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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腊八离别

武松在东庄时听到那主管添油加醋的讲述,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这半年来在柴大官人庄上白吃白喝,直接拒绝的话未免太不给柴大官人面子。

来的路上他已经打定了主意,闹事的三人若是真好汉,他不会出手。可这三人若是为非作歹的恶人,他绝不会留情。

刚进到厅中,就隐约听到有人在污蔑他,说他打杀婴儿。看到对方是柴大官人的客人,武松不愿与他多作计较。可此时又听到对方暗指他为狗,心里如何还忍得住。

污言秽语逞口舌之争,算不得好汉。对待泼皮赖汉,还是用拳头讲道理更有效!

“你既讨打,俺便成全你。”縻貹乐呵呵地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武松对面。

武松双目眼角扫过柴进,见对方神态自若并未阻拦,这才霍然盯住縻貹。

縻貹后背发凉犹如被林中大虫盯上了一般,他的酒意瞬间散去,眼神凝重地看着武松,叫到:“来吧!”

武松也不搭话,脚下轻点两步已经来到縻貹的面前,抬起醋钵儿大的拳头往縻貹脸上就打。

这一拳既快又猛,眨眼间就到了面前。

縻貹想试试武松的劲力,抬起左臂硬挡了下来。

“砰!”

縻貹的左臂抖了几下,右腿微屈蹬住地面,眼睛越睁越圆。

难怪师傅常说真正的江湖高手都在中原。原本以为他是怕俺太自傲故意吓唬俺,想不到江湖上真有这么多高手。

先是一个孙安,又来一个武松,都不是好相与之人。

这江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縻貹好胜心起,右拳紧握直接向武松肋下打去。

武松不慌不忙侧身躲闪,又还了一拳。

霎时之间,就见两人拳来脚往,不时夹杂着低沉的撞击声,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武松不再轻视縻貹,縻貹也不敢再小觑武松。

难怪这厮这么猖狂,倒也有些本事。

武松心中一动,脚下一滑,故意卖了个破绽。縻貹见状大喜,右拳来不及完全收回就又向武松打去。

武松手臂猛地探出擒住縻貹的手腕,顺势往后一带,飞起一脚踢在縻貹小腿上。

縻貹身不由己地向前扑倒在地,武松俯身照着縻貹后心就是一拳。

縻貹跌倒的时候就心知不妙,耳后听着呼呼拳风,知道武松已经攻到了。他倒也干脆,将全身的力气都运到后背上,打算硬抗下来。

秦锋哪里会看着縻貹身受重伤,急忙开口高呼了一句:

“武松!你可认得清河武大郎?”

听到这句话,武松倏然变色,手上的力气顿时去了七八分。饶是如此,这一拳仍打的縻貹气血翻腾。

武松站起身来没有再出手,而是转身满脸惊疑地望向秦锋,冷淡地问道:“官人如何认得我家兄长?”

秦锋快步上前,先是扶起了縻貹,随后对武松说道:“我们前些日子路过清河县,偶然听到县里有个武大郎,又听别人叫你武二郎,说你也是来自清河县。故此才出言一问。”

縻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武松躬身行礼,笑道:“俺是个莽汉,方才言语上多有冒犯。俺跟你道歉。”

武松并没在意縻貹的道歉,而是盯着秦锋冷冷说道:“我家兄长是个安分之人,鲜有名声传于清河。官人莫要拿话诓我!”

秦锋倒是把这茬忘了。

若是个陌生人路过清河县的话,恐怕还真不会听到武大郎的名字。就算听到了,也未必会记住。

他心思急转,微微笑了笑说道:“二郎休要多疑。我也是吃茶时偶然听人说起。”

“说是清河县有个刘员外想要强占家中的一个使女,那使女不从,刘员外就倒贴嫁妆把那使女嫁给了武大郎。当时觉得好笑,就多听了几句。”

縻貹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武松刚要说话,被孙安拉到了一旁。

柴进这时候也来到武松面前,好奇地问道:“秦头领认识二郎?”

“略有耳闻,之前未曾见过。”秦锋回了一句,邀请武松一同坐下饮酒。

武松想打探家中的消息,倒也没有拒绝。

等众人重新落座后,柴进先向武松介绍了秦锋三人。

“秦川乃是梁山水泊的大头领!”

当柴进说出这句话,秦锋不动声色地瞟了柴进一眼,随后看了看縻貹和武松。縻貹仍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武松,武松的脸上明显怔了一下很快掩饰过去。

“这位头领该不会是想拉自己落草吧?”

武松回想着秦锋的言行举止,不由地暗自猜测道。

“我本是清白人家,只因醉酒打死了人才落到此处避难,如何能将这清白的身子给了绿林!”

武松虽心生退意,可又挂念家中的兄长,犹豫再三只能暂时忍耐。

平日里武松最爱饮酒,可今天他满腹心事,饮酒也不能尽兴,好不容易等到酒宴散去,他匆忙起身说道:“秦头领......”

“二郎且随我来,听我慢慢道来。”

秦锋告别柴进,带着武松和孙安、縻貹回到厢房。

听着秦锋详细的诉说着清河县的往事,武松脸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愤怒。

高兴的其一是他家兄长竟然娶妻了。虽然秦锋的话有些含蓄,可他怎能不明白那刘员外是故意报复她的嫂嫂。可兄长娶了一个美丽能干的娘子,他心里真的很开心。

高兴的其二是,打的那人竟然没死,那他也不用再躲避了。

而愤怒的就是那帮纠缠在他家门前的浮浪子弟,更多的还是自责。

若他武松在家,何人敢对兄长嫂嫂乱嚼舌根。

若他武松在家,兄长就不会被逼搬到阳谷县。

秦锋原本打算提醒武松留意一下潘金莲,可话头刚起,武松脸上已变了颜色,就没再说下去。

武松辞别秦锋打算回东庄,被柴进挽留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柴进每日都设宴款待秦锋。经过多次试探,他相信了秦锋是真有避世之心。虽然有些遗憾国家少了一个栋梁,可也有些庆幸国家没有多一个逆贼。

秦锋此时也确定了六七分,柴进估计是没有反心。这个发现让他有些沮丧。

还有一件让他更沮丧的事儿是武松对他的态度。

每次宴席,秦锋都邀请武松同坐。一有空闲他就找武松刷刷好感。武松表面上并不抵触,可感觉上却并不亲近。

看来这时候想收服武松几乎是不可能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腊月初八。常言道,过了腊八就是年。

腊八这天天还未亮,柴进的各个庄院外早就搭好草棚架起大锅,熬起了七宝五味粥,周围的村民扶老携幼来吃腊八粥。

对于周围的村民来说,这是他们一年当中唯一一天可以放开来吃粥的日子。因为这天的腊八粥,管够,管饱。

秦锋花钱托人买了几匹绸绢给他们三人和武松各自做了两身新衣裳,武松推辞不过只能收下,同时告诉秦锋他要回家的消息。

秦锋也有离去之心,几人就一起向柴进辞行。

若是回梁山的话,秦锋倒是和武松同路。可在他的计划里,是想绕道去北京大名府一趟的,只能和武松分道扬镳。

取出二十两银子送给武松之后,秦锋犹豫再三,还是婉言提醒武松注意潘金莲。之后三人驾着牛车向西南而去。

武松等秦锋三人消失之后,长长叹了口气。

他又非铁石心肠,岂能感受不到三人的情义。尤其和縻貹,可谓不打不相识,颇为性情相投。

可落草仿佛一道天堑挡在他的面前。

这一天,秦锋三人正在大道旁边的小酒肆歇息吃酒,一个年轻的瘦汉迎面走进店里。

那瘦汉看见秦锋和孙安眼前一亮,见秦锋看向他,他伸出中指轻轻在下嘴唇上擦了三下。

秦锋神色大变,顾不得吃酒,带着孙安和縻貹出了酒肆继续赶路。

过不多时,那个瘦汉追了上来,见四处无人跪倒在地说道:

“寨主哥哥!梁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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