灰扑扑的珠。

而随着的碰触,那定魂珠瞬刻作湮粉,消散在空气中。

“啊——”

与此时,惊慌的尖叫自屋外响起,长宁思绪稍明,骤发现,身旁的人不见。

昏沉睡过去时,记得,慕辞身上仍很烫,他仍是病着的,不知哪来的力气,胡『乱』压着亲一阵后,还要先一步昏过去。

他病成这样,这会却不在屋里。

那外来的人会是谁?

长宁重新握剑,不必想就猜到,定是那阴魂不散的江衡。

那定魂珠不只是对阿辞有用,长宁亦恢复更多关于过去的记忆——

比如,江衡长身玉立,站于身前,情绪深沉地看着:“阿宁,柔儿是因你才受的伤……”

“不如你强健,医师说,可能会留下顽疾。”

“这些时我想很久,你『性』坚毅,无需我也能很好,可柔儿不一样,需要更多照顾……”

往后的记忆,长宁没兴趣往后看,只是单这一段话,便让倒尽胃口。

猜想到,此回定是江衡又来纠缠,阿辞忧心吵到,便出去拦他。

可很快想到,阿辞如今还病着,对上那阴沉不定的江衡,恐怕并不占优势。

长宁心上焦灼,只随意理理衣裳,便夺门而出。

-

随着江知夏那声尖叫,江衡怒不可遏,握成拳,裹着灵力朝慕辞狠狠砸去。

相比于他的失控,慕辞却要风轻云淡得多,他随意一侧身,便避开那直冲门的拳头。

在江衡靠近那一刻,他意味深长地低语道:“想不到,江少城这样金尊玉贵的身份,竟会愿意做一个你口中低贱妖物的替身……”

闻言,江衡动作一僵,怒容凝固在上,他看着慕辞,又惊又怒,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耻辱:“你……”怎会知道。

而随之响起的话语,却将他满腔怒意尽数点燃:

“可江少城不妨照照镜,看自己够不够替身的资格……”

低语搀着嘲弄,几乎是在明讽他的不自量力。

前的少年姿容盛世,世间恐怕难有其二,江衡虽自诩姿容俊逸,却是如何都无法与这样绝顶的艳『色』相比的。

从前的他也不屑去比。

可如今,江衡却觉脸被踩在脚下,火辣辣的疼。

感察到屋内的声响,慕辞唇角勾起笑容:“江少城从裴柔那,只学到这替身的本?”

“我今便善心些,多教你一招……”

伴随着屋门吱呀推开的声响,江衡愣愣地看着慕辞动靠上他未收回的拳头,瞬刻『色』一白,便往后倒去——

长宁方一出屋,恰好撞见慕辞仰倒的一幕,神情一变,惶上前,千钧一发间将他扶住。

此刻,江衡亦反应过来,慕辞想做什,他连忙收回,急声要解释:“是他自己……”

他话未说完,便对上长宁蕴着杀意的冰冷眼神。

“江衡。”喊他的名字,用极冷的语调,“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这一刻,江衡终于尝到有口难辩的滋味。

他当可以解释,可他的解释会被相信吗?

回想那一串绯『色』吻痕,江衡便觉心口宛若撒下一花针,又绵又密的刺痛。

可望着长宁冷冽神情,他又难免生些妄想,那些痕迹许是那狐狸精弄出来激怒他的,他们其实并没有发什……

一定是这样。

那狐狸精惯会骗人,他不能着他的道。

江衡咬着牙,艰难劝说道:“阿宁,他不是真的慕辞,你清醒一点,慕辞已经死……”

话说出口,他自己几乎都要相信。

是啊!眼前的慕辞分明是突出现的,保不齐就是假的。

毕竟,他是亲眼瞧着那匣被丢入魔窟的,里装的,是他不能更碎的尸骸……

可江衡话未说完,便有破风声起,长剑毫不留情地朝他刺来。

江衡慌忙躲避,却仍被划破臂,若他躲得慢些,只怕整条臂都要被削下。

而江衡还未来得及多缓一瞬,便被一脚踢翻在地,坚硬的鞋底踩在他胸口,长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漠至极。

从这个角度,江衡一眼便望见脖颈醒目的吻痕,而那下巴处,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足可见激烈程度……

江衡的眼瞬刻便红,占有欲与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穿。

若说慕辞身上的吻痕,他还能欺骗自己是假的,可长宁显『露』出的吻痕,却如何也做不假。

他们真的发生什。

即便不是灵肉相交,亦少不耳鬓厮磨……是他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他还未在长宁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便让被那妖物弄脏。

明明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的…

长宁被他的目光看得恶心,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他的右腕上,伴随着骨裂声响,声音极冷:“这一下是替阿辞还的。”

言罢,又是一脚踏碎他左腕:“这一下是替柳音还的,他死在蓉城,你难辞其咎。”

江衡发出痛苦的嘶声,想要挣脱,可却似被什困住一般,根本不上力气。

这两百年里,长宁到底经历什,实力怎会变得这般可怕,他竟连反击之力都无……

江衡某颗牙齿里藏有一枚传送珠,在危急关头咬碎,可以传送离开。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赶紧离开。

可情感上,他却想知道,长宁会不会真的杀他……

而长宁无表情,举起剑,告诉他答案。

长剑刺入血肉,没有半点犹豫,江衡骤瞪眼,眼底妒意未褪,与那不可置信的惊异相混,滑稽又扭曲。

“这一剑是为蓉城无数惨死的百姓,因为你的纵容,这多人都死……”

长宁一字一顿,眼底尽是肃。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因为我才和灵月阁做交易?”

长宁将剑抽出,神情厌恶。

“别拿我当借口,也别说你喜欢我……”

“江衡,你的喜欢,真的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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