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天润无根草,佛度无缘人
九层琉璃塔内。
佛光乍现，众僧低吟。
池明与三位苦行僧在一间密室洽谈......
“师弟今日未免太过冲动，为何要替杜江出头？”
一个高高瘦瘦，如同竹竿的苦行僧，脸带怒意，开口质问。
大大咧咧盘坐的池明，双手枕在脑后，随意道：“你是我爹？我做何事要你管？”
高瘦僧人大怒，呵斥道：“你也是烂陀寺之人，一举一动代表我烂陀寺之意，难道我这个做师兄的还说你不得？”
池明一脸不屑：“别给我道德绑架，早我入门几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想让我叫你师兄，先打赢我再说。”
“拳头都没别人大，也敢让人低头？”
“你出去可别说是我烂陀寺之人，免得丢我脸面。”
砰！
高瘦僧人一掌拍在案几之上，怒气勃发，咬着牙道：“池明，你.....”
“好了！”
“都是同门师兄弟，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那名苦行僧开口了，他与池明对立而坐，笑道：“师侄，那名斩妖卫先是跟你比斗一番，不落下风。
随后又在幽州连斩两名妖魔天才，甚至能以肉身逆伐通神，这种实力，只怕比你丝毫不逊。”
见他开口，池明皱着眉道：“了然师叔，听你的意思.....还是要出手度化杜江？”
“呵呵，这也是首座的意思，我也不过是依例行事。”
“首座可没指名道姓，你不过是自作主张罢了。”
听到这句话，了然瞳孔一缩，随后恢复正常，平静道：“杜江无论天资、战力、年龄、见识都完美符合首座条件。
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烂陀寺。”
一旁暗自恼怒的高瘦僧人插嘴道：“这位斩妖卫如今还处在金身三变左右，应当还未进京面圣，正是度化的大好时机。
倘若他已面见人皇，那就不好下手了。
人皇真是可恶！
靠着金身九变功法，把持天下英才，纵有绝世天骄也要由他传授功法。
这一招真是釜底抽薪，计谋深远。”
世间金身九变的功法不多，虎啸金钟罩与龙吟铁布衫却是独一份广为流传的功法。
但凡有真正的绝世天骄出现，必定要入京面圣，才能获取金身八变，以及第九变的功法。
这样一来，无论那些天才、妖孽是否加入朝廷，人皇都能掌握世间大部分天骄的信息。
“你可闭嘴吧你。”
“普见，你也配提人皇？”
“别以你的狭隘心思去度量人皇谋略，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虽是烂陀寺之人，池明也对当今人皇极为敬重，见高瘦僧人出言不逊，忍不住怒骂出口。
打着如意坐的了然，拦住了普见僧人，呵斥道：“人皇这种人物，还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切勿妄言！”
随后他又对池明说道：“当日你进京面圣，人皇却只传你金身八变之法，未曾传授九变之法。
你......不恨吗？
若仅是金身八变的功法，我烂陀寺也有几种，何需另求他人。”
“有什么好恨的，人皇说我仅有八变资质，给我九变功法也没用。以他的眼光，当然不会错。”
这是池明一贯的说辞。
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日......
人皇给了他选择！
在他修成如来法身之后，兴冲冲进京面圣，满心以为能够一举修成金身九变，成为真正的肉身境第一人。
哪知面圣之后，人皇给了他当头一棒，直言他的如来法身有缺，资质一般，就算修成金身九变，也是较弱的九变。
资质一般！
这是人皇给池明的评价。
给这位修成如来法身，金身八变，肉身境称尊的天骄，打了一个资质一般的盖印。
而金身九变也分强弱，这是池明第一次听闻。
具体为何，人皇没有多说，只是给了他二个选择。
要么传他金身九变的功法，要么为他补全如来法身。
关于二者为何不可皆得，人皇的说法是，池明的如来法身不是自己修炼而来，已经有外力侵袭。
与第九变的功法冲突，如果补全如来法身，就不可能修成金身九变。
想到之前‘资质一般’的评价，池明最终选择了补全如来法身。
正在这时，了然的话语打断了池明回忆。
“连你的资质都修不成金身九变，难道如来法身不如九变之法吗？”
“这种事，谁知道呢？”池明没有多说。
既然金身九变也分强弱，那如来法身......自然也分高低。
孰强孰弱，真的难说。
见他不愿多说，了然以为触及了某些秘密，没有深究。
毕竟无论是如来法身，还是金身九变，都是肉身境的一种极致，他自己也没修成，不了解其中玄奥。
沉吟片刻，了然假装不在意道：“同为天骄，我知道你可能对杜江有些欣赏，但切莫因此误了烂陀寺未来。”
“狗屁的未来，首座只是暂掌烂陀寺，等方丈出关，我就不信他老人家会同意你们这么做。”
“这么说，你要阻拦我？”
“阻拦你？”
“师叔，佛门与朝廷的纠纷，你最好别插手，师侄怕你把握不住，因为这里面水很深！”
本来一脸平静的了然，闻言眉毛挑起，阴恻恻道：“池明，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尊师重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忘了吗？”
池明小声嘀咕道：“你又不是我师尊，装什么大尾巴狼？”
眼见了然快要发作，池明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边走边说。
“师叔，你修为虽然高深，武道天赋却是不如我，你不会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度化杜江吧？”
“师侄在此奉劝你一句：‘降龙不成，自遗其害’！”
“得罪一个绝世天才，也许会为我烂陀寺招来灭门之祸，有因......必有果！”
走出密室的池明，无奈摇了摇头，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无论是对杜江，还是对烂陀寺，该说的都说了。
从他看到杜江修成一百八十个窍穴之时，便知道想要度化他，绝非易事。
原本以为杜江是与自己一样的天才。
如今看来....
只怕杜江资质比自己犹胜几分。
哪怕是了然亲自度化，恐怕也很难得手。
自己毕竟是烂陀寺之人，也不可能前去透露了然计划，只能暗自警告，希望了然能够知难而退。
否则。
得罪一颗冉冉升起的人族新星......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之事。
——
密室之内。
池明走后，了然还在琢磨他临走之时的话语。
降龙不成，自遗其害！
师侄这是将杜江比作真龙？
不过连胜两头妖魔天才而已，杜江资质真有那么高吗？
还是师侄看出了什么，自认不如杜江？
了然深知池明内心傲气，平时看似大腹便便，荤素不忌，满嘴跑火车。
不过池明天赋是真的高，修成如来法身，成就金身八变，无论哪样都算得上真正的天骄、人杰。
这种人物所说，应当不会无的放矢。
不过.....
想起首座所言，了然还是下定了决心。
如果不是真正的天才，度来何用？
“师尊，池明师弟这般出言不逊，为何不将他也一并度化了？”
开口的是三人中最后一人，他是了然的徒弟，之前一直没有说话，一张口却是如此毒辣，连池明也想度化。
“住口！”
“池明师侄虽然为人放荡，却是我烂陀寺的绝顶天才，还是你的师弟，你岂可生出这种想法？”
了然神情恼怒，有些责怪这位徒弟，随后见他低头不语，心中又后悔自己是否太过、
这个徒弟深得了然心意，一直宠爱有加，不舍得让他受委屈。
见他一直沉默，了然劝慰道：“池明师侄凭借《大日如来真经》，修成如来法身，已经明心见性，得见真如。
况且他本就是佛门中人，哪里能够轻易度化？
倘若强行为之，有违首座本意，那就不是度化，而是彻底抹去他的心智，将他变成傀儡。
这样的天才，就算度化了，也是无用。”
听到了然所说，他的徒弟与普见都是眼中精光大盛，像是渴求得到什么。
大日如来真经！
这本残缺武学就放在烂陀寺，他们也曾看过，却是毫无收获，连神通都没有领悟。
如果能够得到完本的《大日如来真经》，他们也许可以修成如来法身，踏入更高的境界。
——
二日过后。
幽州城内，斩妖宫客室。
杜江缓缓醒来，睁开双眼，刺目阳光直射而来，他毫无畏惧，与烈阳之辉对视。
肉身炼到他这个地步，已经不似凡人，种种神妙难以道全。
透过金辉，看向窗外。
此时应当是辰时，骄阳还在徐徐上升。
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杜江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只听浑身骨骼噼里啪啦爆响，长筋震颤，发出轰鸣。
我这是睡了多久？
之前在湖中修成如来法身后，杜江与高邑等人简单聊了几句，便先行告退，找了一间客室呼呼大睡。
连经大战，他的意志早就到了极限，若非神秘经文催动，之前他就已睡去。
走出房门，来到斩妖宫正殿，却是人影稀疏。
奇怪，这么少人，难道妖魔再度来袭？
杜江正欲找人问问，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是猪吗？这么能睡，果然与柳大哥一样，都是惫懒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