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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她这些年受了很多苦,要待她

这一刻, 漫天的烟火,都显得很遥远。

近的,只有眼前的人。

长宁踮着脚, 快速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作为回答。

“我也很想亲你。”

她凑近他耳畔, 声音亦有些哑,“这一次,不许哭了……”

几乎是一瞬间, 慕辞的耳根红了, 连带着脖颈都染上大片绯『色』。

流光映照下, 潋滟靡丽。

明月高挂,烟火漫天,耳畔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仿若将意识带回了很久很久前的那个小夜。

落雪簌簌, 满室温旖。

她抱着她心爱的小狐狸许愿, 许愿岁岁, 长久相伴……

恍惚间,长宁感觉发间落下一吻, 随后,低哑缱绻的声音响起,

“阿宁, 岁岁平安。”

刻,烟火依旧璀璨, 仿若要将所有黑暗污浊驱散,迎来一个干净、完满的崭新白昼。

这是正的辞旧迎新。

-

时间倒回半刻前。

城主府。

江家家主匆忙赶回,毫不犹豫直奔秘阁。

在看见那玉台上黯淡光的魂灯后,他眼底闪过惊痛, 低叫一声,身形摇晃,几乎要跌倒在地。

魂牌破碎时,他尚存一丝幻想。

可刻,看着熄灭的魂灯,他便知晓,他的衡儿,是的没了……

怎么会这样?

他儿修为已近地阶中境,且身上奇珍异宝众多,即便对上的是天阶修士,亦有全身而退的事。

这害了衡儿『性』命的,到底是何人?

江家家主赤红着眼,盯着那盏魂灯许久,终于往那灯芯注入了一道灵气。

属于江衡的后画面映在眼前,目睹一切,江家家主的神情从不可置信到惊怒,终归于极致的恨怨。

这些,江衡为那长宁做出的疯魔之事,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多次出手为他掩瞒。

他们江家人的疯病都是埋在骨里的。

当,他便是因过强的掌控欲,使得江衡他娘在误会下自尽,后,便将满腔愧疚都给予了幼的江衡,待他宠溺有加,要什么就给什么。

哪怕江衡执着于一个死人,不肯再娶,他也从未『逼』迫过他。

可不想,这后却了他儿的夺命符。

江家家主望着那画面中神情冷漠的长宁,恨意近乎刻骨——

他儿一片痴心,这女不懂珍惜便罢了,竟忍心看着他丧命,是一副如冷酷的模样……

当是心肠狠毒。

江家家主手攥拳,两缕长须一颤一颤,眼眸通红。

论这女是人是鬼,是活人假扮的,是那死人的复活了……他都不会放过她。

知莫若父。

他能看懂衡儿死前的眼神。

衡儿这般喜欢她,死前念叨着她。待他将这女杀了,与衡儿同葬,他一定会很高兴……

望着孤零零的一盏魂灯,江家家主原养尊处优的面容上沟壑四起,眼底恨意翻涌,远远望,面容狰狞似恶鬼。

“为我儿偿命……”

他话音未落,突觉地面震动,随后,整座阁楼都剧烈摇晃起来……

下一瞬,伴随着轰隆声响,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响彻整个城主府,火光漫天,就连他所处的府中禁地,亦有火舌攀爬而上,整座阁楼摇摇欲坠。

见,江家家主又惊又怒,抬手欲要掐灭那火舌,可他灵力覆上,却反那火焰吞噬。

只见那焰心处,有黑气缭绕,江家家主愣了愣,终于认出,这竟是传言中据说能吞天噬地的魔焰……

可这东西不是早就流失于世了吗,怎会出现在这城主府?

不等他多思,脚下地板已然在热浪下燃烧破裂,就在整座秘阁将要坍塌之际,他咬着牙,抱起那魂灯,仓惶狼狈地破窗而出。

跌落于地,望着那轰然倒坍的秘阁,和已火海的城主府,江家家主面『色』难看至极。

在衡儿死后,城主府又遭魔焰侵袭,这绝非巧合。

眼见火势愈演愈烈,望着慌『乱』逃窜的众人,江家家主阴沉着脸,飞升而起,悬至空中。

却发觉那火焰似人为设了限,只在城主府范围内燃烧,半点不往外蔓延,。

而瞧那火势之凶猛,显然是不将城主府烧至一团灰不罢休。

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算计他江家?

遭丧之痛,又见城主府数百基业毁于一炬,江家家主险些要两眼一翻,昏厥过。

而就在时,许是怒极之下,五感也变得敏锐,他竟在飘『荡』而过的热浪中,感察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

似火灼烫,似冰坚硬。

是那寒焰剑气……

而这剑气的所属者,他再清楚不过,正是那乾元宗宗主,赫赫大名的正道第一人,玄清仙尊。

剧烈的震惊后,一切突然变得合乎情理,一场巨大的阴谋逐渐在江家家主脑中型——

敢与他江家直接对上的,这修界能有几个?

也只有玄清仙尊这样的天阶修士,方有可能得到这般罕见的魔焰,躲过城主府层层戒严,点燃今日这场大火。

况且,他记得,那害死衡儿的长宁,正是那玄清贼的弟,当她身死之事,亦是从乾元宗传出的。

如今看来,是不是的死了不一定。

指不定,这就是一场针对他们江家的长远阴谋。

杀他爱,毁他基业……江家家主望着那赤『色』的火海,眼眸亦闪着猩红。

江家这近百不过是行事低调了些,乾元宗便当他们是病猫,可随意算计吗?

玄清贼如今占着正道魁首之位,不知满足,竟想要算计他江家基业……

当他临城江家是好欺辱的吗?

-

时的乾元宗亦不太平。

邀月殿,玄清仙尊不知晓头上多出来的新罪名,刻,他正压抑着怒意,冷冷地看着下方的二人

裴照修为倒退之事终是知晓了,他言辞冷厉地传唤来,正跪伏在殿中,大气不敢出。

而另一旁,裴柔面『色』苍白,身皆绳索缚住,蚕茧似的扔在角落里。

“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玄清仙尊问话响起,裴照这仰起头,低声嚅喏道:“那瘴源中的瘴气有古怪,将我困至了一处幻境里,在我神智混『乱』、没有意识时,那瘴气就在不断吸取我体内修为……”

玄清仙尊神情愈发冰冷:“那瘴源里头会有什么,破解的关键在哪,我明都和你说了,难道非要我手把手教,你能知道如何封印吗?”

“你身为我的亲传弟,竟那小小一处瘴源『迷』『惑』,吸取了大半修为……”

“你自己说,你如何堪为这一辈的师兄?”

玄清仙尊毫不留情一顿责骂下来,裴照面皮已然涨红,又羞又愧,却不敢辩解反驳。

“所说,你那窝囊的一面,也让长宁瞧见了?”

闻言,裴照神情微惊,嘴唇动了动,刚要辨,又突然想到什么,赶忙刹住了话头。

他眼底情绪躲闪:“您……在说什么?和长宁有什么关系……”

裴照话未说完,“啪”的一鞭甩下了,狠狠砸在他身前,威慑意味十足。

玄清仙尊盯着他眼睛,怒极反:“很好,都学会撒谎了。”

“你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长宁出现的事吗?”

“这乾元宗遍布我的眼睛,裴照,你莫要为自己暂管了一阵宗务,翅膀硬了,就可欺瞒我了。”

心思戳破,裴照面『色』苍白,眸中闪过恐惧。

他的确是故意没有和玄清仙尊通报的。

当阿宁的死,其中缘故师尊要占了大半。阿宁既不肯原谅他,那就更不可能原谅师尊了。

况且,这百来,师尊强势蛮横的『性』情半点未改,甚至要更加暴躁易怒。

若让他知晓了阿宁活着的事,必然要一阵狂风骤雨,用强势手段将阿宁带回乾元宗。

而阿宁『性』情倔强,绝不可能忍受摆布,两人相碰撞,若起冲突,受伤的必然会是阿宁。

他能想到的好法,便是瞒住阿宁活着的事,在玄清仙尊知晓前,哄得她回心转意,使她心甘情愿回到乾元宗来。

却不想在苏醒后,便玄清仙尊下令拘禁在宗内不得出,一直法找阿宁。

眼下,是让玄清仙尊知晓了一切,裴照眼底闪过一缕绝望,对上玄清仙尊高高在上的冷冽模样,他心底突然升起一名的愤怨。

凭着不知哪来的勇气,他脱口而出:“所说,师尊打算如何责罚我?是打算也狠狠抽我一顿鞭,将我打至半身不遂,再也不能丢您的脸?”

见玄清仙尊惊变的怒容,裴照莫名有快意,他冷着继续道:“就算阿宁活着,又能怎么样呢?”

“您觉得,她会愿意回乾元宗,会愿意认您这个师尊吗?”

破风声起,啪的一鞭狠狠甩在了裴照肩上,劲风将衣裳打破,『露』出皮开肉绽的肩头。

玄清仙尊显然是怒极,力道丝毫未收敛,直将裴照一鞭抽到了墙边,狠狠摔在了坚硬墙壁上。

“大胆!你竟敢如和我说话……”

他可勉强容忍裴照的一次能,却绝不能容忍他这般忤逆之话。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是她三叩九拜认下的师父,她如何能不认我!”

闻言,裴照捂着疼痛的伤口,唇边溢着血,却只觉可。

他突然明白,长宁为何会说,她后悔的事,便是来到乾元宗、做了玄清仙尊的弟。

也明白了,她那时为何会心心念念地,想要回那破落乡野……

裴照体内的伤未彻底痊愈,这一鞭下来,只怕又牵动了几处旧疾。

玄清仙尊望着裴照苍白羸弱的模样,终是有些不忍,抬袖一挥,又释出一道灵气将他扶正,简单疗愈了他肩头伤口。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解释道:“当的事,不是你所知道的那般,其下另有隐情……”

说着,玄清仙尊抬手一挥,便解了角落里裴柔的噤声,神情冷漠地做了个手势:“说吧。”

裴照愣了愣,不知这又是哪一出。

却见裴柔缩着身,看向玄清仙尊的眼神,宛若在看什么恶魔。

初清醒过来的时候,裴柔在为逃出生天而喜悦,便对上了玄清仙尊极冷的一双眼。

随后,他毫不留情地对她用了毒,一番严刑『逼』供下,『逼』得她不得不将实情都说了出来,包括灵月族的那些谋划。

刻,形的威压下,裴柔颤抖着开了口,再一次将那些过往之事一一道来。

随着她的讲述,裴照神情由愣怔转为震惊,随后是仿若震碎认知的不可置信。

“你是灵月族的人,是派到我们宗的卧底……当的事,都是你一一谋划的?”

裴照失神低喃,“所说,当我是在秘术下,将对阿宁的感情全部转移到了你身上……”

“所,我会做出那些荒唐的事……”

听着他的低喃,裴柔心底有些憋屈,却不敢表『露』。若是秘术有那般神通广大,他们灵月族何须如低伏做小。

不是这些人自己『露』出了破绽,让她有可乘之机。否则,秘术的施展怎么会那般顺畅?

裴照恍惚地回忆过往,看向裴柔的眼里有愤怒,有怨恨,也有不解。

他冲过,毫形象地扯着裴柔衣领,厉声质问:“为什么!你们有什么为何不冲着我来?为什么要那般针对阿宁……”

玄清仙尊冰冷声音响起:“因为他们所谋求的,是天生灵体。”

“你可知那些突然冒出的新瘴源,是如何来的?”

玄清仙尊一双眼眸仿若淬了寒冰,既冷且厉:“正是那灵月族在背后谋划的。”

他早就知晓这桩事,却未伸张,反倒推波助澜,任凭谣言在各宗间疯传,将那新瘴源的凶险危害夸大数倍。

企图凭借,在封印那些瘴源后,使得乾元宗的威望更上一层。

留下裴柔,隐而不发,也是想看看那灵月族有什么花样。

他根不将灵月族放在眼里。不过是群只会用阴司手段的宵小罢了,仿若阴沟里的鼠,根上不得台面。

他中过一次招,便不会再中第二次。待他腾出空来,只需一手之力,便能将他们彻底摁死。

而裴照却觉整个认知都彻底颠覆,他呆滞地看着裴柔,又看看玄清仙尊,语调『迷』茫:“天生灵体……”

“意思是说,裴柔根不是天生灵体,正是天生灵体的……”

裴照声音有些颤:“是阿宁。”

也是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难怪,阿宁能从废渊中活下来,难怪裴柔当初死活不肯下废渊……

原来竟是这样。

“所说……我们当初都骗了,所阿宁是的没有死……”

玄清仙尊摇摇头,望向裴柔的眼神阴沉至极:“在那灵月族秘术下,裴柔已彻底将阿宁的体质掠夺……”

如今的天生灵体,已转移到了裴柔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前打算用裴柔的躯体,来容纳阿宁的魂魄。

“至于阿宁是如何活下来的……”

玄清仙尊语调沉重了些,眼底闪过痛『色』,“我就不知道了。”

他一直为,长宁死在了废渊中,这想着使用那召魂术。

想到那废渊底下的凶险可怖,裴照方的激动瞬刻烟消云散,陷入了沉默。

玄清仙尊重新平稳了呼吸,抬手封了裴柔的五感和嗓音,这重新看向了裴照。

他恢复了往常的威严:“我在裴柔身上下了金蚕蛊,到时候找到了阿宁,再让裴柔将这些隐情都和她说了,包括这背后灵月族的阴谋……”

“阿宁向来深明大义,是个极懂事的孩,知道事情原委后,定然是能理解的。”

想到什么,玄清仙尊眼底闪过柔和,他低叹一声:“这些她受了很多苦,到时候,等她回来了,你作为师兄,要待她更好些……”

“她如今,也再没有别的亲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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