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力所不能及,当尽力而为
肩山而行。
看似极难，可对在场这些人来说，并非什么不可想象之事。
梅江岸边这些男男女女......除了李长生、秦新霁二人之外，其他人都有拔山之力。
拔起一座小山，对大部分人来说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
而像杜江这种肉身极端强横之辈，更是在神体境，甚至肉身境就有了不俗的肉身伟力，拔山、移山对他说不过等闲。
但是.....
山与山又所不同。
他们这些人，极尽肉身、道力，也不过能撼动数十丈高低的山脉，再厉害点的，顶多也就挪移百丈上下的山峰。
可沈轩唤来的十万大山，还夹杂了合道之力，地脉之气沉重无比，超乎想象，绝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压在赵飞花、林风雪、李守仁身上的三座大山只是虚影，真正沉重的......是那一条条如同蛮龙的地脉之气。
“杜江，你要不要退出？”
考虑到他还处在虚仙境的特殊情况，沈轩并没有马上下手，怕耽误杜江修炼。
杜江扫了一眼依旧五体投地的李守仁，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好奇之心。
“无妨，我的不朽金身已经凝实，足可以支撑一两场搏杀，肩负青山，应当还难不倒我。
况且我修成了肉身神通，等于是半个人仙，你就按人仙标准来衡量我就是了。”
沈轩嘴角微微一笑：“好，我正烦恼不知该如何度量你的实力，既然你开口了，我也不必多说。”
“五岳独尊，泰山之巅。”
“临！”
轰隆！
一座巍巍青山从连绵山脉之中分离，如同一片轻羽落在杜江肩上，却让他双膝一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好重，怎么可能？喝！”
他一声大吼，恐怖的肉身之力勃发，肩背上一块块筋肉如同大陆板块位移，疯狂挪动，撑起双肩之上那座泰山虚影。
沈轩一边给其他人降下神山，一边对杜江说道：“你们这一脉，有一门武学唤作大伏魔拳。
其中一式杀招名为‘挟山超海’，你应当非常纯熟。
只不过那并非真实，只是创法者的愿景，挟泰山以超北海，这是何等伟力？
我想.....你们师兄弟二人，如今应当可以好好感受感受。”
嘭！嘭！
两座神山降下，直接将牛大春、马小秋直接压趴，梅江岸边又多了两个亲吻大地的身影。
沈轩说了那么多，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一座座神山落下，文羲、夏飞尘、沙千秋、云如晴、水又竹.......乃至李长生与秦新霁背上，都有一座青山虚影压盖。
每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一滴滴豆大汗水滑落，没有一个人率先挪动一步。
光是维持如今状态，已经耗尽了所有人的心力。
更甚者，如牛大春、马小秋、李守仁三人，更是直接被压垮在地，一动都不能动。
对于这个结果，沈轩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牛大春、马小秋两个混子也就罢了，可李守仁的名头极大，为何也如此不堪一击.......
“看来李兄的资质......有些难以匹配他的修为，古怪.....那他是怎么修到如今境界的？”
沈轩不懂，他跟赵飞花等人一样，一出生就是天骄，修炼武道如同喝水吃饭一般轻松，难以理解资质低下的人族，为何修炼那般艰难。
“嘿嘿，也没有那么重嘛....看你们一个个的，这就不行了？那小爷就先走一步了！”
柳星河同样额头沁汗，却显得有些轻松，竟然真的迈开脚步，往前踏出了一步。
嘭！
一步落下，结结实实，稳稳当当，却如同天鼓雷音一般，在众人心头炸响。
文羲快速眨了眨眼皮，将睫毛上的汗水抖落，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星河，喃喃自语。
“这小子能胜过我，难道真的不是靠运气？”
他不敢，也做不到迈出一步，可柳星河做到了。
“哈哈，看来你们是真动不了了，那么彩头小爷就收下了。”柳星河猖狂大笑，再次出腿，又走了一步。
文羲又急又气，还有不服，强行开口：“沈前辈，我知道你跟忠勇侯交好，可作弊就没意思了。”
“作弊？”
“沈某一生刚正不阿，漫说只是侯爷之子，就算忠勇侯在此，我也不会放半点水。
你胡言乱语诽谤沈某，再给你加点重量！”
沈轩左手一压，虚空一阵闷响，文羲瞬间不支，噗通倒地，成为场中第四个亲吻大地的身影。
“哈哈，傻子，傻子。”柳星河还有余力回头嘲笑文羲。
“师叔，你不走快点，这彩头可就被师侄拿走了。”
轰隆隆！
身形极其高大的李长生，一步就越过了柳星河，开始慢慢朝扬州走去。
他每一步落下，跟脚下大地都好像有一层薄纱相隔，并没有落在实处。
“神足通？”
“他奶奶的，长生你倒是占了几分优势，不过想胜过我.....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
柳星河咬着牙，强行迈开双腿，开始追逐李长生的脚步。
不得不说，二人比起梅江岸边其余诸位，的确显得游刃有余，轻松了许多。
噔！噔！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
第三个人开始迈动腿脚，他浑身绽放青金二色光芒，脸色涨红，一条条青筋鼓起，每一步落下都会留出深深的脚印。
“秦新霁？”
“不愧是妖中至尊，这份资质的确得天独厚！”
杜江扫了一眼，不再犹豫，正要发力扛起肩头泰山，开始前行。
却在此时。
风采烟清冷的声音回荡梅江两岸。
“移山填海，肩山抗月，就如担水劈柴，并非一味依靠蛮力，技巧之道同样万分重要。
我小时候经常玩这种把戏，深谙此道，这次就算我没参与，你们另分胜负。”
说完她一脚迈出，人已经出现在数十丈之外，肩上沉重的青山如同虚无。
几个瞬息之后，梅江岸边已经没有了风采烟的身影。
“什么？”
“这他妈是人？”
泥缝里的文羲挤出一句话：“沈前辈，还说你没作弊？”
这一次沈轩没有再给他加重，因为不但众人惊掉了下巴，就连他也开始怀疑自身。
“难道是我估错了她的实力？还是说她真有什么技巧？亦或者说.....她的资质极其恐怖？”
沈轩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如果是最后一个可能.......那才是最可怕的！
肩山而行在他那个时候，一度风靡一时，许多人都曾以这个标准来衡量自身资质、实力。
修为高低在这里并不重要，因为每个人肩负的神山重量不同，修为越高，神山越重。
如果你根基扎实，底蕴雄浑，那么自然可以走得更快，走得更远。
如果你的修为是依靠丹丸、天材地宝等堆叠起来，那么别说走，直接就会被压垮。
看似简单的考验，却能考验一个人的资质、潜力，也能查探出此人对当前实力的掌控程度，修为浑厚程度，根基扎不扎实。
可谓是方方面面都有测验！
但是风采烟的表现.....已经不是离谱，而是他妈的邪门。
沈轩自付年轻时候，也不可能比肩于她。
因为他那时候考验的肩山而行，只是步行百丈距离，耗时并不算短。
他先前说以回到扬州为准，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做到。
没看见连文羲、杜江等人都被压得一动不能动吗？
以这种速度回返扬州........恐怕三天三夜都看不到扬州城门。
“我不会....弱于她！”
赵飞花快咬碎了银牙，艰难踏出一步，随后再也动弹不得，似乎耗尽了全力。
砰！砰！
又是两声重响。
云如晴、水又竹先后迈出了第一步，开始缓步前行，就连牛大春、马小秋也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试图往前走去。
“怎么会这样？他们难道比我等还要厉害？”林风雪不解，因为他也迈不出那看似极为简单的一步。
与他一样的还有沙千秋、夏飞尘二人。
杜江没有急于前行，反而走到李守仁身旁，蹲了下去，查看他的情况。
“师兄，你这下可丢大人了！”
“意料之中的事.....论起资质天赋，我与尔等差距何止百倍？不过师弟但去无妨，不用担心为兄。”
“哦？师兄难道还有办法？”
“在想，风姑娘说得话，有一定道理，她的资质天赋再是出色，也不可能超越你们太多。
这里面，应当还是有一点门道的！”
小半柱香后。
原地只剩几个身影，最快的李长生已经走了五十几丈，他身后是秦新霁、柳星河，在后面是郑秋荷、云如晴、水又竹等人，连牛大春、马小秋也已经出发。
唯独几位实力最高的天骄，依旧还留在原地，动弹不得。
赵飞花自迈出一步之后，再度走了三步，可已经达到了极限，根本无力继续前行。
文羲虽然站了起来，却是两股战战，看他的样子，别说走，只怕下一刻就要重新摔到地上。
而林风雪、沙千秋、夏飞尘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或是走了一步，或是原地不动。
文羲第一个跳了出来：“沈前辈，你说你没耍诈，我是不信的，不是我吹嘘，就凭我等的资质修为.....岂会弱于前面那群人？我不服！”
在场除了杜江坐下来静思之外，其余都是科举天骄，李守仁也是名声在外，实力非凡。
但偏偏他们几人寸步不能移，还没牛大春、马小秋走得快。
沈轩笑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个考验逐渐消失了吗？”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耍诈的裁判！”文羲咬牙切齿回应。
“不错！”
“就是因为很难界定施术者对实力的判断，所以这个考验....无法作为正式比斗的标准，只能在朋友之间流传。
但是！
我再说一次，我对你们修为实力的衡量.....只会估低，不会估高！”
林风雪不解道：“那为何连状元都寸步难移？难道说我等的资质真的不如前面那群人？”
沈轩摸了摸杜雨蓉头发，笑着说道：“资质潜力只是其中一方面，并非这个考验的全部。
而且......
你们与他们最大的差距，就是修为实力！
扪心自问......你们在如今的境界，有没有自己在肉身境，在通神境时候强大？”
“废话，我一口气能吹死肉身境的自己！”文羲啐了一口，有些夸大的说道。
“我说的不是实力，而是对当前境界的掌控！”
“你们都是资质极佳之辈，如果每个境界都有评分，那么你们在肉身境、通神境，都可以轻松获得‘甲’，乃至‘甲上’，甚至是满分。
可当你们到了化仙境........
再想要获得‘甲’级评分，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而想要更进一步，获得‘甲上’，乃至满分......更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么在同样的考题面前，你们这一群在‘乙上’至‘甲’之间徘徊的天骄。
要跟他们一群在肉身境、通神境‘甲’、‘甲上’乃至‘满分’的天骄相比.....自然有所不如！”
沙千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李长生与秦新霁修为最低，他们的资质潜力却是极高，足够他们应付肉身境遇到的所有难题。
而我等却已是化仙，哪怕资质潜力比他们更高，却很难完美应对化仙境的难题。”
沈轩欣慰地打了个响指：“孺子可教，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各位，这个考验没有这么简单，绝不是仅仅衡量某一方面。”
说完他看向一边，趴在地上的李守仁，手捏溯源印，整个人以有些怪异地姿势，慢慢地站了起来。
“大宗师的心境，果然非同凡响，当日我若是大宗师......又岂会落地如此下场？”
沈轩摇头轻叹，忆起往事，愁上心头，却在这时候感应到一个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看到怀中的小豆丁，沈轩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我没事，你哥哥似乎要发力了！”
李守仁起身，杜江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周身浓郁地血气化成一条血龙盘旋在身周，浩瀚地血气甚至改变天象，让梅江两岸温暖如春，热浪来袭。
“挟泰山以超北海，在拳法中蕴含了至阳至刚、至猛至烈的韵味，而在现实之中，除了武道霸主之外....恐怕没有哪个人有这种伟力。
不过！
力所不能及，当尽力而为。
我在肉身称雄，通神称尊，化仙境也拦不住我！
起！”
轰隆！
杜江两脚分立，左手垂落，右手单臂托天，摊开的掌心支撑一座巍巍青山虚影，如同顶天立地的神灵，手托神山。
沉重无比的泰山虚影......
被他单手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