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出发
“啊?!”
面容虽说稍有变化,但这嗓音却是不会变,尚在空中的张大胆直接傻掉,体内灵力的运转也是一窒。
“诶,诶,诶。”
未控制好身形,他双手如划桨,就从空中跌落,而就在此时,一根藤蔓疾速飞来,将其紧紧缠绕,直接就拉入遮天蔽日的树冠之中。
“啊!”
又是一声惊呼。
怕他被瞬间吸成人干,李羡急忙喊道:“树婆婆,他是我朋友,您可千万别乱来。”
本来欢笑着摇曳树枝的槐树听闻,似乎是颇觉可惜,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噢,原来是姑爷的朋友,是老朽莽撞了。”
话音刚落。
惊惶失措的张大胆,就又从树冠中出现,那根藤蔓在放下张大胆时,还贴心的在其胸前,放了两片树叶遮羞。
“年轻人,下次可不能这样没礼貌,平白污了我家小姐的眼睛。”
张大胆惊魂未定,低头看了看自己疙瘩肉上的树叶,又回头惊恐地看了看随风摇曳的槐树,最后这才望着忍俊不禁的李羡。
“这,这什么情况?”
屋子内。
李羡与张大胆对坐。
张大胆穿着李羡的旧衣服,面前的木桌上,摆着一碗水,柳青岑不太高兴,甚至不愿放两片茶叶。
张大胆自然不敢抗议。
李羡面前则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鸭血粉丝汤,香气扑鼻。
四目相对,柳青岑回到厨房后,李羡忽地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眼泪都快从眼角溢出,他这才作罢:“大胆啊大胆,你怎么还是这么莽撞。”
张大胆讪讪发笑,端起茶碗喝水,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天知道为什么明明皮肤怪异的羡哥,怎么忽然之间变成了小白脸,这英俊程度指数性上升,他一时间,也没有认出来。
放下茶碗后,张大胆这才再次打量着李羡,惊叹道:“天呐,羡哥你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一听这话李羡顿时无语,不解道:“怎么了,这模样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诶,感觉少了点男人味。”张大胆打趣说道。
李羡看了眼自己的旧衣服,撑得快要爆开的张大胆,摇头道:“怎么的,就你这种猩猩身材,才算是男人么?”
张大胆摸着脑门憨憨一笑,看了看门外,忽地压低声音说道:“不是我吹,我现在走在外面,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可是都会偷瞄我哩。”
李羡讶然失笑。
又寒暄了几句后,他才问道:“你怎么忽然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话,李羡端起鸭血粉丝汤,开始品尝起来——他也让娘子给对面的张大胆一碗,柳青岑还没说话,而张大胆一看她的表情,立马表示不用了,不饿,可谓求生欲极强。
以前不知道的时候,那也就算了,现在让张大胆再去吃她的菜,搞不好他能吃着吃着,吐起血来,没别的原因,吓得。
提起正事来,张大胆也就神色一肃,变得正经起来:“师父虽然没说,但心底的遗憾我是知道的,做徒弟的,肯定得去弥补这个遗憾。”
“清理门户?”
李羡皱起眉头问道。
张大胆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师父有暗伤在身,实力大损,有生之年,里,他的这个心愿,也只有我来替他完成了。”
“什么时候出发?”
“诶,明天。”
李羡讶然道:“明天就走吗?”
张大胆点点头:“这一走,也不知何时能回,所以就准备今天再县城里逛一逛,刚好看见你这有烟火气,这才知道你已经从山里出来了。”
一边听着他的话,李羡不由微微蹙眉沉思,自己之前是说过,要陪着他去的,但此时自己这儿还有糟心事要去处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张大胆一见他这神情,便知李羡有些犯难,也没在意,笑道:“羡哥,这本就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还自己的事就去吧,不用凡事都来照顾我的。”
自己只有一年的时间,李羡本也不想因旁事耽误,但答应过的事情,若是不做,总觉得心中有所亏欠,即使对方不这么认为,仍有淡淡愧意在心头徘徊。
唉,也不知那些杀伐果断,功成名就后,就能不为外事所动,专心于自己的前程,就连师父都能抛弃的人,到底是怎么锻炼心境的。
李羡正准备在问,却见张大胆豁然起身。
直接躬身行礼道:“羡哥,承蒙你多为照顾,大胆不胜感激,从捕快到修士,一直都是羡哥在带我,待此事了解后,大胆定然来追随羡哥左右,以报恩德。”
李羡也是急忙站起,听到他这番肺腑之言,心中顿觉有些惭愧,自己曾经说过,要带他飞的,可却没有做到。
“好,云梦县实在太小,到时候,咱们兄弟一起闯荡,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张大胆重重点头。
……
深夜。
李羡躺在床上,怀抱着娘子,呆呆地看着房梁。
“夫君在想什么呢?”
听到耳畔娇媚的声音,李羡旋即绽开笑容:“我是在想,大胆他们要去报仇,不知道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柳青岑道:“夫君想去,那便去,不管到哪里,青岑都会跟着夫君的。”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羡顿觉心头涌出一股暖意,“娘子越是这么说,夫君我越不能自私,既然已经沿途打点好,红莲寺那边也递过消息,定好了日子准备启程,那肯定不能因为别的事耽搁。”
柳青岑对于这件事是极为看重的,虽然她不说,但李羡心中明白,此时此刻,除了生宝宝这件事外,她脑子里没有半点其他的心思。
柳青岑沉思片刻,道:“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哪?”
李羡也是一愣:“好像是在云州吧?”
柳青岑一听,立刻抬起头,露出一张清水挂面,却仍旧娇美动人的脸蛋,柔声道:“红莲寺远在沧州,咱们去沧州的路上,要经过云州的呀。”
“啊?”
李羡也是猛地坐起。
他是真不知道这大乾境内的布局,甚至直到现在,他还经常将大乾境内的九州之地弄混淆。
柳青岑沉思片刻,点点头:“咱们这一路上,从青州城出发,要经过锦州,越过云州,才能到沧州,在云州待上几天,也不耽误事的。”
着实没想到,原来两边的目的地,挨得这么近,李羡喜出望外,捧着柳青岑的脸蛋,便是香吻一枚。
只是瞬间,他就脸色通红,慌张的下床朝屋外奔去。
柳青岑见状“咯咯”直笑,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水声哗啦。
一边洗着冷水澡,一边在夜风中做出决定,李羡朝着屋内喊话:“娘子,那咱们也明天动身,路上好有个照应。”
……
青州城。
青灰色的城墙高耸,十五六丈的高度,比起云梦县那矮小的城墙来说,自然算得上是庞然大物。
这是张大胆第一次来青州城,李羡不由介绍道:“如何,这青州城是不是特别气派。”
张大胆心神俱惊:“乖乖,这么高的城墙,任谁都不能攻破吧。”
“那是自然,且这城墙内,还暗藏护城大阵,只要启动大阵,那真可谓固若金汤。”
说这话时,李羡忽地想起当日,诸葛云所说,不禁失笑,自己此时的嘴脸,恐怕就如他那日一般。
跟在他身旁的柳青岑笑而不语,不愿此刻出声,扫了夫君的面子。
虽是已经知晓,但见到自己需要膜拜的前辈,如同小鸟依人般,靠着李羡肩头,他仍旧觉得如梦如幻,似乎此等的前辈大能,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姿态。
就好比将仙女给拉下神台,充满了亵渎的味道。
张大胆看着面前的城墙,立下雄心壮志:“总有一天,我要将身躯,修炼的如这城墙般厚重,坚不可摧。”
范言山含笑看着自己的徒弟,也是满脸欣慰。
他一直认为,修行路上,天赋极为重要,但见到张大胆坚毅的性子后,又微微有些转变态度。
天赋绝佳固然前路平坦,但若性子太差,如果像那贪睡的兔子一样,终究是比不过一直在路上的龟。
却也是没有想到,瞎了一次眼睛,却能在决定归隐后,再次遇上勤奋肯学的年轻人呢。
他对这个徒弟很满意。
“好,既然你有凌云志,何愁前路。”李羡立马出声赞扬,回头望向走在身后的范言山,道:“范前辈,你可是找了个好徒弟啊。”
范言山这会儿也不敢无礼,但也是欣慰道:“李公子,还得多谢你慷慨的那枚九叶灵芝,要不然,这傻孩子受的苦何止百倍。”
“哈哈哈!”
李羡一阵畅怀大笑:“范前辈言重了,大胆于我而言,亲如手足,区区九叶灵芝,又何须介怀。”
张大胆看着李羡,也是会心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站在城门口谈笑风声,不少人纷纷侧目,而柳青岑的目光,则是恶狠狠的对着那些,眼泛桃花的过路女子。
虽然那些人只是偶尔偷瞄,但她精神力何其敏锐,瞬间就能捕捉到那一道道目光。
旱灾的事情,已基本结束,这一路上,也鲜有灾民,因此青州城外,也是一片繁荣景象。
只是这会儿,城门口却嘈杂起来。
四人投去奇怪的目光,只见城门之上,赫然从上面,悬挂出十几颗头颅。
李羡定睛一看。
竟还发现几个熟人,有那周县丞,却不知何时,竟把他给弄了过来,悬头示众。
底下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议论的自然不会是他,而是那青州府衙内的齐氏父子。
“天杀的狗官,总算是遭了报应。”
“诶,这齐狗官是犯了什么事,怎么忽然就被砍了脑袋。”
“听说是因为造反,这些当官的,顿顿大鱼大肉,姬妾成群,竟然还不知道满足,死了活该。”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羡也有些愣神,同时,在心底也有些佩服这个赵之安。
他到底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敢在此时将身为青州知府的齐茂正法。
要知道,拥有知府官身的官员,赵之安拿他入狱已是天大的胆子,更别论就地正法。
这肯定是不合规矩的。
难道是圣旨到了……李羡心中揣测,又看了眼悬在城墙上的几颗人头,便不再观望,回身道:“咱们进城吧,弄不好,还能赶上一件热闹事。”
三人不明所以,李羡也没有解释,那齐茂的儿子,可不是全如齐才那般是个废柴,老爹被砍了,八成是要来找个说法的。
四人进了城,找了个客栈住下,依旧是李羡住过的那个客栈,只不过已过去多时,掌柜的已是认不得李羡,也没能便宜几分价钱。
而刚刚住下,柳青岑却是嫣然一笑,道:“夫君,我得去春风楼走一趟,似玉还在那哩,你要去吗?”
“也好,我也有多日没见……诶,娘子一人孤单,我就陪着娘子吧。”望着柳青岑渐渐变幻的目光,李羡微微一愣,旋即换了个说法。
柳青岑满意一笑,而李羡则是告知了张大胆一声,后者虽然也想去,但无奈范言山在旁,只得看着李羡与柳青岑远去的背影。
这一去春风楼,倒不是完全为了叙旧。
柳青岑是要打听打听,最近天心门的动静,毕竟明面上来说,她还是天心门的掌门,虽然天心门基本没啥聚会。
而李羡则是想问问,最近青州城内有没有发生些异常之事,赵之安为何忽然如此冲动,将齐茂父子直接给斩了,感觉他不太像那么冲动的人。
走在路上,柳青岑挽住李羡的手臂,宣示主权。
此时不过午时,虽然是罢了早市,但行人也不少,而如此的一对璧人走在路上,自然是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柳青岑见李羡路线很是熟悉,不由蹙眉问道:“夫君经常去春风楼吗,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李羡顿时警铃大作,那个地方,虽然说是天心门的窝点,但若是说经常去,肯定讨不着好,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怎么会呢,夫君我在六道司每日巡街,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