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回笼绵羊
桂嬷嬷皮笑肉不笑的:“三夫人,小姐刚刚回来呢,被这些闲人折腾那么久,早就累了,需要休息。”
“还是桂嬷嬷想的周到,瞧我只顾着说话倒是给忘了,快别站在这太阳底下了,无双,刚好我这会子没事,送你过去。”
这热情洋溢和刚才那个咄咄逼人的三婶,前后判若两人。
赵双双都不自觉想,是不是这深宅大院的人都会变脸?
她嘴上应付着,心里也如明镜般,想要过安稳的日子除非爬到没人敢欺的地位,不然注定不会平静了。
一行人来到映水居门口。
映水居是赵无双没出嫁前所住的地方。
桂嬷嬷早已经安排人收拾了,平日里本来也是打扫着的,所以收拾起来并不麻烦,就是铺垫些细软。
入门是两排垂柳,院门中间有个很大的金鱼池,正被太阳晒着,金鱼都蔫蔫的,也没个什么遮挡物。
这个鱼盆又没办法移走,于是赵双双让人去采几朵荷叶过来给鱼遮阴。
再往里走,左侧是居住的地方,上首自是她的闺阁,出门两边是耳室,院门外便是几间下人房。
刚要进去,墨梅便匆匆跑来,在陈含玉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她脸色大变,“当真?”
墨梅再次点头。
陈含玉有些为难的看了众人一眼。
赵双双会意过来,“那我们先进去。”
屋子周遭种了一排枝叶茂密的龙抓槐,所以一进屋并不觉得燥热。
飘絮简单安顿了一下,福了福身:“主子,奴婢去取冰来。”
赵双双摇头:“不用了,今天也不算很热,扇会扇子也就过去了,把这些嫁妆都锁到库房去吧。”
前几天一直暴雨,洛阳等地区富庶倒也罢了。
其余地方若是涨水必然会闹出疫病,到那时免不得生灵涂炭。
如今又怎好再奢靡浪费。
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说起这个暴雨,如今周延泽去处理西山大营的事儿,也正好给了自己缓冲的时间,可以寻找新的靠山。
她怔怔的望着手里的扇子,可是谁比较合适呢?
这几个王爷中,如果最有可能夺得储君之位的,是宸王。
可是赵家不能去投靠宸王。
她和周延泽和离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赵怀章被牵连进去,所以投靠王爷是不可能了。
罢了,倒也不急,怎么说也得先顾好眼下才行。
她正想着,陈含玉就走了进来,又是一副慈爱模样,“怎么回事,还不去取冰过来,这夏日炎炎,怎能刻薄了二小姐!”
“是我不让的,三婶,你要是忙就先去吧。”
陈含玉笑道:“忙什么啊,只是重阳宴和你祖母的寿辰撞在一起,杂事儿比较多而已。”
说到这,她拉开凳子坐下来,带着愧疚的看着她,“无双啊,聘婷的事我实在过意不去,我代她向你道歉了!”
赵双双笑意和煦:“三婶已经道过歉了,这件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再者表妹年纪尚小,我不会与她计较。”
说到这,她垂头看着陈含玉团扇上的蜻蜓,意有所指道:“只是看到那些冰块着实有些浪费,将军府看着家大业大,实则内里如何,我想三婶您最清楚。”
“你说的是,我本也打算缩衣减食....对了,方才瞧你抬着嫁妆回来,今后如何处置?”
“难道三婶有什么好的建议?”
“这...”陈含玉赔着笑:“我哪有什么好的主意,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哦。”赵双双哪里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故意不肯接招罢了。
陈含玉沉了沉脸,又找了话来说:“其实你刚刚回来,按理说你应该先去见见你二叔和三叔的。”
“可他们都忙着呢,估摸着你现在心里也多半不愉快,不如等明日再去好了。”
“嗯。”
陈含玉:....就这么一个嗯?
她本来是打算以退为进,让这丫头主动说出来,可没想到居然雷打不动的敷衍着?
看来这臭丫头是学精了啊!
陈含玉也不觉尴尬,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风轻云淡,“无双,我听说你和禹王和离,是真的?”
赵双双面露了几分倦色,“缘分的事情怎么好说呢,顺其自然便罢了。”
“啊这样啊....”陈含玉一脸尴尬,墨梅瞧了,便立即提醒:“三夫人,那边已经等着了。”
这是在给陈含玉解围呢。
陈含玉也顺着台阶下,拍了拍自个儿脑门,“瞧我这记性,倒是把正经事给忘了,无双,你今日就好好歇着,回头缺什么少什么,直接和管家说就是了。”
“那三婶慢走。”赵双双起身送了两步。
陈含玉:“送什么送,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你好好歇着。”
等出了院子,走远之后,陈含玉的目光还未能收回来,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不说别的,光说和禹王这点事就不对劲。
以前可是哭着闹着嫁过去,现在怎么放手的这么洒脱?
墨梅:“夫人,这次二小姐似乎有些警惕不肯与我们交心,这...”
陈含玉:“不着急,无非是是回笼的绵羊,等养肥了再宰也不迟,难道还跑得掉?”她收回目光,抬眼看了看天色:“让你给老夫人送消息,送了吗?”
“奴婢已经送过去了,温嬷嬷也收到了,说老夫人要专心礼佛,谁也不会见的。”
“嗯,回去吧,还得好好处理聘婷这事儿。”
见陈含玉主仆二人真的走了,桂嬷嬷才轻手轻脚关了门,急切道:“我的二姑娘哟,那些嫁妆都是夫人给你备的,可不能再如以前那样挥霍了。”
她这话也说的直接,到底是自己的人,没那么多避讳,知她心是好的,就算直接些,也没人怪罪。
赵双双明白她的好意,也同样温声细语的说:“桂嬷嬷放心,一定不会和以前一样,关于嫁妆我已经有了打算。”
“那姑娘打算怎么做?”
桂嬷嬷似觉得这么问不对,又无声叹了口气:“有些话本不该说,可老爷夫人不在身边,老奴就得保护您,当初嫁过去的时候老奴就想跟着去,若非这些人从中作梗,您也不至于在王府受那么多委屈。”
“别这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心思我都明白。”赵双双握住她的手。
嬷嬷的手有些粗糙,感觉像是在摸树皮,虽是府中资历老的奴仆,但看这副样子,似是比二等丫鬟过的还不如。
桂嬷嬷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吓了一跳,但很快还是镇定下来,露出几分欣慰。
赵双双接着道:“在我心里,你是我最敬重的人,你真心为我好,我自然也是知道的。不瞒你说,这嫁妆我打算把精品留下,其余的全拿去钱庄换银子。”
“换银子?主子要银子做什么?您现在已经回到赵家,吃的喝的按理说都该按照嫡出的份儿给您。”桂嬷嬷也是心疼她的那些东西,“实在不用再额外换钱了。”
好意是好意,但不是所有好意都得全盘接受。
前有陈聘婷无理取闹,后有陈含玉遮掩藏护,还敢试探她的态度...就凭这些,她已经知道自己在府中地位如何。
这种情况若是一味卖乖服从,恐怕不仅会被人践踏,还会顺带着失去应有的待遇。
那可不行,既然担了这份工作,不说五险一金,最起码的工资待遇绝对不能少!
她不仅要拿回自己那份,更要拿回赵家夫妇那份。
赵双双笑眯眯的:“自然有别的用处,我如今这种尴尬境地,难道嬷嬷还指望我再嫁人?就算别人不嫌弃,那也是看着我爹娘面子上,说白了有利可图,那结果还是会和禹王这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