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江长远之死
众修士识屏住了呼吸。
他信不过傅灵均, 但总不能不信燕从西。可现在却是燕从西拖着重伤的体,带头取出了一缕心火给傅灵均。
走过的路上,那一串未干的血脚印仿佛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让他面子有些挂不住。
傅灵均垂眸,浓密的睫羽遮住了他一闪而过的诧异。他也没料燕从西会是第一次献出心火的人,但这的结果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好上一些。
而后,金红『色』的本源灵火自他的灵府飞出,凝成了一漂亮的凤凰。
本源灵火吸收了那一缕心火, 尾羽上的火焰燃得更加热烈。
燕从西看着那翻飞的火凤凰, 眼神里交织着浓郁的复杂绪。
他看上去想问什么, 可终究没有问出口。
“林……予安君。”叶正闻也学着燕从西的动作,掐诀后在胸点了数, 分出一缕心火,递给傅灵均,“麻烦你了。”
现在江长远已经不再是单独谁的敌人, 而变成了所有人的敌人。他没办法杀了江长远,唯有集力量于傅灵均一人,才有胜算。
那个血红的巨茧晃动越来越厉害, 恐怕方才那道封印, 也没办法长久的困住他江长远,他没有时间继续等去了。
一缕心火融入了火凤凰内, 翻飞的虚影变得越发清晰。
叶正闻扶着燕从西在不远处坐。在他离开后, 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淮成荫。
他沉默着分出一缕心火给傅灵均, 眼神快速在那张陌生的脸上,转移了傅灵均后体型更加庞大的面具男子上。他的视线实在太快,还没有等对方的回应,低垂着脑袋坐回了古氏家主边。
古氏家主转醒后, 一直坐在原坐稳固元神。此刻终于觉得神魂不再游离,毅然走过去分出一缕心火给傅灵均,十分诚恳对相行施了一礼:“多谢。”
人群一次散开,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一次是淮守心穿越了人『潮』走了过来。
他的表看上去也有些复杂,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自知现在说什么都用了,沉默分出了心火给傅灵均,退了一旁与燕从西同坐。
有燕从西和淮守心带头,有叶正闻、淮成荫与古氏家主支持,那些修士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都……给了。”
“傅声看上去也不像是要杀我的子……”
“你给不给?”
“哎呀,给吧给吧,大家都给,反正用完还要还给我的。”
“是啊,先解决了眼的麻烦再说吧。”
“那一会儿谁去要咱的心火啊?要是咱的心火傅声扣,那咱不就拿捏住了吗?”
“你那么多废话呢!我去行了吧,快点,江长远挣脱封印就不好了!”
“……”
纵然他现在对傅灵均依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这一次,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于是有第一个修士上来分出心火,就有两个,三个……他自发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一个一个将心火分出一缕融入本源灵火内。
金红『色』的凤凰浑裹满了华丽的火焰,形越来越大,火焰也越来越旺,盘踞在傅灵均后时,竟然那个传闻中的炼狱魔头看上去没那么可怕了,甚至因那光芒过于神圣,看着和谪仙一般二。
直最后,这条长街上攒聚的修士都献出了心火,为解决江长远这个大患出了一分力。
心魔并不容易灭杀。
广陵府傅氏的本源灵火他也都是听说过,毕竟大部分修士出生的时候,傅家早就灭门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傅氏的本源灵火,联想传闻中,广陵仙府的本源灵火能压制心魔,加上大家的心火融入,说不真的能连人带魂魄一起将江长远烧死,大家对付出了心火这件事,就没那么介怀了。
除了一个人。
宋晋遥神『色』阴郁,站着一动不动。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仇恨,却能强压住心头的恨躲在角落。
傅灵均也注了他,慢慢松开了姜糖的手。
“要去,哪里?”姜糖问。
傅灵均『摸』了『摸』他的头发:“在这里等我。”
抬脚,后庞大的凤凰虚影展翅跟上,像是一团燃烧的巨大火焰。
他步子跨得很大,行走时带起了一阵风。靠近宋晋遥时,周围的修士都识趣的散开,敢投来好奇的眼光,却不敢再多说了。
“你恨我。”傅灵均站在宋晋遥面。
他量比宋晋遥高上半个头,面对面站着时,十分盛气凌人。
宋晋遥一直强压的恨在这一刻全然爆发,他纵然知道自己不是傅灵均的对手,可他上却背负着泽阳府宋家满门的『性』命,让他如何能安静来,甚至还双手将心火奉上!
“我当然恨你!”宋晋遥字字悲愤,音调因激动而上扬,“你杀了我宋家满门,还伪装成另一副子出现在我旁!你是不是很得?你是不是在欣赏我的痛苦和仇恨,然后满足自己可恶的私欲?!你底想从我这里得什么?要杀杀,何必折辱于我!”
傅灵均长眸微眯,后的凤凰火光落在他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很有思。”他倒是第一次知道宋晋遥的想法,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庸人自扰。”
“你说什么!”宋晋遥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恨,甚至想不顾一切冲上来杀了傅灵均,纵然他会死,也好过在这里傅灵均羞辱!
在他冲上来的那一瞬间,傅灵均单手掐诀,流转的灵力凝在指尖,而后重重在宋晋遥心口点了数,强行剥离了他一缕心火来。
宋晋遥承受不住那强势的力道,浑一软半跪在上,大口呕出鲜血,面『色』惨白。
唯有修为彻底压制,对方法反抗的况,才能剥离他人的心火。
傅灵均当然不缺宋晋遥的那一缕微弱心火,却没有留隐患的习惯。
他的指尖还流转着一缕微弱的橙红『色』心火,一刻抬手,心火融入了火凤凰之中。
“你不愿给,我自己来取。”
做完了这一切,傅灵均转离开。
在所有修士沉默的目光中,他穿过人『潮』走向那个血红『色』的巨茧。巨茧不知从何时开始安静了来,一直等傅灵均靠近,端坐在巨茧内的江长远才缓缓睁开眼睛。
血红的眼睛透过巨茧看向了站在外面的人,还有他手中足以毁灭心魔的恐怖力量。
可了这个时候,江长远反而不闹也不疯了。
“你不想得寂灭香了,是吗?”他沉声问。
天悲谷内傅家人的神魂因燃魂香而狂躁不安,纵然天悲谷失去了封印,狂躁的神魂依旧法往生。唯有寂灭香,才能将燃魂的效果全部抹去。
傅灵均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我本就不算从你的手中得。”
江长远看似平静,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依旧闪过一丝波澜。
“是吗?”他也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玩味,“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天悲谷内一千多副尸骸里都没有你至亲的骸骨……他的尸骸都在哪里,你可曾想过?”
傅灵均的脸在金红『色』的凤凰火光,透出几分苍白的冷来。
“还有你缺失的神魂,你若杀了我,恐怕永远也找不回来了。”江长远说这里,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他一白衣燕从西的血染得斑驳,玉冠也因激烈的斗而有些歪斜,额散落着不少碎发。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笑,笑得人心生厌烦。
傅灵均浑上都透着极强的攻击『性』,声音像是凝结的寒冰,质坚硬,会断人的喉管一般。
“聒噪。”他说,而后抬手,那巨大的凤凰飞了他的,要将困在封印中的心魔燃烧殆尽。
一开始是燃烧了结界,江长远面上还在笑,等数千名修士心火融入的本源灵火燃烧他的衣角,那股足以让人神魂消散的力量才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粗狂的嘶吼声,连带着那双血『色』的眼睛都变得更加可怖。
“傅声!你就真的不想知道吗!”他在巨茧内狂躁不安,本源灵火炙烤上的体根本法轻易熄灭,更何况傅氏的本源灵火压制心魔,更让那火焰烧得更加透彻,如玉般修长的手掌迅速传来焦糊味。
“他已经死了,难道你连往生的机会也不想给他吗!”
“傅声,你太自私了!”
他带火的手狠狠砸在巨茧之上,血的光雾瞬间震『荡』起强烈的涟漪。一拳一拳,血红的巨茧好似在他的攻击之摇摇欲坠,却在一刻恢复原,坚不可摧。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坍塌楼阁疗伤的燕从西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他连叶正闻的搀扶都拒绝了,体微晃,踉跄着朝着血『色』巨茧走去。
“舅舅……”叶正闻紧咬着唇,担忧比。
淮守心轻轻摇头。
“随他去吧。”他叹了一声,“当年江长远破魔时险些死去,还是他用血脉力量救了江长远。二人血脉交融,他何止同手足。”
至亲好友背叛,这的伤痛,如何能短时间走出来。
燕从西的面『色』白得像纸,仿佛风一吹,他的命也会吹跑了一般。他的手轻轻放在了傅灵均的肩上,问:“我可以,问他几个问题吗?”
傅灵均挑了挑眉:“在他死之,可以。”
燕从西沉默了片刻,而后对上了那双熟悉却陌生的脸。
“傅月白借本源灵火给你后,与你断绝一切往来,是发现了你的心魔,对吗?”
巨茧内的动静忽然停了。
燃烧的声音还在继续,江长远却突然不再挣扎,也不说话,是静静的站在原。
燕从西好像也没准备从江长远口中等什么回答。
他自江长远一剑贯穿了心脏,在淮守心的灵『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疗伤之时,他一直反反复复思考着很多事。
而那些事,在江长远一直伪装自己心魔的事长达数千上万年的提,好像都有了准确的答案。
与说他是在问江长远,不如说,他是在撕开当年的一切真相。
“所以你一要杀了他。”燕从西喃喃,“傅月白知道了你的秘密,傅家也会知道。”
“当年傅声突然疯魔,也是你一手『操』控的。”
巨茧内,熊熊烈火已经灼烧了江长远的胸膛。他浑上本源灵火炙烤着,整个人变得有些恐怖。
燕从西亦在看着巨茧内的人。
可惜,他已经看不清里面人的表了。
“宋永峥手上的燃魂香,也是你给的。”
“齐元朗是为了日饲崖的秘密死的。是你,要利用修士的体培养出一具能够容纳心魔的躯体。”
“你吞吃凡人的阴魂喂养心魔,这么多年,不知死了多少人。”
他一直用陈述的语气说着他刚刚才想明白的事,但是最后一个问题,他还是问出了口。
“长远。这么多年戴着假面,累吗?”
火焰燃烧的声音越来越大。
巨茧内的人沐浴在本源灵火之,好像感受不那种钻心的剧痛,语气平静反问了一句。
“燕从西,你一直当我是什么人?”
若血『色』的巨茧消散,若熊熊烈火没有遮挡住他的眉眼,燕从西应该能看,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巨茧内的江长远血『色』眸子慢慢变回了幽深的黑『色』。
形容狼狈,却是燕从西熟识的那个模。
“朋友?知己?”他的体在逐渐溃散,剧痛已经缠上了他的魂魄,可眼神却越发温和,“你什么也不知道,燕从西。”
燕从西隐隐觉得他这句话中藏着另一句话:“什么思?”
他与江长远从少时结识一同修炼,他一直将对方当做自己一生的至交好友,他从未想过要怀疑他,也从未想过要背叛他,是江长远想要杀他!是他藏着那罪恶的秘密瞒了他数千年之久!
江长远褪去了血『色』的瞳孔直直看着燕从西,火焰越来越烈,甚至连神魂都将在数的心火中焚烧殆尽。
他的影在巨茧内慢慢消失,从至上,像是一张燃尽了的纸。
了最后,那张纸的灰烬风扬了空中,随着满城烧焦的青烟一起,飘散了远方。
仿佛那缕烟尘里还残留着江长远的魂魄一般。
燕从西浑轻颤,血腥再一次涌上了他的口腔。
他将那口血咽了回去,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回走。每走一句,眼闪过的都是与江长远相识的画面。而后他再也没有力气走去,扑通一声半跪在上,嘴角溢出的血很快湿了他的巴和脖子。
所有修士都沉默了。
不是因为江长远之死,而是因为燕从西刚才说出的那一连串让他难以置信的话。
广陵府的傅月白,并不是因为江长远比他先突破圣者境,心生嫉妒才与江长远断绝关系。
傅声当年突然疯魔杀亲杀友,背后很有可能是江长远不愿暴『露』自己心魔之事,故策划。
还有后面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儿,什么泽阳府的宋永峥,日饲崖死的齐元朗还有江临府那个古氏家主,说的那恶鬼,还有附近消失的八字纯阴的凡人……这些事单拎出来一件都是穷凶极恶的了,更何况全都加在一起。
而且里面好多事都和傅声有关,如果都是真的,那他对傅声的误解恐怕有点大。
这会儿修士都开始反思起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过火的话了。然后所有人都发现,自己说过,还说过不少。
他心翼翼看向傅灵均,飞快挪开了视线,一个个抬不起头来。
还是有人推搡着上。是先说好了要去向傅灵均讨要心魔的那位修士。他显然也觉得这项工作很艰难,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揽这个活计。
“予、予安君……”他满脸堆笑,讨好问,“那咱的心火……”
傅灵均将本源灵火从巨茧内收回时,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江长远已经彻底消散在他的眼,本源灵火将他炙烤成碎片消散在空中,做不得假。
转,抬脚,他大步流星走回了姜糖的边,牵起了那白白软软的手,在姜糖的手心画了一个玄奥的符文。
淡金『色』的光芒隐入了姜糖掌心。
而后眉『毛』微挑,眉宇间满是狂傲:“我何时说过,用完了会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