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都快纠结死了
舒念纠结了一阵子,整天无精打采的和个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害得舒妈以为她是被高强度的工作累到,和供奉老佛爷似的,干什么都不差遣她了,早上也不像定时闹铃叫起床了,任凭她一觉睡到自然醒,等她伸着懒腰出来的时候也不会横眉立眼,还会端上热气腾腾的上午餐给她吃,一连几天都是这样,这让舒念受宠若惊了,于是第二天她不到八点就起了床。
擦桌、扫地、拖地一样样来,舒妈笑眯眯地没说什么,参加了工作就是不一样,像个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了,姑娘现在知道节制了,休息够了晓得起来帮忙干活了,有进步。
舒爸放假那天,全家人倾巢出动又去购置了一部分年货,一家三口在超市里转悠,时不时还能遇到舒爸的学生,特别有礼貌地向他问好,若是以前,舒念偶尔会觉得烦,现在却感觉这种场景特别的温馨。
到底是长了心了,学会换位思考接纳包容了。
除夕那天,他们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包饺子,你一言我一语,相互讲自己在工作中遇到的各种有趣的事情,对于她工作中的失误问题,舒爸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并且与舒妈一致认为邹寒屹对她实在是太仁慈了。
...
晚上舒妈煮饺子,舒爸做菜,舒念坐在客厅里无所事事,于是拿着手机开始发拜年短信,她已经收了一堆雷同的转发信息,回或者不回她都有些发愁,太没诚意了,还白白浪费一毛钱。
她用简短的话一一回了短信,苏祎宸的信息是自己写的,符合他一贯认真细致一丝不苟的风格,从学习到工作再到身体健康家人幸福平安都考虑到了,阅读完短信的时候舒念心里想,其实苏祎宸是个挺不错的人,但就算他是天底下最优秀最脱颖而出的那一个,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感情就是这样,一点点都将就不得,斩钉截铁地和他说了不可能比不清不楚或是不回应要好的多,那样他才有机会寻找最合适的那个人。
回了苏祎宸的短信舒念又调出了师长
们的号码,按照平时与那些人说话的风格一一组织措辞,编好短信再发过去。
点到邹寒屹的时候,她的手指头很没出息地抖了几下,像是做贼心虚一样,这几天她把脑袋都要想破了,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唯一确定的是自己绝对沦陷了,邹寒屹那张脸在她脑海里出现的频率实在太频繁,连擦玻璃都会出现幻觉。
怀着这份不为人知的暗恋,舒念也不知道该组织怎样的语言给邹寒屹拜年,短信删了写,写了删,最后简单明了说了三个字,加上平铺直叙的各种祝福语,然后就闭着眼睛点了发送。
她满怀忐忑地等待邹寒屹的回复,心里如同十几只小鹿乱撞,一会儿划开手机屏幕看一看,一会儿抓耳挠腮打滚,就和得了失心疯一样,邹寒屹确实是没有让她失望,回的比她还要简单粗暴,就俩字,谢谢。
这一年的尾巴尖上,舒念感觉自己的玻璃心随着外面响起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新年过得无比心塞,舒念耷拉着脑袋跟着舒爸舒妈走亲串户,所到之处卷起一股幽怨的小阴风,关键是家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一个个煞有介事地以她为正能量教材说给自己家的小崽子们听,看人家有多出息,将来一定是个人人敬仰的大律师,耳提面命几乎要把小崽子们的耳朵都给揪下来了。
舒念看着都想不自觉的捏捏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还在原位。
她偷眼看见小兔崽子们脸上不屑的神情,和中二时期的她差不多,各种不服气自家爹妈夸别人家的孩子,还要以人家为榜样对自己说教,好像自己家的就是个不学无术未来只会给家庭给社会增加负担的寄生虫一样,不就是个什么什么吗?将来我一定比他强之类的,叛逆的很,当然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
因为是过来人,舒念自然不会生气,咧着嘴朝他们笑了笑还扮了个鬼脸,然后刻意搅和进他们之间与他们玩耍,并且使出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没多一会儿就和那群对她有敌意的小崽子们打成一
片,连自己心塞的事情都给忘了。
过了大年初五,舒爸回学校上班以后,家里变得冷清起来,邹寒屹一直都没有给她打电话,舒念整天无所事事从这个家蹿到那个家,或者是上网聊天看电影,生活乏味又无聊,渐渐地就开始坐立不安,睡觉也睡不安稳,或者吃饭也吃不在心上,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赶紧回学校去,要是回去的晚了说不定邹寒屹就不要她了,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在家蹉跎了三五天以后,舒念的惶惶不可终日不减反增,于是她果断地买了车票,在大年初十春运人流量依然很大的时候踏上了回Y市的路程。
其实邹寒屹是真的没有空,大年初三他还陪着邹明在村里享受难得的安静时光的时候就有人一天到晚的打电话,和催命似的,有个犯、罪、嫌、疑、人被关押在了逮、捕、地,年初三就让看、守、所传出话想要尽快面见律师,家属差点就找上门来了。
于是没办法,邹寒屹将邹明安顿好,自己先行开车回了市区,街道上的商铺大部分还关着门,人烟稀少,大白天的各种五彩的灯四处闪烁,年味依旧很浓,但是他好像都没有时间坐下来多去闻一闻,就又开始疲于奔命。
去律所的路上邹寒屹还在想,自己这几年怎么会过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放着清闲的生活不去享受,非要在一家人团圆的日子里为了别人耗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虽然他就是干这一行的,服务他人是第一要务,但是...时间一久,生活一成不变索然无味,人慢慢就滋生出了疲倦的心思。
他又突然想起舒念,她任何时候都是朝气蓬勃斗志昂扬的,那小小的身躯里好像是藏满了永远都用不完的能量,和二十几岁时候为了生计奔波的他一样,不知疲倦。
小姑娘一直都是明快的,沉寂的办公室都因为她的存在染上了浓墨重彩,邹明的话已经说到了他的心坎里,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呢?既然选择放下有关于沈舒柠的过去重新开始,那
至少先要打开心扉让人住进来才对。
但是,舒念太小,小的那么阳光奔放,那么张扬恣意,他却感觉自己垂垂老矣,实在做不出老牛吃嫩草的壮举。
还是...换个目标吧。
邹寒屹察觉不出,随着在职场和在社会中角色的不断转变,他看待问题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用一分为二理智到不像人的方式去处理,于人于己利弊得失,各种条条框框罗列一大堆,所以连最初的遵循自己的感觉走这回事都忘记了。
所以说,做律师有什么好,能把任何事情由里到外剖析得透彻分明,但却永远认不清自己。
大年初五,冷空气南下,Y市迎来新年的第一场大雪,第二天,雪刚停,邹寒屹就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跟着家属驱车奔波在去往C市看守所的高速路上。
大过年的,又是销假上班的小高峰,公路局自然不敢懈怠,下雪当天封路的同时就开始着手清理路面积雪,今天出门的时候除却小部分路段有些结冰,其余地方都已经是畅通无阻了。
可见,在某些时期,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也还是蛮高的嘛。
邹寒屹这两年因为体质问题,特别畏寒,车厢里开了暖风,他身上裹着羽绒服还是觉得有些冷,所以也不敢睡觉,只好支愣着眼皮看窗外掠过的风景,或者时不时和车上的人闲谈几句。
出差是一件考验体力的事情,以前他一点都不发愁,连着坐12小时的车都没有关系,只要有人陪他解闷就好,到底是时光催人老,十年过去,一听到出差两个字他首先就觉得筋骨都变得酥软了。
舒念来的时候寝室楼还没开门,为了方便管理,所有勤工俭学的学生被集中安置在了一座楼里面,她找了个熟人把行李丢下,然后买了两包烟,提了瓶酒就风风火火跑去宿管科找负责人了,若是放在以前,以舒念的性格,她是万万迈不出这一步的。
但是跟在邹寒屹身边久了不知不觉就偷眼学了一些人情世故,来来往往太多的人出入他的办公室,就算掏腰包请
别人为自己服务还要时不时提一些特产之类的东西过来,目的是希望别人帮他服务的时候多上些心。
她现在是求人办事,没点表示人家怎么可能给她通融让路,这么做俨然已经成为一种办事的捷径,虽然至今她无法苟同,但有时候却必须要学着别人做,至少那样可以少跑一些弯路。
临时住宿问题办得特别顺利,这是舒念长了这么大以来第一次不依靠别人就办成的事情,她回去搬行李的时候还有些神游天外难以置信,原来只要迈出第一步,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她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给邹寒屹打了个电话,他那边吵吵嚷嚷的好像是进了菜市场,外地口音特别的浓烈,连说话声都听不清。
“师父...”
“怎么了?”
拨通电话舒念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哑着嘴巴在这边吱吱呜呜好半天还是没放出一个完整的屁,她都急得咬自己舌头了,于是龇牙咧嘴地说了句废话。
“我是舒念。”
“我知道。”
“...”
怎么过了个年,他这徒弟连话都不会说了,邹寒屹皱着眉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姓名,上面确实是舒念的名字啊。
“什么事情?”
邹寒屹走到人少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变得清冽熟悉,但是隐隐含着数不清的疲惫,舒念慢慢回了神,终于想起来打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和他报备自己的行程。
“我回学校了,你在哪里?”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让你等通知么?”
“在家待着也没事干,快要闲得长蘑菇了。”
主要是心慌,每天坐立不安茶饭不思像个行尸走肉一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浑身都不自在,舒妈差点就要带她去医院精神科做检查了,但是来了学校那种感觉反而没有了。
果然,想念会让人变得魂不守舍。
这后面的话她断然不敢和邹寒屹说,于是又变成了个锯嘴的葫芦,哼哼吱吱,弄得邹律师特别想要揍她。
“我现在在外地出差,你先整顿收拾一下,等我回去联系你。”